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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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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蓁躺在老旧的木床上,愣了许久,就这么呆呆地望着顶上的横梁。直到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谢蓁才如梦初醒。
泛黄的木门咯吱一声打开,谢蓁嘴唇颤动,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去,是父亲谢秦。时光对于眼前的男子来说,似乎格外优渥,哪怕是到了做父亲的年纪,依旧清俊雅致。甚至较之少年郎,又多了几分阅历成熟。
一身洗得泛白长袍妥帖的衬出谢秦瘦削的身形,谢蓁记得父亲很是宝贝这件长袍,哪怕这般模样也依旧穿在身上,舍不得丢弃,只因为这是谢蓁亲手缝制,恨不得时时向众人招摇。
看见父亲的身影,谢蓁连鞋子也顾不得穿上,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奔去,搂住谢秦的腰身。谢蓁小小的身形也只及对方的腰间,尤其是她还哽咽的哭哭啼啼。
抽泣的叫道:“爹爹。”肩膀一抽一抽,看得谢秦心疼得不得了。
摸摸谢蓁头顶的包包头,谢秦矮下身子低声问道:“蓁蓁这是怎么了,以往不是最嫌弃小姑娘们流眼泪,怎么今天却掉金豆豆了?”
嗓音温和,润人心脾,谢蓁不安的心绪在父亲的安慰下也变得平静下来。不好意思的抹去眼泪,却抬起头来望着谢秦,一眨不眨。
在谢秦的眼里,她却是明明白白的看到自己小小的身形。父亲也变得年轻许多,莫不是自己死后到了地府,现如今一家人团聚。
窗扉轻扣,可夕阳余晖还是洒落些许进来,谢蓁看见自己还有父亲被拉得老长的影子。在感受手底下的肌肤,透过青衫有隐约的肌肤温度。
那么,自己没有死?谢蓁被眼前的一切冲击的整个人傻乎乎的站在原地,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更衬得一双眼睛明亮澄澈。
谢秦也没有出声,只是搂着谢蓁的肩膀蹲在原地,父女两的眼睛颇为相似,都是黑白分明得很。
感受到手下的肩膀还在颤动,谢秦叹息一声,几不可闻。
谢蓁揉揉眼睛,本来白皙的肌肤被揉的眼角泛红,看得谢秦不知所措,不知道出门时还好好的闺女怎么回来就这般模样。
暗自琢磨难不成是一个人呆在家里害怕,要不以后就将闺女带去学堂。可学堂里全是半大小子,正是猫嫌狗厌的时候,只怕自己如珠如宝的闺女受到虐待。
正为难之际,谢蓁却是扯扯他的衣角,一双眼睛孺慕的望着自己,小声问道:“是父亲吗?”
谢秦好笑的弯起嘴角,虽不明白,可还是耐下性子答道:“不是蓁蓁的父亲,难不成是别人的不成?”
长眉一挑,谢秦调侃道,可还是低下头来怕女儿恼羞成怒。
谢蓁却是一脸珍宝失而复得的表情,还好,父亲还在。长袖下,谢蓁握紧拳头,心里暗道这回一定要好好护住一家人,莫要家里不得安宁。
心里更是感谢菩萨,心道一定是上苍怜惜弱小,才让自己还魂,可手里却还是舍不得松开,依旧死死地扯住谢秦的衣角。
谢秦也没有多说,只是抱起女儿,见状,谢蓁不好意思的捂住脸庞。刚才情绪失控搂住父亲也就算了,现在却是讪讪的很。
死前,谢蓁也是豆蔻年华,现如今虽已还魂到这小小身躯里,但心里还是别扭的很。可看见谢秦笑起时眼里泛起的涟漪,却又不舍得拒绝。
谢秦看见女儿捂着的手,还有滴溜溜不停转动的眼睛珠子,只觉得自家闺女实在娇憨可爱,让人舍不得拒绝。
“咕噜”一声破坏了原本安静和睦的气氛,谢秦低头看向声音的起源处,谢蓁正一脸诧异的摸着肚子,好似那不是自己的肚子发出来的声音一样。
谢蓁只是没有反应过来,她死后并没有投胎转世,而是以灵魂的状态留滞在人世间,这灵魂自然是感知不到饿的。
所以一时之间,也没有调整过来。
谢秦把怀里的闺女放下,调笑道:“原来是饿了。”
之后便起身去厨房做饭了,虽说君子远庖厨,可谢秦倒是没有这些忌讳。见谢蓁还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于心不忍的拿出一些零嘴来。
恰逢乔氏回娘家前倒弄了不少糖炒栗子,虽说临走前对谢秦面提耳命不许吃饭前给闺女吃零嘴,不然又会不吃饭。
