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福相依》邀风揽月

12、犒军

　　揽月被这个天大的惊喜震得一时回不过神来，现在乌雅氏家里没个男人，所以梨儿带着札兰泰过着小心本分的日子，尽管挂念揽月也一直不曾进宫看她，今天她的生辰，皇额娘召她们进宫揽月怎么能不欢喜？而且揽月也知道，今年札兰泰就有六岁了，这小子从小文采武功都不错，乾隆也该考虑考虑他的发展问题了。
　　“揽月谢皇上皇后娘娘恩典！”揽月跪下给皇上皇后行了个大礼，“只是这设宴一事，揽月只是得了太后娘娘、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恩典才有幸在皇宫中陪伴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是万万不够设宴庆生的资格的，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揽月！”乾隆却貌似忧虑地揉了揉眉心，“你就别为难朕了，朕原本想在御花园为你大办一场的，念着天还冷，才改到建福宫设个家宴，朕只是想让你开开心心的。”
　　“皇上，”揽月知道这件事必须坚持，她不是皇上的亲生女儿，一旦有了什么她恃宠而骄的流言就坏了，“揽月知道皇上心疼揽月，只是揽月还在守孝期，庆生于礼不合，而且揽月能够陪在太后娘娘、皇上和皇后娘娘身边，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皇上，”皇后早就觉得这件事不妥了，现在揽月拒绝刚好给她提供一个说话机会，“揽月说得对，现在揽月得了皇额娘和皇上的青睐，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呢，而且揽月又是在守孝期，不能落人话柄。”
　　乾隆听了揽月和皇后的话，也意识到这件事的种种不妥来，起先他只是想哄哄揽月的，现在看来他只能换个方式了，“好吧，只是这生辰一年只有一回，也是马虎不得的，而且兆惠夫人和札兰泰也进宫来，皇后就在坤宁宫简单为揽月庆个生好了。到时候让几个阿哥格格还有富察家的几个孩子都过来，让他们年轻人好好热闹一番。”
　　富察家？！揽月嘴角抽了，这是什么情况？不是古代男女私相授受是大罪的吗？怎么这皇帝皇后都撺掇着她和福康安私相授受？！
　　“皇上说的有理，”皇后觉得这小范围的还可以，不过她觉得今天最重要的不是为揽月庆生的事情，虽然他们一早晨都在跑题，“不过皇上，今儿个七阿哥班师回朝，您不也该去迎接仪式那里了么？”
　　七阿哥班师回朝？怪不得今天大家都是朝服打扮，揽月恍然大悟，不过七阿哥？果然这个世界就是个NC的世界，孝贤皇后那个早殇的儿子竟然活下来了，而且还已经打了胜仗？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富察家这样亲近乌拉那拉氏？他们不应该护着七阿哥么？再怎么说先皇后的儿子和继皇后，哪怕不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关系也不会好吧。
　　“是啊，朕为此连今儿的早朝都取消了，永琮走了两年喽，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了。皇后啊，永琮这次回来，也该到纳福晋的时候了。到时候就劳你多多费心了，朕看永琮这个孩子，在男女问题上也是个木木的。”乾隆叹了一口气。
　　“皇上不必担心，瑶林都开窍了，还愁永琮这个伶俐的么？”皇后却笑了。
