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左转45度,就会看到幸福 ...
-
昨夜宿醉,今晨醒来却有泪挂在眼角。望着天花板发呆,ZZ的起床短信照例到来。今天阳光很好,我却无法微笑。眼角瞥向台历才知道,今天,我的生日。一年前的今天,姚文离我而去。
原来,他还是可以影响我的心情。
起身换上我最爱的棉布裙子走到客厅,对着落地窗坐下,向外望去,那有我最爱的天空。想起那个把一生都承诺给我的人,在相恋了3年之后,在我的生日对我说“静之,我发觉我们不合适,也许是相处久了而致于生活平淡没有激情,我看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那一刻竟然起了风,沙尘漫天飞舞,我忽然发现近在咫尺的他竟面目模糊。我揉了揉眼睛,低头看了看表。是的,眼前的这个人在这个时间是应该让我记住的。
相遇即是缘分,在故事的最后,我要给自己的尊严留个空间,所以,我对他也对自己微笑,然后双手插进衣兜转身离开。身后,秋风适时的扫走满地落叶。
感情都已不在,又何必在乎以何种形式离开。仪式要高贵才完美,而我在尽力而为。
我迅速取出了多年的积蓄,看遍了所有的售房中心。是的,我要给自己买一套房子。对一个28岁还没结婚的女人而言,房子无疑是重要的。人注定要靠自己,女人更是如此。这样,拥有的才实在,别人许诺的,随时都会不见。而房子,至少可以藏住一个女人所有的脆弱与破败不堪。
记得最初看这套房子时,只第一眼就已倾心。因为它客厅中明净通透的落地窗让我觉得,只要站在那里,我随时可以拥抱天空。
那天看房,是下午3点42分,那时的阳光慢慢穿过窗子,浸透整个客厅。就在我脱下鞋子,赤脚踩在地板上的那一刻,我听到了我致爱的肖邦。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签了房契。
每天,我都坐在落地窗前,听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钢琴声看着天空发呆,当然,也可以说是思考。从下午到晚上,每天如此。今天亦然。但今天没了琴声。也罢,我早以习惯在寂静中独处,游离于自我的天空。
眼前的阳光忽的有了惊慌之色——原来是有人到访的敲门声。我对着阳光们微笑,因为我不希望它们紧张。虽然我知道它们怕生,但我还是起身向门口走去。听敲门声可以知道,那该是一个温柔有礼的人。可会是谁呢?在这个到处都是寂寞的城市,我没有熟知的人。
开门后,看到一个干净的男子。真的很干净——他穿了一身白色。头发是那种自然的微黄,戴着一副金丝眼睛,满身书卷气。这种感觉让我很舒服。我一直偏爱穿白衣的男子,无论书中还是现实。但我看到的太多穿白衣的男子都让我难受,他们不是显出太多的脂粉味,就是显得做作,总是少了那么一种气质。而眼前这个男子却恰到好处,不禁莞尔。
“小姐,你的衣服掉到我的花架里了,我是给你送衣服来的。”听到那男子的声音,我才意识到刚刚的失态,而且,我们还一直站在门口。带着歉意的笑,我请他进了屋,可进屋后,我才后悔——因为除了卧室有一张床,一个电脑和一地的书之外,我再没有多余的家居饰品。
我抱歉的笑着说“真是不好意思,刚搬来不久,还没购置家居用品”
他淡淡的笑着,一副了然的样子“其实这样挺好,简单,舒适。东西太多反而是种负累。我一会儿还要辅导学生,就不打扰了。”
“就要走么?”一句话脱口而出,我才惊觉,这是我第一次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留恋一个人,是的,我留恋他的笑容,因为他的笑里,有阳光的味道。
他点头离开,转身的刹那,我感到有一种恍如隔世的东西击中我。我知道,那是我宿命轮回中关于前世的记忆。
生活每日如昨,没有多余涟漪。时光的舞步在我的世界里划的格外流利。眨眼一月已过。这一月里,我拾得一种习惯——行走。因为只有这种方式可以帮助不爱运动的我将体内多余的水份蒸发而不至于让它从我的眼眶溢出来。后来发现,每天行走在黑夜,将人世冷暖尽数对星晨笑谈,亦是一件快事。
又一周后,门铃响起。
开门时没有太多惊讶,因为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却还是呆住。又是那男子没错,但他又是来送衣服的。不过这次除了衣服还带了几个软垫。他走进屋里,将软垫零散一地便自顾坐下。
我端上一杯菊花茶,他接过便抬眼看着我,一阵静默之后忽然开口
“究竟是一段怎样的感情才让你如此折磨自己?”
