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此中离恨共难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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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偷偷跟在小龙身后，打算趁他不备吓他一跳，于是蹑手蹑脚的尾随其后。他阔步走在前面，挺拔的身姿投下一片阴影。
我三步并两步，一路追上去。就在我可以触及他的披风准备“实施犯罪”时，他猛地一个转身，这下是我没有想到，吓的大叫了一声。
惊得旁边的鸟都飞了。
我气急败坏拍打他一下：“你回什么头啊！吓死我了！”小龙无语的看着我：“难道我得配合你‘被’你‘吓’到？”我被问的哑口无言，便避重就轻：“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就在你刚刚跟上我的时候。”他实话实说。
“什么？那么早我就暴露了？”我难以置信。
小龙指了指我的脚：“巧兮脚步声太重了，不光是察觉了你跟上了我，而且可以轻而易举的判断出，你并未习过武。”我低头看了看我的脚尖，打算修炼九九八十一天的轻功再来和他一决高下，于是轻哼一声，扭头走开。不过，走的时候，我故意把脚跺的咚咚响。
树林掩映，我百无聊赖的溜达到了小树林里。忽闻前方有声，赶紧躲在了一棵树后，小心的蹲了下来，偷着向外窥伺。
声音由远及近，我这才看清是阿羽和莫虞，他俩正从远处缓缓的走过来。
这是，传说中的……幽会？
本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原则，我猫着腰不打算现身撞破他们的好事。
“五日后就要誓师出发了，这四年叔父聚集了很多人手，这下我们就可以去投奔陈胜吴广，然后推翻秦的暴政……雪我楚国大耻！”说到最后，阿羽又些咬牙切齿。
莫虞只是低垂着头，没说话。
阿羽继续说：“只有我强大了，才能给你们更好的。”
“……我们？”莫虞轻轻重复。
“是啊，你和巧兮美兮。我不会让你们受苦的。”阿羽又强调。
莫虞听后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僵硬。可是阿羽并无察觉，他兴致勃勃的说这未来。就在他说的开心时，莫虞突然开口：“……我舍不得离开桑南山。”
阿羽当即愣在原地：“你说什么？”
莫虞像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气，抬头对上他的双眸，柔柔的声音中带着坚决：“我不会走的，这是我的家。”阿羽有点慌乱，右手扶在胸口上：“我也可以给你一个家，我们……”莫虞打断他，眉间有些不耐烦：“你确定吗？你不仅是给我一个家，你同样也给了别人一个家不是吗。”
“别人？”阿羽整个人都阴沉下来，“你认为我不忠于这段感情？”
“我没这么说。”莫虞别开头。
“可你是这个意思！”阿羽激动起来，说话声音都大了，“我自认为没和别人不清不楚，我不明白你在介意什么。”听到这里，莫虞“呵”的冷笑了一声。
阿羽不明白，可是我明白了。
莫虞在介意我和美兮。
虽然有这个认知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但是我能理解。不管是看小说也好，以前身边的小姐妹也罢，当一个女孩子真的动心后，她的心会变得很小很小，小到再也容不下别人。虽然我们和阿羽的感情无关风月，但还是勾出了莫虞的不安。就像人们一直说，爱是自私的。
“我不会走的。我一向……宁缺毋滥。”莫虞的声音再次响起。
良久，我才听到阿羽的回答，他的声音犹如古井下的水漫出的冷：“如你所愿。”说完，扬长而去。也许是太过恼怒，他路过我的时候都没有发现我。
我遥遥的望去，莫虞缓缓的蹲下来，将头埋进了臂弯里。树影斑驳，在她身上落下了块块光斑。有风拂过，树林中发出“唰啦啦”的声响，像是萦绕不绝的叹息。
回到我和美兮住的小别院，刚一踏进房屋，就听见里面有巨大的声响。我赶紧跑进去，只见茶壶碎了一地，里面的茶叶和水全泼在了美兮身上，美兮握着手，眼眶里全是泪水。
阿羽愣在原地，喘着粗气，胸口一起一伏。
我眼尖，有些着急的问：“美兮你手怎么了？”
我这样一出声阿羽才回过神来，他看向美兮，一步迈过去扯过美兮的手，看到美兮手背上一片红肿，懊恼的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美兮不说话，摇着头将手抽出，眼泪飞的哪里都是。阿羽还要说什么，但美兮并没有停留，也没有理我，直接跑出了别院。
我叹口气，看来是阿羽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误伤到了美兮。没再多问，我进去收拾一地的狼藉。阿羽看了我半天欲言又止，最后也离开了。我目测，是想……静静？
当我再看到美兮时，是莫虞正在帮她上药。莫虞关心的说，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其实莫虞也很矛盾吧，一方面她介意我们，但另一方面她又把我们当做亲人，恨也恨不起来。