　　揽月听了这话，想起福康安对她说过的话，脸烧得通红，“皇上和皇后娘娘总是取笑揽月。”
　　“呵呵！”皇上和皇后都笑出声来，乾隆调笑道，“瑶林这么宠着你，嘴上说着害羞，其实心里美得很吧！揽月，朕听纪昀说，瑶林对你一片痴情的事在这京城里都传为佳话了。”
　　“揽月惶恐，”不知道是不是考虑得太多了，现在的揽月有点草木皆兵，跪下请罪，“其实富察侍卫和揽月不曾有任何逾矩行为，皇上，这京城里的传言揽月尽管也不知从何而起，但是是揽月的错，揽月不该……”
　　“行了行了，”乾隆头痛得直接把揽月扶起来，“别说了，朕没有责怪你，你这个孩子就是太懂事太守规矩了，朕看啊，这件事八成是瑶林干的，朕回去就帮你收拾他！”
　　“揽月相信富察侍卫自有他的道理，还请皇上理解。”
　　“哟，皇上，”皇后插话进来，“看看我们小揽月，这还没结婚就已经护上了，以后出嫁了只怕就只看得到一个瑶林了。”
　　“揽月不敢，”揽月已经意识到乾隆和皇后是在开玩笑了，“揽月这一生都会记得皇上和皇后娘娘对揽月的宠爱。”
　　“揽月也学会甜言蜜语了，”皇后掩口笑道，“让兰馨给带坏了。”
　　“皇额娘，揽月一直都会甜言蜜语，只不过平时不怎么说话而已。”兰馨委屈地说。
　　“好好，”皇后笑道，“都是皇额娘冤枉你了，就让皇额娘给你选个好额附来补偿你。”
　　“皇额娘！”兰馨跺跺脚，又跑到乾隆身边，“皇阿玛，皇额娘只知道取笑兰馨。”
　　“你皇额娘说得对，是该给你找个好额附了。”乾隆看似严肃地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揽月也忍不住扯出一抹笑容。
　　“皇阿玛！”兰馨羞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扯着乾隆的袖子，把脸藏在乾隆背后。
　　“皇上，”高无庸也不想打断这其乐融融的一幕，但是到时候了，“是时候去大典那里了，七阿哥的大军已经开到南门了。”
　　“朕这就过去，皇后你一会儿也带上揽月和兰馨，两个丫头还没见过犒军呢。咱们满族女子也该有这样的豪气！”乾隆一高兴，就要皇后带她们两个去看犒军。
　　乌拉那拉氏有点犹豫，虽然皇上说得对，但是他们满人入关这么多年，许多习惯已经被汉人同化了，比如他们满族的格格，原本是纵马草原的巾帼英雄，渐渐地也变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而且一些正式的场合，也自然而然地男女分开了。若是一些朝廷命妇还好，但现在皇上咋一说要把未出阁的格格带上去看犒军，皇后先懵了。
　　但是乾隆却没考虑那么多，皇后还没回过神，皇上已经在揽月和兰馨的“恭送皇上（皇阿玛）”中迈出了坤宁宫的门槛。
　　皇上率领一众文武大臣列位于高台上，皇上身后站着几位阿哥和几位亲王，往后一排是朝廷命官和贝勒贝子，六阿哥因为已经过继给了别人，所以站在了这一排，再往后就是一些御前侍卫之类的了。而皇后率领一群女眷坐在高台后面的城楼上，因为太后不在，所以第一排只坐了皇后自己，而皇后身后则站着兰馨和揽月，纯贵妃和庆贵妃坐在第二排，已经出阁的和嘉站在仍带病态的纯贵妃身后，和恪则是乖乖跟在庆贵妃身边。再往后第三排便是舒妃等妃子，而妃位以下的人，比如刚刚降级的令嫔，这次未能出席犒军。第四排坐的就是一群朝廷命妇了，比如揽月未来的婆婆瓜尔佳氏就在其中。这次乾隆也不知是出于何种目的，让这些朝廷命妇带上了各家未出阁的小姐，所以一片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碍着皇上的面子，皇后也不好出声训斥。不过好在那些朝廷命妇都是懂事的，都会管教自家女儿，楼上渐渐安静了下来，而这时永琮的军队已经开到了午门外，午门缓缓开启，只见一银甲白翎的将军，从晨曦中疾驰而来，□□的白马昂头嘶鸣，将军的长袍在晨风中飞扬。
