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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天意 ...

  •   那张脸,原本是胡的.
      除了没有胡那及踝的火红色的头发与碧绿的眼瞳之外,眉目五官,如出一辙.
      千年之前已看腻了的面孔,他又怎么可能认错?
      心头掠过奇异的不豫,年轻男人负手伫立于长风中,黑色长袍猎猎作响,眼前的满园滴翠流艳于他好似是过眼云烟,其实也是如此,至少千年来,任是海枯石烂也是当然,再怎样活色生香,还不是转眼便成尘土?
      乍看是深黑色的头发,细细看来才知是蓝到极点反成黑色,几绺发丝覆住前额,其下的面容,清爽洁净,但那双眼略略一抬,却便是无尽的魅惑勾魂,更衬出容色如玉,懒散得出尘.仿佛是再无气力纠缠,再无人能入眼的慵懒,然又在期间隐隐逸出一丝不安于室的跳荡不驯.
      没有人,能看懂这年轻男人心中所思,那明明没有掩饰,却不见底.
      无底洞.
      龙雍允――
      轻若无声地念出那个让妹欢喜无限的名字.
      那个人,在不知不觉之中,无意识地被换上了那来自真实世界的狐狸精的面容,是不是,表示了龙雍允与那个世界的接轨?

      “我的哥哥,昨非.”妹那格外灿烂的笑脸是从来也没有过的愉悦,她看着那男子的眼神,让他半垂下眸,掩去那一闪而过的晦暗,是因为有这个人,才说这里是她的故乡,是回家而不是流浪异乡么?她的幸福,是不是,系在这一位身上?
      出发前,胡的话在脑中掠过――
      妹她再次爱上一个人时,胡的主人所需要的长生殿第十二人,便会应情而生,因为她的第二次动情才能确定的人选,会是她所爱的人么?十二出现,表示这个世界可能成为真实存在,但,要付出什么代价呢?妹的幸福,是不是也在交易条件中?
      龙雍允啊――
      是一个知晓自己所要,能承担什么代价的男人,对妹是宠溺到极点,却又不是那种无理智无主见的霸道,即便是生着与胡酷似的面容,也不是胡那看不顺眼的感觉,在这个人面上,竟是如斯出色,那是胡引以为傲的一张恋了千年不变的脸,龙雍允却赋予它全新的神采.
      没有老奸巨谋的计算,没有沾沾自喜的轻浮,没有那自恋的躁动,也没有素有的顺应天命.
      反而是,沉着,从容,闲淡,不张扬的自信,因为没有过多的欲望而有包容的心.
      以他千年的经验来看,眼前的人,对妹是毫无疑问的全心全意,然,没有独占欲,没有非要形影不离天地间只得你我二人的狂乱,不是不想,而是想通了,煎熬过,痛彻心肺过,抗争过,却懂得了,适当的放手,没有一个人,是可以完全独占的.

      ――天下不是和我们同个世界的人,我早有觉悟,从那一天,亲眼见到她变得透明消失无踪,我便清楚,在这个世上,还是有些事,是求而不得的,再不甘不舍又能如何?在她消失的二年间,我唯一祈求的,只是她的平安.
      ――我将与她的相遇,当是上天的恩赐,每一刻都值得珍惜.
      ――从前,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一天,可以因为一个人的喜悦而开心,因为一个人的幸福而满足,没有想过,自己的欲望会如此低,不奢望得到,只要对方快乐,昨非,你是她的哥哥,我相信你会来到这里,也是为她而来,因为不放心她,我亦一样,为她的幸福而愿放手,因,天下不属于任一人,她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天下.

