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欺少年萌》叶回

1、第 1 章

　　冬日里天黑的早，刚刚五点多太阳早已经落山了，天边稀稀拉拉的挂着几颗星星，小小的却很亮。李曈整理了一下行李，跟着人群缓缓走出车厢。正是年关，不管从哪到哪，火车上永远满满当当的全是人，人很多，又嘈杂又拥挤。但看得出他们都很高兴，脸上挂着笑，是回家的喜悦。
　　李曈走的很慢。在人流中一点一点缓步移动，自己这算不算回家了呢？应该不算，那里没有人等他。
　　终于走到站台，李曈在那里站了一会，车厢外寒风凛冽，不知何时飘了雪花，李曈裹了裹衣服，听着火车汽笛轰鸣，接着又叮铃咣啷的开走，送站的人和火车上的人挥手，火车上的人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李曈目睹了这场送别，转身走了……
　　人走的差不多了，李曈才从出站口出来，原因很卑劣，李曈不想去想。
　　对面的妇女凑上来，接过身边人的行李，语气温暖烫人“儿子，冷不冷，快回家，妈给你包了饺子……”李曈没什么表情，低着头，缓缓往外走，心里默默地背着那条短信“出站直走，路口左转，坐公共汽车，2块钱，到XXX站下车，或者打车到XXX，下车给我打电话”发信人：李晗屿。李曈无数次看过这条短信，已经烂熟于心，此刻仍忍不住掏出手机来看看，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李晗屿打来的。想来是车上人多没听到。李曈刚想回拨回去，却听不远处有人在喊他名字。
　　“李曈……，李曈……，我在这呢，嘿嘿”
　　李曈闻声转头，不远处那人已经向他跑过来，没带帽子，光着小脑瓜，鼻尖、脸蛋冻的发红，像是在寒风中站了很久的样子，那人好像丝毫不在意，快步跑到他身边，带着少年的青涩气，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经年之后李曈回忆起那一幕，总觉得那笑脸像个小太阳，深深的烙在李曈心口，不动声色的牢记了一辈子，历久弥新……
　　“怎么才出来？冷不冷？快走快走……你怎么还拿东西，给我，我帮你拿着……”那人说话炮语连珠似的，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对于他的到来兴奋无比，引着他往不远处的车上走。李曈不自觉的跟着笑起来，一边随意的回答着，一边把那人的身体扳过来，帮他拂掉头上的雪，再把衣服上的帽子扣好，在手上呵了口暖气，伸手捂在那人脸上。
　　“晗屿……你怎么来接我？”语气平淡，却掩不住有些喜悦。
　　“嘿嘿，怕你找不到嘛”
　　那地方不算将军府，也叫富人区，随便找个人问都巴不得告诉，怎么会找不到……李曈想
　　“火车站建在这么偏僻的鬼地方，你又第一次来，走丢了怎么办？”李晗屿被李曈捂着脸，冲他傻兮兮的一笑，瞳孔黑亮，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路灯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衣服上棕色的毛领遮住小半张脸，只露出尖尖的下颌，清俊秀气，顾盼神飞。
　　“等多久了，不知道去车里，也不知道戴帽子，傻不傻？天这么冷，不怕生病是不是”
　　“我以为你会第一个出来，打电话你又没接，怕你不知道我要来，看不到我啊……”李晗屿没说完，从车上下来的人，抢白道“还好意思说呢，提前多少天就吵吵有客人要来，问是谁还不说，一天天掰着手指头算日子，今儿早上6点就从床上蹦起来了，又是搞卫生又是换衣服，全家让他弄得跟要见领导似的，可算盼到你那客车进站，跟块望夫石似的站车外边等，喊都喊不上来……”说话的人个子比李曈还要高一点，比李晗屿大了能有4、5岁，能看出还是个学生，只穿了件单衣，也没见多冷，一边说笑一边用目光在李曈身上来回打量。他手里还牵这一位，那位身上披着一件大衣扣子没记，里面还套着白大褂显然是刚从医院里出来。白大褂试图把手抽出来，试了几次都没有奏效，反而被越攥越紧，于是放弃了，看见李曈看过来，冲他点了下头。
