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天使》魇晴

4、CHAPTER 3 祖母的小熊

　　奶奶做的那只小熊，我管它叫毛毛。我不能让父母发现它，于是我将它保管在JUNKI那里。

　　有一个星期天，我攀上阁楼，JUNKI正在那里举着毛毛对向小窗外的阳光，羽翼打开铺了一地。我把手里的笨笨掷向他，他也不回头，只是说：“伊梨，你看，毛毛有一颗心。我以前看过，笨笨就没有。”

　　一颗心？我看不见。“玩具也会有心吗？”

　　“是啊！那代表了制作它的人对你的爱，心越大爱越多——你看，好大的心，你奶奶那么爱你！”

　　“当然喽！”嘴里轻描淡写地回答着JUNKI，我的心里却涌上了对奶奶的思念，顺手捡起委屈地横躺在地上的笨笨，随口又加了一句，“这很奇怪吗？”

　　“原来天使也可以拥有爱。可为什么，大天使说，我不可以爱呢？”

　　“谁都可以爱啊！”

　　JUNKI这才回头来看我，“谁都可以吗？”

　　“谁也没有禁止爱的权力。至于那个什么大天使说你不可以爱，大概有他的理由吧。奶奶只是说过，没有记忆，才不可以爱。”

　　***

　　这件事你不知道，那年我才7岁。那时我们家还不能算穷，妈妈买了一块呢绒，奶奶为她裁了一件大衣，用下脚料，给我做了一只小熊。那是我第一个玩具，我叫它笨笨。我看下脚料还剩好多，便央奶奶再做一只好与笨笨配对。奶奶说，不可以，它们没有记忆，所以没有爱的权力。

　　***

　　——为什么？

　　——爱是需要被记忆的。

　　——呐，别的天使都记得自己的过去，只有我不记得。可我会将今后的爱，狠狠记住。所以我可以爱，对吧？

　　——我相信。

　　***

　　——咦，那只小熊也叫笨笨？不是跟企鹅重名了吗？

　　***

　　恩。我十二岁那年奶奶患了老年痴呆症，谁都认不出了。本来爷爷是天天在家照顾她的，可有一天爷爷下楼去帮邻居搬东西，回来时奶奶已经把笨笨同几件衣服一同剪开了，花花绿绿的搭在身上。我回家见笨笨被绞坏了，只知道哭，哭得父母心烦，出去随便地买了只企鹅回来。它被我扔在阁楼上好多年，直到半年前，爷爷在收拾房间，奶奶拉开窗子不知道向外看什么，不小心张了下去。那一次我哭得特别厉害，都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就把企鹅翻出来，叫它笨笨。知道吗，我一直认为，透过笨笨的眼睛，奶奶在望着我呢。

　　***

　　JUNKI伸出手来，我会意地把笨笨递过去。他紧拥住毛毛和笨笨，将头埋进怀里，深深地吸一口气，“爱是很美妙的事情，是吧？”

　　“是。”我回答，不带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