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章二十五 ...
-
结果两人都没说话，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凝滞。
沈寒暮想起自己之前自杀的举动，有些心虚，低着头不敢跟叶藏琛对视。
“身体感觉怎么样？我去给你端碗粥，你现在只能吃这个。”叶藏琛轻咳了一下，转移了话题。
沈寒暮点了点头，“嗯。”
不多时叶藏琛便端着粥来了，沉默地一勺一勺喂着沈寒暮吃完了粥，沈寒暮也顾着吞咽，没说话，吃完粥，沈寒暮才道，“这粥……怎么这么淡？”
“……咳。”叶藏琛可疑地咳嗽了一下，“你刚醒，不能吃太重味的。”
沈寒暮“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慢慢道，“藏琛，你……生气了？”
“没有。”叶藏琛知道他说的是之前的事，苦笑着摇了摇头，“确实，当时……毕竟我只是伤在肩膀而已，最多也就一条手臂废了，你根本不必采取那么激烈的手段。那时我真的很生气，气你不爱惜自己，气我还不能让你完全信任……但是，看着你的身体渐渐没了温度的那种感觉，我痛苦都来不及，怎么还会生你的气？”
他又想起了那个生不如死的时候，眼眶有些泛红。
“……”
“无论我生不生气，都已经过去了。”叶藏琛笑了下，“你现在会说话，会有表情，有温度，我很满足了。”
“……对不起。”沈寒暮心里跟被人攥着一样疼，“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叶藏琛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安抚地亲了亲他，低声开口，“你还活着，真好。”
两人温存了片刻，沈寒暮想起之前的那一剑，疑惑道，“我当时那样……怎么可能还活着？”
叶藏琛道，“是有人在你体内种下了凤凰蛊。幸亏有那凤凰蛊保住了你最后一丝生息，不然白禇也无法将你救回。”
凤凰蛊？！沈寒暮惊讶，是谁给他下的呢？他认识的五毒弟子并不多，那个五毒女子肯定不可能，索格里也应该不是那个人，难道……？！他想起了那个在五毒时经常找他的小姑娘，虽然她说过要嫁给沈寒暮，但沈寒暮以为那也只是玩笑话罢了，没想到，她竟连最为重要的凤凰蛊都给了他……
沈寒暮叹了口气。他并不想和叶藏琛之外的人产生感情上的纠葛，他虽然十分感谢她的凤凰蛊，但却无法对这份感情作出回应。
***
这几天，白禇在调配新药，把江亭确送来的几个不安生的小兵调教的欲哭无泪，也无意中帮江亭确在军中大大加深了威望。而唐无翎，他本来就是在休假，虽来龙门是为了帮忙，但没事时他也乐得去游览大漠风光，或者在客栈点一壶凉茶，就坐在那儿听别人谈天说地。
修养了几天，叶藏琛和沈寒暮的伤都好了大半后，五人才出发前往宝藏处。
“最近江湖上都没什么风声？”叶藏琛问道。
“你这几天跟小道长一起腻歪傻了吧。”白禇嗤笑道，“现在秘宝的入口早就有天策府的人守着，想硬闯的早就被打的不死也残了。这样一来，那些江湖人也都明白朝廷介入了，对这秘宝是势在必得，哪里还能不放弃？一个个都悻悻然跑了。”
叶藏琛早就习惯白禇那张嘴了，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应该是这里。”江亭确在山壁上摸索了一阵，却没找到机关。
“我来。”唐无翎阻止了江亭确的动作，又补充道，“很危险。”不愧是唐门的精英弟子，他很快就找到了那处机关，扭了一下后弹出了一个小凹槽。
叶藏琛划开手腕放血，直到整个凹槽都注满后，整个山壁都震了一下，慢慢开出了一个入口。叶藏琛因为失血脸色有些苍白，沈寒暮连忙给他塞了颗补血丸。细细观察，才发现这凹槽注满后的形状看起来像是一条蛇。
叶藏琛倒是有些奇怪，“看起来似乎只要放满就可以了，难道所谓的‘栾家血液’只是幌子么？”
“确实需要你的血。”江亭确解释，“之前我也试验过了，有几个冥顽不灵的江湖人，我给打晕后放了点血，也注满凹槽了，但山壁没有变化。”