　　“二哥！”李晗屿被他二哥当众揭短，眼神直接瞪了飞过去瞪了他一眼。白大褂扑哧一声了出来。李晗屿也不生气，转头跟李曈介绍“这是我二哥，李昕屿，他爸是我三叔，一会就能看见。这位是我二哥的朋友，季风季大哥。在医院工作。”然后又跟另两位介绍李曈。三人彼此打了招呼，算是熟识了。
　　“别愣着了，赶紧上车回家……”
　　李昕屿要开车，被季风赶下去了，没坐副驾驶，抱着衣服直接去了后座，李曈放好东西识趣的坐到前面，李晗屿不明就理，呆兮兮的坐他二哥身边了。
　　“小晗，这位就只是你同学？”李昀屿明显对同学这种解释表示不接受
　　“不然呢？能是什么？”李晗屿道行浅，不知是诈，当下眼神发飘，心里发虚，说话不自觉带了颤音
　　“跟哥说实话，是小男朋友吧？处多长时间了？”
　　李晗屿嘴角抽了抽，尴尬到不行，心说我也没怎么着了，这怎么就露底了？
　　李昕屿看他那表情心里就有了数，前面坐的李曈看不清表情，背影依旧沉稳如初，仿佛没听见身后的对话，不说是，也没说不是，一直不表态……
　　李昀屿不死心又问了一句“早就是小两口了吧，做了没？”
　　“李昕！”季风低声警告，语气威严。
　　李昕屿到底还是有点怕他，缩缩脖子小声嘟囔，“我这不开玩笑嘛……”
　　季风没理他，李晗屿坐一边玩手指，忽然挤到他二哥身旁，勾住他二哥脖子，小声说了句什么，李昀屿听完搂紧了老弟，2人低声嘀咕起来，李曈回头看他俩到底捣什么鬼，看见那副亲密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没好说什么。季风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差点没把车开沟里去，低声咳了一句掩饰尴尬，可惜后面两位好像谁也没听见。
　　李晗屿没怎么跟他提过自己家里，可能是怕他自卑，李曈心里很是理解，嘴上什么也不说，为了到家的时候不显得突兀，李曈适时开口问道“季大哥，听小晗管昕屿哥叫二哥，他是不是还应该有个大哥？”
　　“有啊”季风正看身后那俩货闹心，便干脆无视他俩，跟李曈聊起来“他大哥叫李昀屿，怎么李小三儿没跟你说么？”
　　“没有，他们家名起的到有意思……”
　　“世家子弟，讲究着呢，家里供着族谱，记着每一辈范什么字，他们这辈从日从屿，家里人喊小名就直接叫个李昕，李晗就行！”
　　关于这点李曈比季风知道的清楚，他们家这辈并非从日从屿，而是从日从山，打他大哥出生之后老爷子给起名叫李昀屿，觉着屿字起的好，往后的孙子出生名字里都带了这个字，比如李昕屿，李晗屿。也算上是从日从山了，只可惜老爷子认为好的从来没给过他，也从来没人想过给他名字后面加个屿字。私生子上不了族谱，加上也是照猫画虎，成不了真的。
　　李曈心中有些泛酸，嘴上却开着玩笑“也是，这要是在家喊声小屿，哥仨还不一起答应。”
　　季风笑。
　　听李曈这样变相打听心想李曈初次登门，心里免不了紧张，李晗屿那性子又马虎的不得了，必定是想不到这一层，来之前没给他介绍。于是季风一点一点的告诉他“这次是去爷爷家，老太太过世了，每年过年这三家都凑一起在爷爷家过年，老爷子以前当兵的，性格相当开明，子孙这辈去了李昕他爸，没一个子承父业，一个个趁早溜之大吉，谁也不往部队钻，小晗他爸是长子，跑去经商了，下来是昀屿他爸，跑公安厅去了，然后就是李昕他爸。人都很好，去了你就知道了”
　　李曈一笑，看不出是什么意思，李家那点事他早就知道的，此次登门就怕知道的太全反而让别人疑惑，这才有了刚才一问，李曈低声说了句谢谢，季风一摆手，表示不用。
　　后座哥俩悄悄话说完了，也跟着聊起天来。
　　“二哥，你跟季大哥这么要好，你们怎么认识的？”李晗屿问，李曈也觉得刚才李昕屿和季风表现关系明显不一般。
　　季风顿了一下，怕李昕屿胡说抢先到“李昕在医学院念大学，我是他导师！”倒也算不上隐瞒。李老二没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