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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又见雍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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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漠第十届黄金擂台大赛前夕,阴束候府中迎来久违的贵客.
说是久违,其实也就是三个月没见面而已.
“你说,我们还是低估了他?”高鼻深目的男子轻挑下眉,手指抚过眉心,仿佛还可以感受到当时那将人撕裂的狠厉杀气,啧啧,真的是低估了对方啊,若不是那人适时出现,自己被分卸成大八块是毫无疑问的.
就这一点,确是低估了少年的身手.
“不单单是他的武功,还有他的心计.”阴束候轻抿香茶,音觞打败汉骄阳早在意料之中,取而替之更是大势所趋,西漠,确实是要进入新的时代了,“三年来,我都看走了眼,即使是现在,也仍难将他与刺联系起来.”
刺,是他们对那个藏镜人的称呼.
尖利细微无处不在,是为刺,入肉,用之适宜却可成利器.
在他们的计划中,音觞,是可以利用的一枚棋子.
而可怕的是,他们低估了他的危险性,时至今日,才晓得,他亦是奕棋者.
直到昨天,才知道,连汉骄阳带回来的那个人,也是出自音的授意,荷生,竟是在音的授意下接近汉骄阳.
而那二人一同失踪,何去何从?以骄阳的脾性与能力,断不会有生命之危,一定是想要东山再起,一雪前耻,他不是那种轻易放弃认输的男人,只是,荷生于他,是祸,是福?音是纵虎归山,还是说,在他心中,对方根本成为了心腹大患?
“他能成为无思堂最犀利致命的武器,同时也是最危险的合作拍挡,双面刃.”阴束候低低地笑出声,语气中无限惆怅,“汉骄阳只怕再也想不到,他的一举一动,全在他人掌握中,音音已计算好了一切,由不得计划变更,从逻国的政变开始,那个局,便注定无解了.”
时间控制得刚刚好,就在他远在银国之时,汉骄阳无聊之际,逻国的突发事件给了他最好的理由出发,尔后,理所当然地以争权夺势激发了男人的侵略性,再让他“无意”发现了那个略似的皇族青年,直至携美同返,试探无功,若有若无暗示,出动了最具威胁的存在,最终逼得他以男人的较量方式决出主动权.
西漠尚武,成王败寇,只认实力,实力便是强权,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实力打败不世战神,又有谁会存不敬不重之心对接任新主帅?
但,即使明明知道少年不同他在自己眼前所表现出来的纯真无邪,明知道他的危险,仍是,兴不起反感排斥,仍是想着初初见面时,那份震荡与惊艳.
“汉骄阳在西漠早成为不败神话,而音觞借此公开公正公平的竞争决斗让全国都看到他的实力不在其下,更打败了他,强者为王,不容置疑地成为西漠第一少帅,令悍勇的战士心悦诚服,再无存疑,经此一役,整个西漠,连皇帝也要让他三分,成为理所当然的第一人,真不愧是我们无思堂所看中的人物啊.”长夜弹下响指,似笑非笑,“然,就算他再利害,也有一个弱点,一个不小的弱点.”
在银国龙府的那一夜,他便冒生命之危试出了那个人对音觞的重要性了.
更甚者,音觞带她回西漠,还借她的存在将汉骄阳连根拔起.
他心计再深,武功再强,也有公之于众的致命伤,那一夜的杀气,堪称他生平所历最浓烈最危险,是被触犯了私人领域所引起的悖怒.
她对他--不是一般的重要.
“那个人,银发逃眉,亦是司天下,银国的武林盟主,辗眉山庄仅存的公开露面者.”
阴束候闭了闭眼,想起了那天,自己截住了看热闹的女子.
观察一个人的真性情,最好的办法是让对方真情流露,而心急赶去看决战偏偏又走不开时更能看出那人的个性处世方式以及,她对音的执着有多深.
结果,是不能妄下断言.
“能成为音的弱点,断不会是区区小人物.”