可谢秦最是耐不住闺女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硬是把乔氏的话抛在脑后,只顾得上眼前先哄住闺女。
谢蓁看着眼前香喷喷的糖炒栗子,嘴里唾液急速分泌,做鬼魂久了,她早已不记得这人间美味。现在迫不及待的拿起一颗,匆匆剥去外壳吃到嘴里。
只觉得一股甜香在嘴里回荡,享受的眯起眼睛,谢蓁只觉得虽然这鬼魂比起人身来说要轻快自由的多,可也是有不少遗憾,这不能吃东西就是其中一宗。
要知道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
正当谢蓁屁颠屁颠的拿起剥去外壳的栗子想给父亲尝尝的时候,就听到窗户的扣扣声。小窗被掀起,抬眸望去的时候,就看见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
透过这张稚嫩的脸庞,谢蓁好似看见这个少年今后权掌天下,残暴凶恶的冷凝面孔。一恍神间,一颗小石子向她面前丢来,叮的一声落在地上。
谢蓁这才醒过神来,眼神复杂的望向对方,可林期却是急得抓耳挠腮,不明白朝夕相处的小伙伴只是几天没有见面,怎么就变得呆愣呆愣,像是村头的二傻子一样。
“谢蓁。”林期没有出声,只是嘴巴不停地上下张合,虚喊着道。一边说,一边冲她做手势,右手不停地摇摆招呼她出来。
谢蓁朝厨房里看去,谢秦正卷起袖子在厨房里忙活的热火朝天,大汗淋漓。犹豫了一小会儿,谢蓁还是走过去,扯扯父亲的衣角,睁大眼睛若无其事的说道:“爹爹,小伙伴来找我玩了,吃饭的时候我就回来好不好?”
厨房里油烟味重,谢秦看不清楚女儿脸上的神色,可见她语气轻松的样子,也是放下心来,能够和朋友一起出去玩,看来应该是没有事了。
也就点头应允了,可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记得不要走远了,饭马上就好了,我还弄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尝尝你爹的手艺。”
谢蓁登时就鼻子一酸,低头掩住眼里的异色,故作轻松的应和道:“恩,我最喜欢吃爹做的糖醋鱼了。”
谢秦爽朗的笑笑,本打算摸摸女儿的包包头,可手里全是油渍,只得讪讪地收回手来。低着头的谢蓁自是没有注意到,神思不属的走出门来,就看见老榕树下的焦急等待的少年。
看见谢蓁小小的一团,林期迫不及待的奔去,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就是一个弹指重重的敲在脑门上,愣是把谢蓁脑子里的伤春悲秋给活生生的打散。
捂着脑袋,谢蓁没好气的吼道:“林期,你干嘛呢?”
林期和谢蓁差不多身高,都是萝卜头一个。见她如此模样,没有呛声,只是围着她打量一圈,摸着下颌,若有所思的说道:“看来没有问题啊。”
而后兴冲冲地说道:“我还以为你在家里呆了两天,变成二傻子了。”
一听到这话,谢蓁就被哽住了,要知道二傻子可是村子里的一个可怜人,年纪轻轻的就因为屡考不中而疯癫了,因为排行第二从大家都叫他二傻子。久而久之的,大家也忘了他原本的名字。
“要不然怎么一副傻逼兮兮的样子,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后山玩啊?”林期还在耳边不依不饶的絮声叨叨,可后山一词却是让谢榛如坠冰窟一般不寒而栗。
浑身抖如筛糠,不停地冒冷汗,林期在反应迟钝也注意到了谢蓁的异常,戳了戳她的肩膀,小心翼翼的问道:“谢蓁,你怎么了?”
后山,就是因为后山才导致的这一切,千万不能去后山。谢蓁死死抓住林期的肩膀,一双素净白皙的手深深固住对方,好似要掐进肉里一般,疼的林期一个劲的的抽气。
原本娇糯的声音也被谢蓁说的低沉暗哑:“不准去。”
“不去就不去,你也犯不着这样对我吧。”林期求饶的说道,见谢蓁依旧不放过自己,只得说道:“好好好,不去不去。”
“谁不许去后山,听到了没有?”说道最后,已是眉梢眼角都泛红,谈话间更是带着浓重的鼻音,却没有小女孩娇滴滴的宠溺,反而是铺天盖地的厚重凝滞。
毕竟只是七八岁的稚童,被谢蓁这么一吓,林期已是满面悚然,只觉得谢蓁定是中邪了,不然今日这么会如此的怪里怪气。
男孩的力气比女孩大,林期奋力一脱,终于逃出谢蓁的魔掌之下,在此刻的林期心中,谢蓁已经是中邪了。
本想逃之夭夭,可林期回头时看见对方站在榕树下,被夕阳拉得老长的影子,小小的身影。最终还是战战兢兢的回来了,也不敢近身,怕被谢蓁抓住,就躲在一旁的枯枝后面,眼巴巴的盯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