      我独占不了整个天空,只能分享那斑澜天地.
      从马儿突如其来被天外来客惊扰失控开始,雍允已有准备,要面对来自天下亲人的考核.
      坦然坚定的眼光,毫无退缩地对上那双深思的看不出含义的桃花眼.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自己可以放心.昨非想,他――够资格站在妹身边,为她提供广阔天地与甜蜜休憩港湾.雍允是完美的主角,特地为妹创造出来的梦中情人,但,可以成为真实存在的人物,本来如何,不值得追究.
      要在意的是,那第十二人还是没有出现.
      谁是长生十二?那表示,妹还是没有真正地动情,完全投入爱河.
      龙雍允,不是她的真龙天子吗?
      妹看他的眼神,他对妹的眼光,明明,就是有特殊好感的情愫存在才有的交会眼神啊,  为什么,不是他?连自己都能感受到那份不容置疑的信赖、依恋、荡漾,到底哪里出了差错?还是说,因为从前的事,妹的记忆不全,所以她的情,也不完整?从前的记忆――心脏有一瞬的收缩,痛成一点,那种事,能忘记才是天大的幸事,必须再记起那血色的时间吗?
      那些血的记忆,那些惨痛的伤痕,自己一个人记得便好了,就不信一定要记起全部才能再度义无反顾地爱上一个人.
      当前的问题是,妹再次交心的对象是谁,无意中换上了胡的容貌的龙雍允会不会因为妹的动心而遭遇危机,是不是,与长生十二有关?
      上官雨,从妹的远久记忆中走来的人物,长生殿的棋子,她说,另一个主角,才对天下有决定性的影响.
      龙音觞,他的出现真的是一个意外吗?明明不曾动过的念头,却活生生地出现眼前,说是有责任令他得到幸福的妹,真的只是视他为孩子么?
      桑总管立了一会,竟有一种不忍打扰的感觉,那个年轻人,好像有太多太多的秘密不可对人言,不知在那淡薄的神情之下,是什么样的思量?
      终是轻咳了一声,大总管有请,耽误不得,看情形也是紧要的事,才会让不动如山的大总管掩不住一脸的震荡.
      司天下的哥哥,有什么地方引起辗眉的动荡不安?
      乍然回头的年轻人,眸光微动,在那背景烟翠染春的衬托下,令人兴起一个形容词:
      任是无情也动人.
      在这一瞬间,忽然想起了,这兄妹无以名状的特殊.明明初看都是不大起眼的人,但总在偶然不经意间惊艳众生,在不设防的一瞬间刺痛心底最柔软的一角.
      “司先生,大总管有请,请随在下一行.”定定神,眼角瞄到对方似笑非笑的嘴角,忍不住心头一跳,面上似乎有了烫烧的趋势.
      ***  **** ********
      ――你说过,等我回来,要对我说一句话.

      摸摸耳朵,犹有热度.
      贴近自己耳际的唇,呵气,缠丝,悄悄地,说出了连日来常在心头的承诺.
      甜,毫无抵抗力地任甜意将自己蚀浸.
      只为了那一句话,此生无憾了.

      小米,记住我的话,我的付出是心甘情愿的,我只要你开心,你的开心便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所以,你只要做你自己,跟着你的心走,我――永远在你身边,与你同行.
      所以,不必因为顾虑到我而迷失了自己,无论我变成怎样,你仍是一眼便认出我,我仍是你的雍,所以,无论你变成怎样,也永远是我的天下,我所爱的,是你,完整的你.包括你的本来,你的从前,你的现在,你的――未来.