左看右看,困惑,凭什么,她可以影响到音?她不是那种端庄文静的淑女,连坐坐都变换姿势不耐烦,但,脸上没有烦燥,眼底是清澈如水,在她身上,他能看到的是,简单的快乐.
她不掩饰对音的兴趣,笑吟吟地听他叙说三年来的所见所闻,亮晶晶的眸闪动的全是喜悦与得意,与有荣哉,--我就知道,我家的音音,魅力没法挡,走到哪,都成为万人迷.
--不过音音唯一的不好,便是没有强敌.
吐出这话时,女子一脸的煞有其事,眼底的笑意却飞溅开来,--我本来以为汉骄阳可以成为劲敌,可惜都是差了一筹,想想还是阴先生较有希望哩.先生要不要试试音音的极限在哪里究竟会有多大的成就?
音的极限?从他布局的那天始,他便明了,音的目标,不止是西漠.
志在天下!
正正与无思堂的目标一致.
所以,才有了长夜的传话.
“音觞的这个弱点,我们不能动,还得暗中保护,直到那一天.”
“在那一天之前,对音觞的登顶称霸,无思堂乐见其成.”
那一天啊,是无思堂几百年来的夙愿.
在音觞称霸天下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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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阳王府似换了主人.
不,不是说汉骄阳出走由音觞继任,而是说,新当家的早有严令,任何人不得限制约束贵宾展逃眉的行动.
所以整整二十天,全府上下,被恶梦包围.
--不知道王府上下是不是训练有素应变能力超强呢,真的好想知道.
就是因为这么一个理由,义正词严,为了见识、提高、锻炼诸人的反应,凝聚团结力向上力便拿汉阳府当考场.
你以为只是儿戏不妨一晒的恶作剧?
错了,大大的错了.
借用小雨的话,--司认真恶作剧时反而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会做到儿戏程度,绝对不会过份,可是,最怕的是,她无意间引起的麻烦,最最叫人头痛兼叹为观止.
所以,小小的试验会演变成草木皆兵,也是让司吃惊意外不已.
该怎么说呢,追根究底,元凶却是音觞大人.
从比武夺帅开始,音觞留在府中的时间便大大地减少,以公事繁忙为由,难得一见,说是什么新官上任,要统筹八方来朝的擂台赛,所以便废寝忘食了.
嗤,工作狂一个,却与料想不同.
“说龙儿忙不过来,真是天大的笑话.”不以为然,振振有词,“从来要成为一统天下帝王的人不错是很忙,管理天下这个大集团,有的要忙到积劳成疾,然,决计不会是龙家的男人,他们才不会当权力的奴隶,要做到的是,掌握权势,驭驾权势,而不是为了权势而团团转.”
有雍允为证,当年他不也是做生意做到全国各地天下遍布,结果有心清闲放假,几时也可以,忙,只不过是藉口而已.
我就不信龙儿没学会此中真谛.
成大事者,先要学会用人,四处发掘人才,人尽其用,物尽其材,安插在不同岗位上各得其所,适时放权,由得可托付的属下自主独立,王者只需管理最高层,下大决策,发施号令,若是事必亲躬,哪有时间吃饭放松,早累死了.
三年来,龙儿的王国在扩展壮大中,四处有他亲自培养挑选的人手,允文允武,能恶能善,高低俱全,他才不会自命清高以为一个人可处理全部事务,说得坦白一点,龙儿不会吃亏,心思险得很,只有他压榨人的份.
这样一个事迹辉煌的人,你要我相信他为了公事而忙得连看我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门没有,窗也没有.
就算我想在夜里逮住他,往往也熬不了深夜,早睡下了,要到清晨醒来,看到床前绽放的犹带露珠的花瓣,或是身上多了一件包上全身的软披篷,才确定他没有不来.
想想真是沮丧呀.
我的目的,本来便是要让龙儿有丰富人生,朋友伙伴亲信劲敌缺一不可,除了天下,还有其他好多好多值得珍惜的人与事.
但,见一面都难得,有哪来的机会向他灌注活着真好的理论?