　　历史上的七阿哥还在襁褓中便离世了，谁知道现在的他是个什么样子？不过揽月在宫中这么久，当然与她在守孝期几乎不出席任何宫中的大型场合有很大关系，竟从没有听说过这七阿哥的任何事。甚至连还珠中的大主角五阿哥都没见过一面，她也只是凭十一阿哥和十二阿哥的身影推断出皇帝身后站着的是众阿哥，凭福康安和傅恒的身份推断出第三排站着的是贝子贝勒还有朝廷命官。她原先就是个宅女，现在似乎更宅了，就没怎么跟人打过交道。
　　“皇后娘娘，这两年了，七阿哥也长成个威武的大将军了。”庆贵妃一边帮和恪擦去嘴角的点心渣子，一边和皇后说着家常。
　　“是啊，战场果然是个让人成熟的地方，两年前七阿哥走时，还像个小孩子呢。”纯贵妃的声音还是很虚弱，但是难掩高兴。
　　“说的是，两年了，说长也不长，本宫就觉得七阿哥离开本宫好久了。”皇后的话让揽月一愣，听乌拉那拉氏说的，似乎七阿哥和她很亲近的样子？
　　“揽月格格是去年才进的宫，恐怕有所不知。”从庆贵妃的角度刚好看到揽月愣神，便开口解释了，“元皇后走得早，七阿哥是跟在皇后娘娘身边长大的，和皇后娘娘比十一阿哥十二阿哥还亲呢！”
　　皇后也点头，“说来姐姐走得早，永琮也是个命苦的，本宫怎么疼都疼不够啊。本宫还记得当年姐姐病重，七阿哥被抱来的时候还发着高烧，身体虚弱得让太医们连连叹气，一眨眼都长成威武的将军了……”乌拉那拉氏说到动情处，眼睛都湿润了，连忙用手绢擦着眼角。
　　“皇额娘哭什么呢，永琮长大了，皇额娘应该欣慰才是。”兰馨连忙劝道。
　　“是啊，永琮长大了，永瑆懂事了，兰馨也要嫁人了，”皇后说完这句话，兰馨都听到身后纯贵妃和庆贵妃低低的笑了，羞得用手帕遮住脸。“皇额娘当然高兴啊，孩子们一个个都有了好去处。”乌拉那拉氏嘴角扬起真实的笑容。
　　纯贵妃、庆贵妃还有她们身后的一干嫔妃也附和着笑，两位贵妃倒是真心高兴，纯贵妃唯一的女儿嫁到了煊赫的富察家，一无所出的庆贵妃也养了个懂事的九格格，她们在后宫中这么多年对争宠早就看淡了，现在这样觉得很幸福。而第三排坐着的妃嫔们就不是这样了，除了大着肚子的淳嫔之外，其他妃嫔都难掩嫉妒。皇后现在是后宫之主，又养着乾隆最喜爱也确实才干非凡的永琮，兰格格这么受宠自然也会有个好归宿，皇后身边又还有两个小阿哥绕膝承欢，乌拉那拉氏这个冷颜皇后怎么就这么幸福呢？！
　　眼看着七阿哥的马停在了离高台三丈的地方，七阿哥翻身下马，一身戎装展开轻功向高台而来，身姿之矫健让在场人啧啧称赞，当年七阿哥体弱多病，到了七八岁上才开始习武，比一般阿哥晚了两三年，而且七阿哥的伴读又是天分异禀的福康安，所以刚开始七阿哥的表现实在是不尽如人意。甚至当时还有这样诡异的景象，单独练习的时候福康安靶靶命中红心，但是只要是考核，福康安必脱靶，而且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福康安每次脱靶射中的都是同一个点。
　　揽月听着皇后低声说着这些七阿哥小时候的趣事，想起那时福康安为了藏拙纠结的小脸，心中一片柔软，笑得更深了些。
　　“呵呵，”纯贵妃看到揽月笑红的脸，打趣道，“说起来揽月格格和富察侍卫真的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呢。富察侍卫这么久都没有指婚，现在看来就是在等这个命中注定之人呢！”