说完美兮她又来嘱咐我别让美兮做这个，做那个，怕伤口恶化。正说着，阿羽和小龙也来了。阿羽脸色还是不好，小龙用眼神询问我，我无辜的眨了眨眼。
莫虞有些不自在，找了个借口就走了。我看向阿羽，他的目光一直追随莫虞而去。
清官难断家务事。思及此，我吐了吐舌。
号角声接连响起，响彻了整个桑南山。写有“楚”字的旌旗随风招展，桑南山的圣台上聚集着列队整齐的军队。没错，今天的誓师仪式是我们启程前最大的活动，在这次誓师仪式上，阿羽和小龙要正式的编入军队，随军作战。
我和美兮就站在离圣台的不远处观看，这样盛大的场面，不次于我们国庆节的阅兵式。
不知从哪里飞来了花瓣，淡粉色的花瓣给严肃的氛围又增添了一丝柔情与浪漫。
远远地就看见一队人马朝圣台前来。我一眼就捕捉到了骑在马上的阿羽和小龙。阿羽身披金银色相间的盔甲，背披红色长巾，手执一柄楚戟，看起来威风凛凛；小龙同样身着战甲战袍，与阿羽不同的是，小龙还戴上了面甲，面甲顶部还有一撮红缨招摇。
“好激动！”美兮用手拍着胸口处。
我左看右看，都没有找到莫虞。阿羽马上就要誓师了啊，她不想看了吗？
将目光一再放远，我在原地转着圈的寻找那道纤细的身影。终于，在山壁上的长廊上，我看到了莫虞。我跟美兮打了声招呼，便沿着略微陡峭的木梯爬上了山壁上的长廊。
“莫虞。”我有些喘。她没有想到我会上来，笑的有些尴尬：“你怎么上来了？”我一步步的走近她，扶住廊柱，粗糙感在我的指尖漾开，向我传达这山水如画的地方所经历过千秋日夜的沧桑。
莫虞的声音有些飘渺：“我原以为我看到今天这一幕，会无比的激动呢。”我不说话，听她接着说下去。又过了很久，莫虞才开口：“巧兮，我可能不能和你们一起了……”
“你想多了。”我接话接的很快，“莫虞，你想多了。我们和阿羽，不是你想的那样。”莫虞讶异的扭过头来看我，我只是望着远处的阿羽翻身下马。我措了措辞，解释：“我感觉的到，你有些介意我和美兮。莫虞，我和我妹妹呢，只是误打误撞的来到这里，现在唯一盼望的就是帮助你们完成你们的梦想，然后找到回家的路。”我们从两千年后来到这里，哪里有心思去招惹什么儿女情长。
莫虞静静的看着我。
阿羽和小龙正一步步的踏上圣台。
“对于我们来说，你们是家人，是我们在这里坚持下去的支柱。我们不能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曾经我以为可以一直依靠的师公也远在天边了，现在我们，只有你们了。”
“可是他……”莫虞也看向圣台，话说了半截又说不下去了。
“他也一样啊。正是因为没有其它心思，才会毫无芥蒂的亲近我们。”我笑了笑，用手指敲了敲木拦。
号角再次响起，接着就是士兵们洪亮的呼喝，士气满满。我看到美兮在原地一跃而起，欢呼着跑向了圣台，欢呼雀跃的围着阿羽和小龙又蹦又跳。因为离得比较远，阿羽和小龙的表情有些模糊，但是我想象的到，他们脸上一定洋溢着自信的微笑。
清晨，鸟雀叽叽喳喳的不停息，我们将最后一个包袱搬上马车，这便要离开住留四年之久的桑南山。
莫虞抱着一个小包袱把我和美兮拉到一边，温柔的说：“这里面是给你们两个做的衣服，是我们古巫族的民族服饰……留个纪念吧。”美兮接过来抱在怀里，失落的说：“莫虞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呢，大家在一起明明很开心的……”说着就要哭了。
关于莫虞不和我们一起走的理由我并没有解释给美兮，我想，就把这个理由当做一个秘密吧。
莫虞抚了抚美兮的脸颊：“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啊。”
小龙在马车那边叫了我们一声，示意要启程了。
美兮不舍的扯住莫虞宽大的衣袖，眼眶里含了一泡眼泪：“莫虞可不能忘了我们……”莫虞连连点头，也是泪光点点。我上前拥抱了莫虞，对她说：“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莫虞回答。
从马车的小窗探出半个身子，我和美兮用力的挥别着桑南山淳朴的人们。莫虞紧追了两步，赶上了慢骑的阿羽。她半垂着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阿羽盯着她的发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僵持了几秒，阿羽又回答了什么，然后加紧马腹，继续前行。我们的马车也恢复了前行。
莫虞在原地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我们的马车缓缓的驶过，美兮突然哭了出来，伸长胳膊去拉拽她：“莫虞——”
听到美兮的呼喊，莫虞的忍住的眼泪还是决堤，她情绪失控的哭着，直直的坐在了地上。远远的看去，她的肩还一抖一抖的。
很多很多年后，我问莫虞她到底和阿羽说了什么，莫虞只是微笑着避开了话题。再后来我想，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已经无所谓了，因为最终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 此中离恨共难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