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卷烟烟

30、第二十九章

　　云卷云舒，风起风散，秋色渐寒。恍恍然到虚圈，已至十月。

　　浮鸢仍旧单衣一件。

　　她趁着养伤的空闲，常常到资料室里，一呆就是半日，再到西殿喝茶，之后回房沐浴。

　　日子似乎过得毫无起伏，这种简单的循环往复，甚至让人觉得是充满聊赖般的妥协。

　　当然，也有人不这么想。

　　分别后的第一次见面，消瘦的她已然表明了立场，并且坚定，不会妥协。

　　市丸知道她去资料室要找什么。
　　正如他知道，浮鸢对自己偷偷出现身后的行径，已然习以为常。

　　“连中午都没到，小鸢就喝起茶来了？”

　　两盏香茗，几缕轻烟，她转过身，淡笑着“你来了”，遂又倚栏凝望。天空总是一个颜色，漫无边境的沉寂，或许正适合凭吊。

　　市丸端起浮鸢近旁的茶杯，刚想光明正大地偷尝一口，却被她伸手拦下。

　　“这茶不是银该喝的。”

　　闻声，他放下茶杯，满脸挂笑，端详起浮鸢的不气不恼。

　　“今天四刃一行不是有行动么，我怕到下午会没了喝茶的时间。”

　　“蓝染可没同意让小鸢去现世哦～”

　　“虽然如此，可是银，你会去吧？”

　　“呀嘞呀嘞～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小鸢呢～”

　　“不能多带上一个人么？”

　　“嗯……不能～”

　　“只是去看看，我有些担心一个孩子，就像银担心乱菊那样。”

　　“……”

　　“银？”

　　“…………知道啦知道啦～我带小鸢去就是了～”

　　到底是市丸银，浮鸢看着他笑容里微微皱起的眉头，平和地笑了。

　　午后。

　　樱和日丽。

　　日番谷等人的惬意心情，却被突然驾到的破面所搅。浮鸢跟随市丸，只在天空远处观看，不但隐起灵压，还不离他半步。

　　“浦原先生可是难对付着呢～”

　　所以他说，绝对不能给她任何可能和那位奸商取得联系的机会。

　　“小鸢心里很清楚吧，这次行动的目的。”

　　“嗯。”

　　“那为什么反而关心起这些‘配角’来了？”

　　“对我来说，倒是希望井上能被带到虚夜宫。”

　　“诶？”市丸银吃了不大不小的一惊，浮鸢从不会刻意说些有的没的，这番回答，算是在告诉自己，她在谋划些什么，还是说，她已经找到了什么？

　　他习惯性地看向她的侧脸，那微敛的眉间，从来都透着一股他没有的凌然正气；那淡泊世事的墨色深潭，从来都宁静注视着过往，然后悄然看穿人们的心房。没错没错，你行事磊落，绝不会暗地偷袭，你宽容博雅，绝不会轻易放弃，但你可知道，其实早在你刚踏入虚夜宫那晚——

　　就已中了镜花水月。

　　“乱菊！”

　　浮鸢焦急的声音令市丸回过神来，沿着她目光的方向，他看到那个拥有太阳光芒与温暖的十番副队，已至绝境。新六刃的暴戾乖张赫然入目，在旁支腰叫嚣，怪物样的锐器直直逼向松本乱菊。

　　浮鸢刚想瞬步过去，却被市丸拉住。

　　她皱眉，面带疑惑，他轻笑，伸手一指，那边局势便已被日番谷控住了。

　　她叹了口气，挨着市丸坐下，正好赶上店长先生华丽登场。

　　“小鸢，那个，好像不是破面呢～”

　　市丸似乎在放了心之后，又立即发现了新大陆。更远些的另一个角落，一个不曾见过的黄发人物，此时此刻，与葛力姆乔战斗正酣，并且，犹占上风。浮鸢稍稍眯了眯眼，才依稀看见，那人脸上有戴面具。

　　“假面！”
　　“假面～”

　　两人异口同声。

　　风过耳畔，市丸分明看见她皱起眉头，紧咬下唇，似在忧虑。

　　“如果连这种事都不知道，怎么帮助蓝染大人呢～”他调笑着眼望前方，说得轻巧。

　　“………是、么。”

　　“是～呀～对了，小鸢还没回答刚才的问题呢～”

　　“……刚才的……什么问题。”

　　“为什么平白无故，希望井上小妹妹来虚……小鸢！”

　　市丸银说笑回头，但见浮鸢面色惨白，眉头紧蹙，直冒冷汗。方才紧咬的下唇已渗出了血，挂在嘴角，她用手抵着腹部，虽竭力控制，却仍瑟瑟发抖。

　　“要帮助蓝染……怎么可以……”

　　浮鸢声音虚弱，十指失了力道，本欲抓住市丸衣袖的手，只像是轻轻抚过般，划了道残弧，周身灵压便再也无力隐藏，散泄开来，隐忍的脸上露出牵强一笑，嘴唇开合，却听不清声响。

　　“小鸢！！”

　　市丸银倏地起身，愣在原地，那个瞬间，他骤大的瞳孔里只映着她温和的笑颜，然后眼见她在自己面前，生生，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