手痒痒地想要做些什么让他皱眉的事来,引他严重关注一下,可是,上一次,无心地令到整个汉阳王府水漫金山,如洪水过后的淤泥堵塞遍地狼狈,别说地面清洁难成不堪入目,连做一餐饭洗一个澡都成问题,那个时候,龙儿的表情--可真吓人.
别误会,他没有黑着面,没有破口大骂,更加没有暴跳如雷.
只是以黑幽幽的眼眸,扫了一眼四周,然后在众人提心吊胆中,抛下一句:“有第二次的时候,不必通知我,大总管酌情处置可矣.”
听听什么口气?第二次?好像十分肯定不止止这一次.
他没有责骂任何人,也没有怪罪下来,偏偏便是那种有话又不说出来的眼神让我不对劲.
真的真的不是我的错,只不过因为连日来大家都睡眠不足定力全无(众人欲哭无泪,这是谁造成的?),我便想要让他们提神,放下烟花爆竹类似的什么东东,结果不知为何,会爆裂地下水管,混乱间鸡飞狗跳,牲畜脱轨四奔,又有人受伤,然后不知哪里跑来的一头大莽牛四处冲动--
我认栽,算是我的错好了,可也得找到做主人的才能认真的道歉吧?
找不到,等不着,日子便在郁闷中溜走,而意外也不在预期地陆续发生.(有那么夸张吗?干嘛好像一副世界末日的苦样,纳闷呀,在大人铁腕管理下的汉阳府不是应该比一般人更要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吗?他们的主人都是大大的大人物,多少也沾了光,怎么会经不起吓,视我如洪水猛兽啊?真是冤枉!)
(小雨怀疑地斜睨了上官晴一眼,确定司不是捅了马蜂窝,而是有高手推波助澜,然,想要让司因为老是惹麻烦而引人讨厌,可不成功呢.改天自己也得与她好好“谈一谈”了.)
九月九日,我终于动用了星罗的力量,查出他的下落以便马上赶去见他.
原因是--为了--道谢.(-_?)
缘起,醒转时桌上那玲珑剔透翠绿得要溢出清波来的玉佛.
玉佛长约二寸,二指宽,全身上下,纤毫毕现,手艺至善至美,头发历历可数,垂于两侧,印象中佛是男性,光头,少见到到眸波若语,容颜如水,隐隐带笑的俊秀美佛,那含笑的目光,逼真之极,如沐春风,对,便是这个形容词.
只不过,我注视着它的目光,一时之间,有种异常的温柔浮动于胸,好似--在哪里见到过这样的目光一样.
入手清凉,于夏秋中盈握一季沁意.
由细细的银琏系着,银白色,幽幽的光泽亦是给人温润的感觉,最接近玉佛的地方,是二颗制成星月辉映交缠的银白坠饰.
要花费多少心血才能制成如许精品?
一定很贵很难得--他是从哪里找到的比融融赠送我的更要钟情,爱不释手?
又不是我的生日,为何要送珍贵礼物?不会是为了赔罪吧?难道是自觉冷落了我愧疚,以礼物堵口?
更大的惊喜在于佛的背后,那刻下的幼小而清晰的字,写的是--
我凑近,仔细看下去,那个是--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呆了一呆,我是不大懂得诗词,然,细细咀嚼,竟也荡气回肠,这个是,龙儿写给我的---
情诗?先佩服一下方寸间居然可以刻下这么多字,其功力可想而知.
这个,肯定是龙儿自己写的,我本能地笃定,他不会假手他人,断不肯将我的礼物由别人代理.
那--他在暗示我去找他?
不会吧,明明便是我找不到他,他要见我是轻而易举的事呢,哪来什么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但,不知怎地,面上却慢慢地红了起来.
好吧好吧,见一见他,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我就不信他能避得开我.明天便是擂台赛了,龙儿必定会借此机会招揽人手,我也得看看有什么中意的人选偶尔也得尽下龙头老大的职责,减轻况他们的工作负担----
嘻,我可不是专程去看某人的,完全是顺路,顺路而已.