叶藏琛点了点头，血脉这种事真是玄之又玄，无法解释。几人鱼贯而入，洞里比外头暗很多，几人都有些不适应。唐无翎比较适应这种幽暗的环境，加之他通晓机关之术，便由他走在前头。走着走着，脚下的路突然变得宽阔起来，不再像之前一样狭窄，还铺着石砖。前方这段路看似平静，但两旁的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小孔说明了这里危机重重。
“有机关。”唐无翎说了声，停下脚步。他观察了一下，捡起地上几颗碎石子，扔到前方试了试。只见石头一落地，便传来一阵机括运转的声响，接着，无数牛毛般的细针从两旁毫不间断地射出，若是人站在那儿，早被射成筛子了。更可怕的是，还有许多闪着寒光的地刺突然出现，原来是那石砖从中间开了一个圆口，想来石砖也是这套机关中的一部分。
众人不禁咋舌，这也太狠毒了吧！这还只是第一道机关……几轮后，这些机关停止了运转。通道里又恢复了寂静，不过这回，没人敢小觑这个山洞里的一切了。
“不对，”沈寒暮皱眉，“这些地刺好像不是固定的，刚才那块还没有地刺，一轮后却出现了。”
他指了指前面的一块石砖。
唐无翎一听，也皱眉道，“需秘诀。”
“北东北西南西，非东非西非南。”叶藏琛突然道。
“这句话什么意思？”众人都望向他。
叶藏琛摊了摊手，“不知道，突然脑海里想起这句话，明明以前也没听说过……难道这就是过这机关的口诀么？”
“栾家的人生来便知的么？似乎也说得通。”白禇若有所思。
“试试吧。”叶藏琛说着便要踏上石砖，沈寒暮连忙抓住他的手，一脸不赞同。叶藏琛叹了口气，道，“如今只有这个办法了。”唐无翎却上前一步，已经稳稳地站在了其中一块石砖上。其他人人想阻止他也没用了，都提心吊胆地注视着通道内，见没有触动机关，均是松了一口气。
他一步一步慢慢走着，有惊无险地成功走到了对面没有石砖的地方。唐无翎朝他们点点头，“是口诀。东西南北各对应上下左右，非东非西非南即是北，直走。”
众人还是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不过眼下也没空闲打趣他，按着他说的方法，都顺利过了这第一道机关。接下来却是一道紧闭着的石门，门上有个圆洞，门前有个机关匣子。唐无翎拿起匣子看了看，道，“可解。”于是唐无翎拆匣子时，其他人便无事了，不过他们也没说什么话，不想打扰了唐无翎。洞里感觉不到时间流逝，也不知道唐无翎拆了多久，突然传来“轰隆”一声，众人一惊，却没发现有什么变化。
江亭确却神情凝重道，“你们觉不觉得，这里变窄了？”
“确实！”沈寒暮凝眉，“本来这石壁离我们应有差不多四尺的距离，如今却缩短了。而我们并没有挪动位置……看来若不能快速解开这道机关，我们都会被这两面石壁夹死。”
闻言，大家都看向唐无翎，生怕他压力太大出了什么差错。唐无翎只简单道了一声，“半柱香。”
期间石壁又移动了两次，若是再移动差不多三次，五人都要被夹死。叶藏琛算了算，约莫一盏茶时间就会移动一次，那么唐无翎只剩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众人都有些担忧，只能希望唐无翎快些破解。石壁间的空间已经窄得五人只能纵着排列时，唐无翎终于将那个机关匣子拆的七零八落，将里面掉出来的圆形宝珠按进了门上的圆洞里，石门终于在最后一刻轰然打开。
然而众人刚闪身进入门后，却见一阵紫色的雾气扑面而来，虽都立即屏住了呼吸，却还是不慎吸入了些许。唐无翎身为唐门弟子，只是神色恍惚了一下，便清醒过来；白禇常年接触药理，也有些抵抗力，叶藏琛掐了他一把就回过神了；叶藏琛也许是因为血脉问题，并没有受到影响。只是苦了沈寒暮和江亭确两人了。白禇连忙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塞进他们嘴里，过了一会儿，两人才清醒，还带着迷茫的神色。沈寒暮突然有些脸红地看了叶藏琛一眼，江亭确也是一脸傻笑地望着白禇。
叶藏琛：“？？”
唐无翎想了想，“是幻觉。”
沈寒暮压下情绪道，“嗯，我刚才恍惚了一下，就看到了……咳，一些幻觉。想必江将军也是。”
江亭确点了点头，也没提什么幻觉，“走吧，总不好在这里耽搁太久。”
