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家庭 之青衣岁月》伪权

23、所谓妖怪

　　“哎，我说，”在观察了前面的两个人一个上午加一个中午后，明天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对阳光说，“你觉不觉得她们俩不太对劲？”
　　阳光也盯着那两个坐得比平时格外端正些的背影，心有戚戚焉地点头。要说这俩小女生平日里肉麻事也没少做，可今天却格外让人感觉——那啥……＝＝｜｜｜
　　怎么说呢，俩人完全没有平时那样亲来抱去，肉麻成一团，正好相反，都坐得规规矩矩的，中间还几乎隔了条楚河汉界，偶尔不小心越界，碰到对方，就会看到两人同时抬头，然后对视三秒，接着脸唰地一红，再同时埋头继续看书写作业——萧婷也就罢了，明天敢拿自己快被酸倒的牙打赌，吴馨这辈子都没这么爱学习过！至于中午吃饭的时候，那就更过分了！那个眉目流转，那个欲语还休，那个相敬如宾……
　　简直是旁若无人啊～！
　　明明隔得比什么时候都远，感觉却比什么时候都近，周身的气场简直快要融成一块了，针插不进，水泼不侵。阳光和明天这半天都没怎么敢跟她们说话！
　　“你说她们这是怎么了啊？”明天开始揉腮帮子。阳光摇头，这种事，他怎么会知道！
　　“这才一个晚上没见的……”
　　没等他嘀咕完，教室门口传来一个貌似平静实则隐藏着暴风雨的声音：“明天阳光萧婷吴馨——出来一下！”
　　完蛋！是老班！四人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心里暗暗叫惨，昨天四人集体翘掉的晚自习刚好是老班的，小老头儿肯定气炸了！
　　硬着头皮站起来，慢吞吞地往外走，明天小声问：“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照实说呗！”萧女王一向光明正大。
　　明天悄悄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他倒不是怕小老头儿不信，只是……
　　“什么——？！”一声几乎破嗓的男高音引得经过走廊的和隔壁班的人纷纷向这边好奇地张望，明天再翻一个白眼，他就知道会这样！这就是他为什么不愿意说实话的原因。
　　他们班主任名叫孙溪，长得精瘦精瘦，所幸五官端正，才不至于落得给人贼眉鼠眼的印象。孙溪其实并不老，才３２，做起事来古板，为人却又热血，素行谨慎，遇事却又一惊一乍，最爱说教而且往往一发不可收拾，颇有些旧式知识分子的意思，所以才会得了个“小老头儿”的雅号。最要不得的毛病便是护短，而且是极端护短！不管是如来佛祖还是耶稣基督，只要敢碰他学生一根汗毛，他就敢跳起来拼命！不过往往他教过的学生却认为这便是他最可爱的地方了。他左手上臂那条十公分左右的疤，就是碰见一个学生在外面和一群混混打架，被偷袭，他冲上去护住那学生留下的，当年那事还挺轰动，他也因此被评为了当年的十佳教师。后来听说那个学生也被他感化，开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最后还考上了一所颇具盛名的学府。
　　孙溪瞪大双眼，很想说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可眼前四个人，萧婷向来是不屑说谎的，阳光连话都不怎么说，更不要说说谎了，明天则是不是千真万确铁打一样的事实他是不会用这么肯定的语气的，而当事人吴馨，吴馨低着头，单细的身子仿佛还在微微颤抖……
　　孙溪感觉有一把火从丹田燃起，慢慢烧到胸口，再烧到头顶，然后“轰”地一声。烧成燎原大火。
　　“太——太过分了！！简直——简直——简直无法无天！！这是绑架！这是犯罪！！”他气得声音都在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愤怒，只能不停地走来走去，双手时而在胸前握紧，时而背在身后，时而在空中乱挥，“实在太过分了！我要去向他们老师和学校提出抗议！要开除他们！一定要开除他们！绝对要！！还要到教育厅……”
　　萧婷和吴馨呆呆地看着他们亲爱的小老头儿，半天反应不过来，阳光虽然还是那张扑克脸，眼睛却也有点直，只有明天轻轻叹了口气，拿手盖住了上半边脸。
　　半个小时后，终于被上课铃声和音乐老师拯救的四人脚步虚浮地回到座位，耳朵里还是“嗡嗡嗡”一片，彼此一望，皆是一脸的劫后余生。
　　那厢，孙溪在又转了十七八个圈后，终于想起他此行还有另一个目的，忙推开教室门，抱歉地对音乐老师笑笑，示意她将音乐声关小一点，然后对他们说：“同学们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这里有件事要通知大家，星期三开运动会，大家准备一下，要报的项目到体育委员这里登记！好，大家继续上课！”说着走到田平身边将一份表格放在他桌上，又回头看了吴馨她们一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身出去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爱玩爱动的自然是群情激昂，却也有那怕晒太阳讨厌出汗的抱怨连连，不过开运动会不用上课走读生又可以不用上晚自习，他们班上又没有那种真正意义上的书呆子，所以大体上大家都是高兴的。
　　只有我们的吴馨同学，还没从小老头儿的疲劳轰炸中回过神来，便闻此噩耗，顿时小小哀号一声，倒在了桌面上。
　　原因无他，想当初他们英明伟大的校长大人不知道在哪儿看到人家学生运动会最后又加了一个集体马拉松，觉得甚好，决心效仿，于是每年的运动会结束后，都可以看见作为马拉松终点的学校操场上尸横遍野，哀鴻处处，场面甚是壮烈。之后更是整整一个星期，在学校里到处都可以看到像企鹅一样痛苦地上下楼梯，像乌龟一样行动迟缓的人，并且几乎都是呲牙咧嘴，面目狰狞。运动会后一个星期老师上课不喊“起立”也已经成为了这个学校不成文的规定。而去年我们的吴馨同学却不在此列，倒并不是她身体有多健康（想也知道不可能嘛……＝＝ｂ），而是她光荣地倒在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刚出５００米就晕倒了，还远没有到达可以有资格肌肉酸痛的地步。即便如此，那种上气不接下气，五脏六腑一起痛得快要爆炸，身体好像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的感觉还是让她后来每每回忆起都觉得那根本就是一场噩梦！
　　回想起去年的情形，吴馨再次痛苦万分地低号一声，却又想起了一件事：去年好像有个女生在跑完女生５公里的赛程得了第一名后又接着跟男生一起跑男生１０公里的赛程，最后好像还得了第六名！当时她就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简直就是位神仙么！
　　那女生叫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
　　好像叫什么婷的样子……
　　……咦～～？
　　吴馨忽地直起身体，瞪向萧婷：”你去年马拉松是第几名？“
　　”第一名啊，怎么了？“萧婷支着下巴不甚在意地侧头看她，又得意地挑挑眉，”我很厉害吧？要不要崇拜一下？“
　　吴馨一脸黑线地重新趴回桌上，果然是这个妖怪！难怪当初一直觉得这名字在哪儿听过，原来是她！而且，仔细想想，应该还不止是那个时候听过，以这人的活跃程度，自己应该是在很多地方听说过她才对，各种竞赛、演讲、辩论……包括每次考试，这个名字好像也总是占据排行榜的前三位……
　　这个人，原来这么厉害啊……
　　吴馨将脸深深地埋进了臂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