      他深吸口气,向眼前的男人,郑重地点下头.
      “我准备好了,就算天下是天外飞仙,是妖魔精怪,还是根本只是幻影,我的心意,一样不变,一样会为了她的幸福而竭尽全力.”包括舍弃我自己,只是,小米绝对不愿见到我为了她而受伤出事,所以,为了她,我更要珍重自己,不轻言无谓的牺牲.“请告诉我,所有的真相.”
      昨非肯对自己说出一切,必定有什么地方需要自己.
      只为了天下,也是义不容辞.
      再惊悚再不可信的真相,也全盘接受,因为,天下的存在,本来便是一个奇迹了.
      眼中光芒一闪,是赞赏与了然.
      昨非难得地露出一个清澈的笑容,如白云浮散.――果然没看错人.
      “事情要从今天辗眉山庄大总管找我说起.”望定远处,淡淡地说,“我与妹,今天开始,成为辗眉山庄的左右护法,司有了盟主之外的另一重秘密身份,左右护法的称号,是逃眉,辗秀,那是我们的父母对我们二人的期望.”
      那是好长好长的一个故事,久远到快要湮没在时间的洪流中,却不经意的流动翻腾间发觉,原来,那是缕刻于血肉间的印记.
      以为伤痕已不复存在,其实,只是看不见而已,那是,透明的伤痕,如白昼之月.
      ***  *****  ******
      十一月十日.
      凰应我的要求舞剑,我兴高采烈地一旁观赏.
      怎样形容这场剑舞盛宴呢?我看得目眩神移,想起了杜甫的观公孙大娘舞剑的诗词,正正合适:
      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我正大声喝彩,就见平空多了一条青影,斜飞而入剑光中.
      凰扬眉一笑,一剑平平而出.
      我张大嘴,那是,雍允.我早将凤与凰的人格分裂告诉雍,看着与凤四一点也不相同的凰,雍好笑有趣之余更是啧啧称奇,待凰的亲厚并不在凤四之下.当然,在他眼中,凤与凰,本来便是一个人.
      许久许久之后,我仍然记得那天的一幕,如同绚灿生命中最为盛大的华宴,倾尽爱怜的一个回眸,落英缤纷,风起叶卷,滚瓣如雨,袭人欲醉,那极尽鲜丽飘逸的剑舞,只能在梦中出现,即使有特技拍摄也不能取代万分之一的晶灿莹亮.
      但为何,绝代风姿中,竟带有一丝哀艳的缠绵?
      剑光如虹,天上来,剑气如雪,漫空无休.乍然收势的两个人,是在我的生命中占据不可代替的地位的男子.
      我看着那丰神清朗意态出尘的人向我走来.容色冷然如雪中玉,眼光却激烈纠缠灼痛.
      眼中那溢满的爱怜足将我淹没,让我快要承受不了的深深的无止境的怜惜--
      心下格登一跳--
      却被抱个满怀.
      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几乎是要将我整个揉进他的体内融入骨肉一样.
      痛,痛彻心肺的疼痛,我感同身受,雍的心,在拧疼,疼得他不知如何是好,他的炽热气息在我耳际急且乱地吹着,灼痛地烧,“我竟不知道,可以一天比一天更深更多,毫无止境地,看不到尽头地,为你心疼,却,甘之如饴.”我是,因你而生,为你而活.

      哥哥远远地伫立的身影,淡淡的,如雪于日下.

      十月十二日,我,雍,哥,凰,雨,启程往西漠.
      成为左右护法,对我没有多大的意义,我只知道,那表示,我这个盟主坐稳了,不会让人家罢免下台,可以自己选择几时让贤.而哥哥,我绝对不相信他在此时出现只是为了当辗眉山庄的护法.他和大总管到底谈了什么,也不肯同我说,只不过,形容更为放松了,
      同时,我也明白了一件事.
      西漠的断丝阁,向来只有辗眉的护法才能进入.
      那么,在我只是身为挂名盟主时,任我素为什么会明知故犯,约我在不可能相见的地方会面?
      大总管只是含糊其,说什么那与职责有关,反正我也可以进入了便不必再部追究.不过,从他黯然中又带欣慰的神色中,我多少可以猜到几分,不就是恩怨情仇职责使命自由与制约之类的吗?他的言下之意,我赴西漠断丝阁,只是为任我素除却束缚他的枷锁.
      没关系,我才不会有什么不悦好奇,哥哥在我身边,纵是神色淡淡,爱理不理,全没当日重逢时的真情流露,但我早已习惯了他的别扭,表里不一,明明便不为我而来,还扮成什么只是碰巧的样子,能来到这儿,也不知花费了多少心机呢,我只偷偷笑.
      与雍十指相扣,并骑驰骋,常常在他无声的宠溺眼光下熏然欲醉.
      忽略了小雨忧思的沉默.
      那一夜,无星无月,小雨问我:“司,你已选择和龙爷在一起,是不是,真的能放下音觞,即使他他日成为天下霸主,另有所爱,你也能这般开心?”
      那不是早已明白的事么?
      “那是当然.”我愉悦地笑,“等龙儿称雄天下,有了我之外的重要的人,大家便可以在一起遨游山水,玩个痛快了.”
      除你之外的重要的人――
      好像明白了什么,小雨轻语:“司,你有没有想过,当音觞有了另外的人,他便不会再当你是特别的唯一了,他不会再是你的龙儿.”
      “不可能.”毫不犹豫地驳回,信心十足,“龙儿就算再有所爱,在他心中,我都是第一位,没有什么不同,他仍是我的龙儿.”那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真理,如同地球绕着太阳转一样.
      小雨一窒,原来――是这样啊.
      有恃而无恐.
      所以才会,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中,不会有意外.
      那么,司,当有一天,你所以为的理所当然,不再是天经地义,你,又能不能承受得了那个意外?