当然,这个时候的我,绝对想不到,发梦也梦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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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的水门事件,可是轰动全城呢.”十五岁的小皇帝看着走出门的少年,突然从口中蹦出一句揶揄的话来,成功地让对方停步.所谓的水门事件,只要是眼不盲耳不聋,没有不知道的,整个京城为之津津乐道的不是过程(早知道便无意思了),不是结果(可预知的便没兴趣),而是开始.
是哪一个如此手段弄得汉阳王府面目全非而没被查究追办的?
以三姑六婆的门路,竟也问不出蛛丝马迹,整个王府,个个守口如瓶,讳莫如深,一问三不知,最有办法的人也探知不到谁是元凶,为什么,音觞肯从轻发落,化大为小,连提都不提一声?为什么要包庇要维护连公布一下那人姓名来历都不愿意?
单这一样,也够炒翻天了.
众说纷纷,各种版本也每天翻新.
就是皇帝,也听到了不少于十八种猜测,有的甚至让他笑痛了肚子.
难得传闻主角在身边,不赶紧问一问八卦一下岂不是浪费时机?
“音难得如此处理事务,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好奇其中玄机啊.”
那个人的性格,就算自己只有十五岁,也深深明了.
生长于皇宫,风习又是强者为王,他对强权的认识,不在成年人之下,是以,才会不服气不甘心,才会在一年前,策划了那一场政变.
不甘心当傀儡,不甘心有名无实,所以要夺回本属于自己的皇权,心中实是看不起那半路杀出来的少年,他只不过是靠汉骄阳才能混入皇室,自己如何会胜不了他?
事实却证明,大错特错的人,是他自己.
只要一想起那个时候,少年毫不在意的轻笑,那好玩的神情,都会不自觉地一粟.
“我就给殿下一个机会实现何谓政变吧.”
不愿再想起了,那个局.
沾沾自喜得意洋洋自以为稳操胜券,却原来所有都是敌人的游戏.
他手上的资本,竟全是受对方操纵而拱手相让所来.
---自己甚至没有资格与他为敌.实力决定一切,他拿什么去跟人家争夺?不单是功力,论心计城府自己都远远及不上.
从那一次,彻底地明白,那个人的可怕之处,死了心,乖乖地当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
“等有一天你追得上我了,我和你,再作一战.”轻描淡写的一个承诺,让小皇帝立志要全力以赴,追赶那快要看不到背影的目标.
再一战的时候,会是何年何月?
从汉骄阳落败的那一刻开始,叹服与无奈便常在心头.
这个人--他到底有什么弱点?
他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直到水门事件的出现,仿佛有一线曙光.
然,那是他特意漏出的曙光,还是一个局?他不得而知,只是,总得问一问,不抱有什么希望--
音觞回过头来,星眸掠过的一抹厉色为玩味取替.
徐徐地浮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很简单啊,每个人,都有独一无二的例外,下不了手的话,就只能放手.”
独一无二的、例外?
音觞会有下不了手的例外?朝思暮想的那个弱点,终于出现了么?
不信!
在少年那含笑眼神中,皇帝窥探不出属于弱点的情绪,呀,又是一个局吧,似真似假,若实如虚,从来,音的表现和他所想的,并无确切的联系,他只表现他想让人瞧见的那一方面,人们眼中所见,只是在他愿意呈现的范围内.
能跨过那无形的禁线的,似乎不是还没出世便是入土为安了.
哎,前路漫漫啊,沮丧中.
不过,没关系,自己也才十五岁,音也不过十八岁,还有大把的机会印证人不可能十全十美总有弱点的真理.
我一定会找到那个弱点,然后-----
呵呵,真实的音----
朝发呆的皇帝瞟了一眼,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少年拂下衣角,淡然而出.
说真话,不一定有人相信,真是悲哀呢.
就在快出皇宫之处,音觞不相信地眯起眼,停步,那个是--
大摇大摆的黄袍少年,如入无人之境,禁卫军只看一眼便肃容行礼,任人大刺刺进入皇宫,盘问?没有,拦截?没有.如果不是只屈身无跪拜,人家都要怀疑来人是王孙贵族便衣出巡了.
