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悔心上梅》林林晓生

179、179 花园诉情

　　初秋的风轻轻吹抚着花园莹绿的树叶和矮草，淡淡的花香，伴着雨后泥土的清香款款向石径路上的人们袭来，月亮虽不是很圆，但晶莹剔透的黄白光芒，莹润如水，沁人馨香。今夜，张小梅穿了一条庄重、性感的黑色晚礼裙，披了一条水红色的披肩，静静地走在花园的石径路上。黑色直发披肩，在清风微徐中，轻轻拂起三两根细碎的发丝，迎着路灯和月光，露出白皙而盈滑的脖颈。
　　薛墨白端着两杯红酒，轻轻走近了张小梅身边，细语道：“喝一杯吧，为咱们多年未见而匆匆流逝的时光！”
　　张小梅接过酒杯，淡淡一笑：“好啊，难得能在南阳与你相遇！来，为你在美国这些年所取得的一切干杯！Cheers!”
　　“也为你在英国取得的一切干杯！Cheers！”薛墨白和张小梅都碰了杯，将酒一饮而尽。
　　“听说你写小说了，最近还拍成了电视剧，在国内热播？很不错啊，你是打算留在国内发展了吗？”薛墨白笑语盈盈地问道。
　　“是啊，是计划留下来了！老爸过世了，剩老妈一个人很孤单，我也不小了，该回来照顾家了！”小梅淡淡地说道。
　　“冒昧地问一句，这些年，你有结婚吗？”薛墨白很不好意思地问着。
　　张小梅停了脚步，扭身冲着墨白莞尔一笑：“呵呵！我结不结婚，应该不重要了吧？倒是你好像已经结婚了，似乎就要有孩子了吧？”
　　墨白淡然哼笑了起来：“结婚？孩子？哼哼！算是有了吧！如果你们这样认为，我承认也无妨！”
　　“听你这口气，怎么，婚姻不幸福吗？”小梅轻声问道，“墨白，虽然咱不再是情侣了，但还是朋友，以前你也帮了我不少！你要是有难处，不好跟别人开口的，就跟我讲，能帮的我一定帮你！”
　　看着小梅认真的表情，听着她诚然的话语，薛墨白心里一时间如潮水般涌动了起来，他泪眼蒙蒙地看向小梅缓缓道：“小梅，能够见到你真的很好！其实，你不知道，我根本不爱她，不爱Jennife。Jennife也不爱我，我们虽然注册结了婚，住在了一起，但我们都是为了各自目的。她只拿我当做她的性伴侣和提款机，而我却需要她和他爸爸的名声地位，以便我留在美国！如今她肚子里的孩子，我根本都不知道是谁的，小梅，你说我幸福吗？我，我的苦向谁说啊？”
　　张小梅诧异地看着薛墨白，既同情又无奈地说道：“墨白，我很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了，如果美国不好，你可以回来啊！干吗还要和她生活再一起？”
　　薛墨白痴痴一笑道：“哼哼，我回不来了！你知道吗？我老爸在监狱里得了痴心疯，我老妈看望他的时候，竟然管我老妈叫阿姨？看着他们那样的生活，我绝对不要，不要！我好不容易才打拼到了美国，有了美国国籍，怎么能轻易就说回来啊。不，我不能回头了！”
　　张小梅看着满眼愁容的墨白，喃喃道：“你真的这样想吗？如果你决定了，那你何必还要告诉我？”
　　薛墨白转身看着小梅道：“小梅，以前是我不对，是我不好，不该一次次负了你！如今，我想你跟我一起去美国发展，你会答应吗？只要你去，我立刻回去就跟Jennife离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一定会的！咱一起在美国发展，打造一个属于你和我的美好天地！”
　　张小梅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眼前的薛墨白沉默了半天，缓缓道：“墨白，我今天是来参加同学会的，我们的事情七年前在机场就已经和你说清楚了，不可能再继续了！”
　　“不，小梅，你给我一次机会啊！上次和你分开后，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这几年来，我在美国摸爬滚打，四处遭人白眼，周身疲惫、伤心痛哭了多少回？最想的就是有个体己的人关心自己，可那个冰冷的世界里人情淡漠啊！面对残酷的现实，每一次，只要我想起你，想起你的样子和你的微笑，我就会重新再拾起勇气和信心继续再战斗！小梅，你在我心里已经无可替代，我无时无刻不想念你啊！这些年中，我曾经有好几次都想去英国找你，小梅，你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吗？”薛墨白激动了起来，不自觉地抚上小梅的手，“小梅，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好好对你！”
　　张小梅听了墨白的这一番表白，并不感到意外，很镇定地看着他那双透着微光的褐色眸子，轻声说道：“墨白，你先别激动，我已经不是七、八年前的我了，我的心早就给了别人，虽然我一直没有等到那个人，但我确定他会回来的！我这样直截了当的说话，还请你不要介意，我真的不想再给你留下什么幻想！我不喜欢美国，更不喜欢那样受约束的生活！我没有那么宏伟的目标，也没有那样对金钱、地位和欲望炙热的企盼，我想，留在国内，会更适合我，虽然挣不了什么大钱，但够吃够喝够用，生活简简单单就够了！墨白，我真的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我。如果你还念着我们的旧情，那么就把我当朋友对待吧！除了感情，你要有其他困难，我能帮一定帮！”