　　“贵妃娘娘说笑了。”揽月的脸更红了，她还拿不准纯贵妃的想法是不是和和嘉一样，原本中意福康安。但是她并没有从纯贵妃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不满，也不知道是藏得太深还是真的心满意足。
　　纯贵妃身后的和嘉看了额娘一眼，眼神很复杂，纯贵妃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女儿的手。和嘉自然明白额娘的意思，而且和嘉本身既不是NC，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只是心有不甘罢了，她也知道许多事情自己只能放在心底，无法改变。
　　“纯妹妹啊，其实揽月是个脸皮薄的，平常日日在坤宁宫为她阿玛额娘守孝不怎么出来见人，但每次出来都会被打趣一番，这不都吓得好几日没出坤宁宫的门了。”皇后也笑着附和纯贵妃，“但是啊，脸皮薄归脸皮薄，每次听到这些，揽月心里都甜得很呢！”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请您饶过揽月吧，和恪格格还在呢！”揽月把脸藏在手帕后面给皇后和纯贵妃见了礼，不带这么没完没了的啊！没看庆贵妃、兰馨和和嘉格格都笑得不成样子了么！和恪尽管不懂事，但大人笑她也笑，甜甜的，眼睛都弯成两枚月牙。
　　庆贵妃及时出来拯救她，“揽月格格说得对，皇后娘娘和纯姐姐就暂时放过揽月格格吧，和恪还小。”
　　转眼间七阿哥已经上了高台，跪在乾隆面前，捧上手中的东西，由于距离太远，她们听不到七阿哥说什么。“那是敌方的降书，军旗和敌方主将的佩剑。”皇后昨晚有听乾隆说起过，解释道。
　　揽月点了点头，看到乾隆接过，又大声宣布了什么，应该是册封吧，但同样由于距离太远她们还是一个字都没听到。但是皇后知道，又低声解释说，“皇上直接册封七阿哥为贤亲王，成亲后出宫另立门户。”
　　贤亲王？揽月完全不记得乾隆朝有这么个贤亲王，不过这样一来只要七阿哥不出意外，应该不会有十五阿哥即位这一说了吧？而且乾隆朝第一个封亲王的阿哥也不会是五阿哥了，五阿哥没有晃到她眼前是不是就是因为他并不是现在乾隆最器重的阿哥呢？说起来也有道理，两年前七阿哥才十六岁，五阿哥已经十八岁了，竟然只派七阿哥自己随军出征，五阿哥仍留在宫里，就可以看出乾隆心中谁的地位更重。
　　只见七阿哥接过圣旨，谢恩后高高举起，随后从午门外传来的山呼万岁的声音撼天动地，揽月觉得脚下的城楼都颤了颤。
　　“吾皇万岁！”
　　与这气势相比，台下一排排金甲禁卫军都显得有些浮夸和小家子气，揽月是个现代人，国亲阅兵什么气势没见过。但是城楼上这一片娘娘夫人小姐就不是了，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个个被震得脸色发白，坐都有些坐不稳当。
　　皇后此时心情除了震惊之外还异常喜悦，这是她的永琮带出来的军队，她无比自豪这个儿子的本事！他果然没有辜负他逝去的皇额娘，他的皇阿玛，还有她的期望，皇后又是热泪盈眶，用手绢去擦都擦不掉。
　　“皇额娘，”兰馨也很高兴，自己从小看大的弟弟现在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永琮长成男子汉了，您也放心了。”
　　皇后已经说不出话，只能不断地点头，眼泪更是断了线的珠子似地向下流，纯贵妃和庆贵妃见状也赶紧过来劝，纷纷说着舒心的话。揽月一边劝皇后，一边转头看向高台上那个一身戎装意气风发的身影，不由得开始想象福康安打了胜仗归来之后，又是怎样一副让人心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