她----还真的是神通广大啊--(决非赞赏嘉许)
“嗨!”我一进宫便看到了他,真是好运气,不必四处在皇宫内寻人,一进一出,正正碰在一起了,我可没有错过四目相对时,龙儿脸上的淡淡不悦.
哼,以为我只能乖乖等你召见留在家中吗?那又为何要写那个什么见鬼的诗暗示找人上门?
装作没有见到禁卫军的惊诧,忽略那些忍不住的侧目,啧,龙儿人缘好像太好了,稍有人接近,马上关心,我一看便知又不是他的粉丝更非刺客,有什么好介意的偷偷瞄来瞄去?我举手,阳光下玉佛碧波光辉,灿目生辉,“这个玉佛坠链,我不想收下.”
少年的面容在阳光下丝毫不比玉佛逊色,晶莹流光,莫可逼视.
静静地问:“原因?”目光一瞥,了然,原来,她的腰上佩挂的正是禁卫军放行无忌的原因,那块鲜红的令牌,是唯一一块代表西漠皇帝至尊无上地位的见人如见牌的凭证,那原本是应当落在当今皇帝手中的,只有最高当权者才能决定它的归属何人.
谁将此牌送给司天下?肯定不是少年皇帝.
先帝为何对她另眼相看?
他见到过她?他与她是何关系?
“太贵重了,一不小心便摔破,丢失,被劫,想想都心痛,不如别收下的好,以防万一.”我再认真不过地说出了理由,是真的哦,从来我的身上总是留不住宝贝,不是丢失便是损坏,总不肯好端端留在我身上,就因为喜欢这个玉佛,才不想失去它.
龙儿送我的东东呢,损坏了多不好意思.带在身上,负担多重啊.
看,才听了我的理由,面色已有点阴沉了,虽是还在微笑,那笑意却也是阴冷的.
横了我一眼,他接过玉佛,---我有点失望,啊,这么快便投降了?好歹要抗议一下劝说一下嘛,多没面子呀.
但,他垂眸注视着玉佛,眉间宁静淡然,蓦然伸出手---
一声不吭地,为我戴上链颈.
不是说不要了吗,霸道,我撇嘴,却不能拒绝,脚下没法挪开,“都说不要啦,太珍贵-----”
“及不上你的万分之一.”他的手,没有离开,还停在我的颈动脉上,低低的声音像是冬夜最温暖的热流.
我的感动还没有消化,他已在微微笑,“有一句话,是不是叫礼尚往来?”
向我讨赏?互赠礼物?
对方的目光定在我的腰上那个----
很热烈很介意的目光哪-----
这个,是任我素在三年前送我的,“作为补偿,我会将整个西漠拱手相送于音觞,而这个,是身为西漠至尊的代表,由你决定,是否转赠他人.”
音觞不会不知道这令牌所代表的意义,他是不需要凭这块东东来获得什么,那么干嘛这样热情地盯着它?怪怪地,我赶紧声明:“先说好哦,我不知道西漠的上任皇帝去了哪里,是生是死,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不是他亲手交给我的,所以他有什么问题全与我无关.任我素说是欠我的,才送给我这个可以自由出入西漠任何地方----”
“是这样啊------”少年乍然明亮绽放的笑容如绝世异胎花开,我仿佛听到满地的流口水声响,天呐,这一笑的杀伤力之强,连我也抵挡不住,晕陶陶地,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星光四射----
然后被拥入他怀中.
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毫不掩饰,绝无顾忌,便紧紧地搂住了我.
附以香吻一个.
乱了,心乱,意乱,迷乱,怦怦怦-----
直到一个冷冷的说不出的讥讽的声音响起:“真是很不顺眼啊,二位.”
声冷如寒泉,我一震,醒了,自龙儿怀中扭头张望-----
高高的皇墙上,紫袍迎风飞扬,几绺发丝半掩容颜,但那傲慢的凌人气势,那纵是身处何地也改不了的不驯猖狂,还有那超级坦率的不可爱的话----
除了凤四,又有谁人?