      我和昨非,都在等,那个意外.
      什么意外才能让你来不及抵抗便明白了,谁是你缺了半边的魂之所系?
      *****  ********
      十一月二十八日,西漠皇宫.山雨欲来.

      任我素略略一停,看向那御花园红亭一角,两个正在交头接语的孩子.
      确切来说,是其中之一.
      银衣如雪,如如流泉,远远一瞥,已觉风神绝世,难描难画.
      与夏候地在一起的少年,从来没有见过,既能入得小霸王之眼,得进皇宫,那少年身份自也不低,观其率真烂漫举止,与那衬得满园春色无边的容颜,想及几天来所搜集的信息,得出归纳:也只有那一个人了.
      大银国第一美少年,容国候,汉骄阳新认的第七子,音觞!
      怪不得,小小年纪,便成大银皇帝的宠臣,又得阴阳二位的重视.
      不单单是那出色至极的容貌,论天香国色倾城倾国是当之无愧,但,更吸引人的是,那不经意间流露的鲜活傲骨,那舍我其谁的天真气概,能入得汉骄阳与阴束候之眼,又怎会只是以色侍人之辈?他们所见,当有不同,就如同,他在这少年身上,本能地觉察一个尖锐的事实:
      银龙岂是池中之物?
      某种奇怪的感觉掠过,他不由得信步走近.
      夏候地一点也没发觉到他的来临,然,眼光所及,那少年瞬间迸发的气息只有高手对决才能感受到,微微转过脸,朝他望来,脸上犹有笑意.
      在那张毫无心机笑得风清雨细的笑脸下,任我素所能见到的,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很大很大的野心,很深很深的心机,很多很多的欲望.却被隐藏得无从捕捉.
      很可怕的一个孩子呢.
      “任先生.”夏候地皱眉,不得己地施礼,若不是被对方狠狠地惊吓过,他才不要同他说话呢,任我素,皇宫中一个说不出口的禁忌.
      没有看他,任我素眼中只有那张无辜纯洁的脸,一开口,连自己也讶然:“有人跟我说,少年立志须趁早,就算是少年人,迟早也能夺得天下,成为绝代霸主,权倾天下,不知你,可有同感?”
      少年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太快了,也太凌厉了.简直有如刀锋在脸上割过.
      只针对他而来的逼人气势,重逾千钧.
      “只要有心,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我是这样认为的.”以受到挑畔的口气,认真的说出了孩子气的回答.
      眼前掠过司天下那童叟无欺的神态,任我素不由得噗的一笑,闲闲说:“勇气可嘉哦,年轻人真是有斗志,啊,你知不知道,银国的武林盟主,听说还不到二十岁,真是后生可畏啊,下个月她会到西漠来,有机会的话,你们应该见一见,看看什么是榜样典范.”
      司会来西漠,他早接到消息了,但,从任我素口中说出来,那种存心的调倪,却让他微微动了火气.这男人,见过天下,也知晓他与她的熟悉.
      有种珍宝被窥视的不高兴,天下自然不是深埋于荒野无人能识的宝石,但,还是不高兴有人知道她的不同,只是,再怎样欣赏,天下也不会将你放在心上,她的未来,是属于我的.
      “我当然,不会错过见面的机会.”语气愉悦,眼底逸出的一丝光彩如破云阳光,一洗阴寒.
      确定了,司天下,对音觞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任我素一抿嘴,心情好转,总算看到了少年泄漏的一丝本性,不是全无弱点的非人野心家,不是那种他所讨厌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家伙.
      男人飘然而离,如他倏忽而来一样.
      夏候地轻啐了一口,压力顿轻,说:“那个人,是皇上――宠幸的人,最好别遇上他,真不懂他有什么好值得皇上大动干弋.不说他了,败坏兴致,音音,我带你去撷芳殿,上次我不是说过那个玉瓶全天下只得一对吗?便是――”
      音觞收回眼光,皇帝的禁脔?不,那男人,是皇帝也囚禁不得的鹰,一旦惹毛激怒他,后果,即使是帝王也要避其锋芒.他在皇帝的地位,相当微妙,会不会,对自己的计划造成影响?
      当然、绝对、有天大的影响!