我惊厄。他的眼是那般纯净,怎能如此老练洞悉我的心?
“你每天静坐窗前的姿态是那样孤单,行走夜色中的背影是那般阴郁。你本是阳光下笑靥如花的女子呀静之!”
“你何以这般研判我?何以知我一切?你是谁?”
“秦冉。我原以为,第一次来还衣服时,你会认出我。”
秦冉。
这于我是多么遥远的记忆呀。是那个青涩之时就许诺会守护我一生的男孩吗?原来,生活的忙碌还是使我的记忆因蒙上灰尘而模糊不清了。呵,现在的他,已是一个可以让任何女子放心依靠的男子了。但如今,他的坚持还会和当初一样纯粹吗?就算他如当初,我也早已不是那个最初的女孩了,我怎还能奢求这般纯粹的爱情。
我是完美主义者,任何事物,倘若我自己都不能确定,就根本不会尝试,因为我不允许自己失败,感情亦是如此,但在那次两个人的战争中,我一败涂地。勇气都没有了,我还能拿什么来坚持有一段或许的幸福。何况是那般完美的男子。
抬眼望向秦冉,还未开口泪就碎裂成行。眼前的秦冉,我最初就默默爱过的秦冉,我以为永远不会再见的秦冉,竟然在十年之后,在我如此破碎之时,又出现在我的眼前。这样一段早已脱轨的感情,除了阻止,真的不知该如何继续。
“秦冉,我早已是夜的女子,清冷,灰暗,给不了你完整的幸福。”
“静之,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从今日起,我给你完整的幸福。我会守护你,一世不离。”
“秦冉,你可知我已伤痕遍布?我是破碎女子,不配你无缺的爱情。既然当初的我们已选择了用沉默逃避感情,为何又要在十年之后将它改变?”
“静之,年少之时,我知我们肩膀稚嫩,扛不住沉重的爱情。无语已是一种承诺,但我不知道我能承诺多久。不想让自己遗憾,所以我把幸福压给命运,赌我们的未来。我给自己十年的时间,倘若其间能重逢,我就绝不再错过,绝不放手。静之,宿命都已如此,你又何苦执着过去?你所有的伤痕,自今日起会由我悉心呵护。”
... ...我无语。因为慌乱。我真的不确定,我是否还有足够的爱情可以给他。
“静之,我看过你所有的帖字,你说你喜欢《贱精先生》里的那句话——前方是绝路,希望在转角。但为何你每次独坐窗前,就只看向那种虚无的天空。”秦冉说完后,起身离去。
不知秦冉离去了多久,直到整个客厅都暗下来,我才知道已是夜晚。
走到落地窗前,向外看去,除了脚下城市的灯火和满天的繁星,再无其他。
等等,在左转45度的地方,我看到了秦冉。他坐在钢琴前演奏。原来,那个伴我度过每个烦闷日子的人竟是秦冉。
也许,姚文留给我的伤痛早已不在,因为疼痛都已沉淀,伤痕岂还残留。只是我自己还愿沉在回忆之中不肯醒来罢了。
现在我已清醒,但幸福是否又在刚才与我擦肩?
忽然听到有人叫我,原来是秦冉,他站在落得窗前,这时我才发现,他在落地窗上贴了一行字——“静之,嫁给我”。
瞬间,一滴泪从眼眶划过,我知道,那滴泪有个温暖的名字——幸福。而我的幸福,就在左转45度的地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