两双同样精锐的利眼杀杀对上,属于男人之间的火花劈劈作响.
龙音觞---
这个小子,明明知道司天下与雍允的关系,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又搂又亲?炫耀还是示威?幼稚一个,还敢明目张胆地抢人?看来,五年前的教训还不够深呀!
凤陷空----
不会忘记就是这个可恶的男人,五年前让自己在天下面前出丑(脑中掠过的影像,好像不止止是全天下面前,也有那个人,天下,更好像是为她而战)以大欺小恃强凌弱,明明就和龙家少爷纠缠不清,竟还敢对以司天下为理由挑畔自己-----
同一刻,二个过份出色的男人同时现浮动了一丝笑意,凌厉的亢奋的棋逢敌手的锐眼笑意.
少年慢缓放手,将怀中人推到身后.
看不顺眼?我看你还更不顺眼呢!
手一振,软剑作龙吟,晴空下滢然如晶.
“今日,就要领教一下,何谓凤于九天.”凤于九天,是江湖中人对凤陷空的美誉,说他如凤翔舞空,超群脱萃,偏偏这个称号,便是犯了某人的讳.
择日而战不如撞日,适逢其会的话,又何来什么准备功夫?
向四下打个手势,示意纷纷围上来的禁卫军退开,静观其变,当现成观众,军队训练有素,马上潮水般退开,占据有利位置守驻,西漠第一少帅就要出手,大展神通,这可不是时时有机会可以亲眼目睹的.能与大人一战,被视为对手的当也不会实力不济,所以,激战在即,热血沸腾,即使无人交头接语,全场肃静,也似能听到历历风声之外的汹涌声.
音觞不介意,就在这皇宫之内,毫无先兆地,动了干弋.凤四更不在乎决斗的地点时间.
但我在意.
确定这一战是劝不成的了,为兔殃及池鱼之祸,我识趣地退得远远地,但有一件事必须先问清楚.
“凤,凰呢?他在哪里?你们有没有达成协议?”
不会错认的,凤四那小子脸上闪过的是奇异的神色,似笑非笑,特地向音觞瞟了一眼,才慢条斯理地答:“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凰的什么人?”
呛得我!
“龙儿加油,打败臭小凤!”我大声喊叫,然后退到自认为最安全的地带.
一场足以写入天下志异的绝顶高手对决在数千眼睛注视开始了.
说实话,我看不懂.
因为,太快了,主角没有顾全观众能力而特地放慢速度,龙凤之斗,快得难以想像,几乎是一秒间便刺出了几百剑,我眼花缭乱中只能见到一团白影一团紫光,于方寸间如电如雷如雾如风,缠斗不休.
我对龙儿有信心,但,不能肯定他一定打赢凤四,眼下似乎双方都是全力出击毫无藏私,论天时地利人和经验阅历应变之类的,龙儿不会逊色于凤四,三年前还可以担心说有差距,但这三年中龙儿的磨炼连雍允都说无把握能胜得了他,雍与凤相比,自不会输,所以龙儿不会输.
我找不到他有理由输.
不能确定的只是,高手之争,本就是分毫之间,如果平分秋色的话,打个三天三夜都定不出胜负.
难道要我在这儿站上个三天三夜不吃不睡?
暗自决定,最长二个时辰,我便要喊停了,他们要打,我可要回府.
“这一次,你变了哦.”柔软的语音如在呵责小孩子一样,在耳际响起,细如丝,痒痒入骨.
我打个战.慢半拍地搜寻着这发传音入耳的何方高人-----
瞧不到他,但,是那个人,我本能地知道,便是那个在海滨让我被龙儿小雨的冷面色冻结的那个元凶,骨子里的噬血者,那个让况也忧心忡忡的雪衣人.
“我很失望呢,看来要让你重演当日一幕,不是简单的事.”幽幽地好惋惜.