      任我素退出皇帝寝宫时,长长地吐出口气,总算,结束了.
      甩掉那个暴戾狂怒的男人,丢下他管他去发火发飙,那不关他事,再也――与自己无关了.
      契约,即将结束.
      他们唯一低估的,是他的残忍.
      对自己,对别人,都能狠下心,――我要剥夺的,是你最为珍贵于我却是困扰的记忆,我与你,再无关系,恩断义绝.
      嘴角浮起的笑,讥嘲而冰冷,再没人,能约束住自己,塞给自己不情愿的剧烈纠葛.
      唯二,被留下的,是次要的,被夺走的,是永远回不来的记忆,最爱最重视的记忆.
      一个夜晚,能不能结束所有不该存在的情孽与疯狂?
      不能,不能,不能.
      男人瞪着那帝王专用的御杯,那个小气皇帝不容其他人沾上一口(除了他与他之外)的至尊龙杯,里面,是空的,已让人一饮而尽.
      僵着脖子,再扭头,看那高高在上却趴在自己肩上死死攀紧的男人――
      唯二已被人服用,而目标依然如初――
      唯二不可能失效――
      只有一个可能――
      面色青白,眼神锐利如出鞘寒剑,不祥的预感冲击震荡,不,不可能会是那样.――千万不要是他所想中最不愿的――
      “这杯子――你让别人用?”西漠国内,无人够胆量触犯帝王禁忌,除非是他的赐令.
      如从牙齿挤出来的声调,怪异地森冷.
      帝王讶然地睁大眼,却龙颜大悦,素扳着脸的样子,好可爱呀,“素真是心细如发呢,不过,这醋也吃得早了,只不过是见那孩子太可爱了便顺手将清茶给他解渴,我这两个月来乖得不得了,就算是昨天你不肯同我亲热,也没有去找别人,修心养性――”也多得失控这前撞上那两个孩子,才静下心来,男人怕什么挫折,素的倔强又不是第一次领略到,要做的,是在契约之前叫他心甘情愿地留下,以我心,换你心.
      多余的废话自动剔除,截口问:“那孩子是谁?”
      还穷追不舍啊,窝心地笑笑,捏捏他面颊,说:“他啊,是骄阳的宝贝儿子,收藏得好好的,居然也不带来让我看看,幸好小地乱撞乱冲,我才没错过――”
      手臂一振,脱离他三尺之外,任我素面沉如水,眼寒若霜,挟带着怨气冷冽心痛焦切与内疚,定定地看他一眼,看得他心底发毛.
      “大错铸成,离恨难填.” 长叹一声,真是天意弄人,夫复何言!
      ******  ******
      “汉音觞,你――还记得司天下么?”万万分之一的侥幸,也许,他最爱的,是雄图霸业.
      少年清澈的眼,粉碎了希望.“没有印象.”
      是他的错,是他的错,唯二,无药可解,专为消除情孽,剔除最爱最痛最最在乎的记忆,是他,夺走了比他生命还更重要珍贵的记忆,因不是失忆,永远无法恢复而不复完整,就算以后再见到司天下,再一次认为她是最重要的,也会自动自记忆剔除.
      唯一的,不复存在.能留下的,是唯二重要的.
      想要记得她,除非,他不将她视为比一切更重要.但,那可能吗?
      闭上眼,无言以对.
      “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我一定,会帮你的.”
      少年定定直视他,毫不掩饰意图:“我想要,称霸天下,第二个目标,是西漠.”十年之内,一定要成为天下霸主,夺取天下.那是,约定.就算不记得与什么人作的约定,也认定,必得信守诺言.
      第一个,自是大银了,任我素点头,他欠他的.
      “好,西漠,我会为你扫除最大障碍.”唯一能为他做的,只是这样而已.

      十二月五日.
      经过连日的激烈争吵辩论,西漠当权者,下了一道命令:
      任命汉阳王第七子音觞为太子陪读,官封征北将军,入议政内阁.

      旁人只道直上青云,却不知,这,仅仅是开始.

      十二月九日,司天下一行,抵达西漠.
      全然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一场什么样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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