五人确认了下自己没有什么后遗症，便继续前进。只见前方是一道断壑，只有一条细细的木桥连接着两边。而且，桥上盘桓着许许多多的蛇，嘶嘶地吐着蛇信子。众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看来这些蛇就是用来守护秘宝的了。”沈寒暮道。
他们只是站在那儿，一部分蛇就已经支起了身体，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叶藏琛试探地往前走了一步，其中一条黑蛇便迅影般地向他们攻击。叶藏琛砍了黑蛇一剑，那蛇皮却坚韧无比，本应削铁如泥的利剑竟奈何不了这蛇，江亭确的长枪刺向它眼睛，可这蛇狡猾得很，竟避过了。两人不愿与它纠缠，江亭确手中长枪一扫，将它扫落到沟壑中去。
“要是有个五毒教的就好了。”白禇无奈，“没料到这儿会有蛇，我身上也没带雄黄粉。”
唐无翎想了想，从身上的暗袋里掏出两粒圆溜溜的玩意儿，问道，“这个？”
“这是何物？”
“我做的，”唐无翎道，“气味比较刺激。”
白禇点了点头，“蛇的嗅觉很灵敏，确实可行。”
见众人都捂好了鼻子，唐无翎便将两颗玩意儿扔了出去，扔的手法看起来普通，实则精妙，两颗圆球同时扔出，却是一前一后，互相碰撞后便散出一片雾气，味道浓烈。不消片刻，在桥上盘旋着的蛇全都四散而逃，五人便能放心地过桥了。
叶藏琛看了看脚下细细的桥道，还开了个玩笑，“还好我们五人都没有过于肥胖。”当然，江亭确的铠甲让他比其他四人危险了那么些，不过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了。
过到了对岸，是一个巨大的石台，上面也有凹槽，看来叶藏琛又得放血。血注满了凹槽后，石台便从中打开，露出了里面一条通道。众人沿着通道向下走，四周一片黑暗，也不知走了多久，便看见下面一个箱子，箱子也有机关。这最后的机关看似简单，却是唐无翎拆的最久的。箱子打开后，众人都惊讶了——箱子里不仅有许多财宝，更有一本秘籍和一块拳头那么大，正发着微弱光芒的玄晶！
“财宝都要上缴给朝廷的吧。”叶藏琛道，“毕竟是前朝的秘宝，咱们拿了也容易惹上事情。”
其他人都没有异议。秘籍真的是失传已久的武学秘籍，若是放出这秘籍竟还残存世间的消息，江湖上必定会掀起又一波腥风血雨。可这秘籍留还是不留？毁了，于心不忍；不毁，却容易出事。五人商量过后，还是决定销毁这本秘籍。最后，轮到这玄晶了。
“玄晶……要不藏琛你留着？”江亭确道，“若没有你，我们也不可能得到它。”
叶藏琛摇了摇头，“此物太过贵重，还是上缴为好。”
这一堆东西很快便分配好了，众人正发愁怎么出去，毕竟来的那段路实在不想再来一次了。唐无翎看了看四周，突然按了按某块石壁，本来封闭的空间轰然打开了一道暗门，直直通向外头。五人立马离开了，一直呆在那儿，感觉呼吸都不通畅。
“寒暮，你看！”叶藏琛拉了拉沈寒暮的袖子，神神秘秘的模样，而他掌心里，赫然是一块指甲盖大的玄晶，“这么一点加入后，普通的菜刀都能变成绝世神兵！”
沈寒暮一惊，“你留着想做什么？”
叶藏琛笑嘻嘻道，“当然是再给你铸一柄剑啦。”
“倾寒足矣！”沈寒暮脸上有些热，瞪了他一眼。
“好吧，可是也不能浪费了这点啊。”叶藏琛想了想，“要不把它熔到倾寒里？”
沈寒暮本想说你自己用，见他一脸认真地思索，却怎么也说不出。拂了拂袖子，想道，算了，随他好了，反正吃亏的不是我……
了却一桩大事，众人都长舒了一口气，江亭确要回去复命，白禇跟着他一道，两人先离开了龙门荒漠；唐无翎还想看看大漠风光，便留在了龙门客栈里。叶藏琛和沈寒暮说起回扬州的事，却没想到沈寒暮拒绝了。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沈寒暮。
“你不是说，要一起踏遍大唐每一处河山吗？”沈寒暮极力维持自己脸上的温度。
叶藏琛一愣，抱住沈寒暮吻了一番，笑道，“当然！媳妇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此生，惟愿与你踏遍锦绣河山，看遍花开花谢，云卷云舒，从天光乍破，走到暮雪白头。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章二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