我挺挺胸,才不要再自己亲自出马上场了,一次都得到教训,好吧好吧,有人护驾,用不着我虚张声势,我可是千真万确地保证过不再动武跟人比什么以气夺志无招胜有招呢.“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不会和人比武的.”小小声地咕哝.
“这样的话,可真伤脑筋呢,看来只有在你不得不挺身而出的状况下才能再来一次较量了----”
不得不为之?我皱眉,不会吧,为了逼我出手,要斩断我的所有后路,让我不得不为自己或他人而战?这个人,超级任性,比从前的龙儿----现在好像也差不多----还要让人操心哪.
不过,我偷偷笑,想要让我出手,先得过五关斩六将哦,星罗,辗眉,哥哥,龙儿,雍允,得先让他们同意允许才可,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如果能让他们全部俯首,那我才不得不服.
这个人哪,功力很强,看不出深浅,强一点更好,能磨练龙儿的斗志,以战养战,如果能好好运用的话,说不定眼前便是一个现成的强敌以供龙儿更上层楼,懂得海阔天空-----
“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很危险的.”清朗的声音近在咫尺.
我一呆,不经心地回眸,那个声音,那种语气,那种感觉-----
然后,我整个跳起,大叫大笑.
“天呐,是你,是你----你几时回来的?怎么全没有通知不是要到九月底才回来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这一次能停留多久?”我手脚并用爬上他的身,笑得眼都眯了,兴奋过头,自动地忽略了某处射过来的毒辣的目光.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温敦朴实的脸,我在二个月前在照镜时见到过这张脸,正正是我与雍允共用的那个----仪器工具-----我用它时,给人孩子样的无华如水(小雨说的),而现在,是光华内蕴,温润如玉,说不出的意态风逸,就是那种好窝心好有安全感的感觉啦.
不是我的雍允还是谁?
还以为他要到秋末才有空回来,却突出其来的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哈哈,真的发梦也想不到他可以提前来呀,好想、好想、好想雍哪.
不过,他刚才说什么不要打雪衣人的主意,难道他认识他---
“那个人,是流连烟台的老大,风龙雷凤中的风.”雍将我拎下来,眼光中满是宠惜,“别玩了,他们都等你作介绍呢.”
我摸摸鼻子,不打了,这么快?
果然,踏踏实实上步步走来的那二个人,不知何时已住手,不约而同地,向我而来,确切来说,他们的注意力是放在雍的身上,那种隐含风雷的气势,那几可将人盯出一个洞洞来的目光让我纳闷地打个冷战.
怎么----怎么回事呀?
介绍什么什么----雍允还用得着介绍吗?
呃?
我捂住嘴,尴尬之极,啊,我忘了,现在的雍允,不是从前那副面目身形,龙儿与凤四还未曾见到过现在的雍,所以自然不认识他了,怪不得眼中都有火焰了,不会以为我偷偷偷人了吧?这样恐怖的气息,真的要不得,还是雍允一派从容自若,不动声色,哈,明显是一明一暗,占了上风呢.
要不要捉弄他们一下让他们猜猜来者何人,估计少有人能相信借尸还魂,啐啐,都没有死过,只是换了身体,还是一个万能身体-----
“司----”龙儿不重不轻的一句话外加很有力量的一记眼波马上让我丢掉妄想,脱口而出:
“这一位,大家都是老朋友了,龙雍允.银国唯一的那个龙雍允.凤四之上的那位龙二.”
不出所料,看到下巴跌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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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思下场戏,大龙小龙凤天四人如何共聚一堂--
多谢salaam的提醒,意外之中,呵呵,已改过来了.
其实,不一定要让龙儿想起从前吧?心意一样,人也在身边,不就够了么?龙儿喝醋也不会太表现于面,暗藏于内闹别扭还有可能,说不定,就是那二人的亲密令他破了唯二呢.
能肯定的是,现在的龙儿,与雍允相比,实力不会逊色,沉得住气,或是擅于撒娇,用什么手段来争夺天下呢?士别三日,当割目相看,何况是三年?
决定了,下一章便要结束这一卷,在最后直接到了六年后.
情埃落定,大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