　　薛墨白被张小梅这样坦诚的一番拒绝话语给惊住了，他缓缓地松开了扶着小梅的手，心里一阵酸楚，翕动着嘴角，半天才嗫嚅道：“真的，真的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吗？我会回去离婚的！我已经受够他们了！如果你真的只愿意留在国内，那我，我也会考虑陪你一起的！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来过！”
　　张小梅转过了身，继续走了起来，淡淡说道：“墨白，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是关于合欢树的传说。你愿意听听吗？”
　　“哦，好啊！你说！”墨白欣然地点了点头，跟上了小梅。
　　张小梅一边走一边娓娓讲道：“传说，古时候，这合欢树叫做苦情树，也并不开花。苦情开花变合欢，要从一位秀才说起。秀才寒窗苦读十年，准备进京考功名。临行时，妻子粉扇指着窗前的苦情树对他说：‘夫君此去，必能高中，只是京城乱花迷眼，切莫忘了回家的路！’秀才应诺而去，但从此便杳无音信。粉扇在家盼了又盼，等了又等，青丝变白发，也没有等回夫君的身影。粉扇一心恋着自己的夫君，日思成疾，人尽灯枯，在她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她拖着病弱的身体，挣扎着来到那株印证她和丈夫誓言的苦情树前，用生命发下重誓：‘如果夫君变心，从今往后，让这苦情开花，夫为叶，我为花，花不老，叶不落，一生同心，世世合欢！’说罢，粉扇便气绝身亡了。第二年，所有的苦情树果真都开了花，粉柔柔的，像一把把小小的扇子挂满了枝头，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只是花期很短，只有一天。而且，从那时开始，所有的叶子居然也是随着花开花谢来晨展暮合。人们说，那合欢花就是粉扇变的，上天惩罚那个秀才，第二年就让他得了怪病死了，之后他变成了合欢叶子跟着合欢花一起晨展暮合。为了纪念粉扇的痴情，也就把苦情树改名为合欢树了。
　　墨白，这个故事是我去了英国后，一个老教授讲给我们听的，听完后，我很震撼，总以为自己在爱情道路上只要痴情就可以得到真爱了，可是，当我听了这个故事后，突然觉得，真爱不能只是痴情，不能只是傻傻地等待，因为只要是我的，就算变成一棵树，一朵花都会是我的，如果不是我的，再多的痴情与眷恋也不过一场空空的等待。现在，每当我再次看到自己最喜爱的合欢花时，我都会不由想起这个故事。虽然我爱合欢花，但我不是粉扇，尽管你那么眷恋着我，但我不是你的花蕊，你也不是我的合欢叶！墨白，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你又何必苦苦相随呢！今天，我也将它讲给你听，就是希望你能做回你美丽的白莲花，去寻找属于你的荷叶，至于我嘛，一定会找到和我一起晨展暮合的叶子的！”
　　“不，我就是你的合欢叶，我绝对不是那个背信弃义，忘记回家路的秀才，小梅你放心，就算你此刻不愿我成为你的叶子，但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接受我的！我会努力，我会努力让你接受，因为至始至终，你都深埋在我心底，永远挥之不去、刻骨锥心地深埋在我心底！小梅！”薛墨白越来越激动了，颤抖的手几次想要抚上走在自己身旁的张小梅的身上，可他极力抑制着，不想自己失控，不想自己在小梅面前留下遗憾。
　　正在这时，薛墨白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薛墨白一看，脸上立即露出了愠色，没有接，反而挂了，继续和小梅走着。不一会儿，那个电话又来了，薛墨白连看都没看，直接就挂了手机。
　　“墨白，有事吗？要是急事你就去忙，我们只是闲聊，不要紧的！”小梅看出了墨白的不悦，用及其温柔的嗓音轻声说道，“出来也有一阵了，也该回去忙了，你就忙你的事情吧！我们有机会再聊！”
　　“不，没事，小梅，你还没有听我说完，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呢！”薛墨白急忙拉着要走的张小梅，低声哀求道，“那个电话，没事，是Jennife，她又在向我要钱了！没事，我回头打给她就是！她不就是向我要钱去养活那几个小白脸吗！哼！钱，给她就是了！等我回去了就和她办离婚，我不要什么美国时代广场上的那间办公室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要什么美国绿卡了，不当他妈的美国人了！回国，回国跟你过，不一样也是风风光光的一个人嘛！”
　　清风袭来，秋叶沙沙，花园的夜色正带着浓重的露水披上昏暗的幕布。薛墨白刚才的几杯酒都爬上了头，晕乎乎地冲向了大脑，他看着月光下张小梅那凹凸有致的曲线，看着月光下小梅粉若凝脂的肌肤，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火热和激情了，他痴痴地说道：“小梅不管你心里有谁，不管你还愿不愿意，我是选定你了！我要你，无比痴狂地想要你！等着我，我会为你义无反顾的！”他向小梅倾吐着自己全部的心声，激动的泪花在他褐色的眼眸中晶晶闪亮，如水的月色映着他的一脸痴狂，散出些许热血澎湃的光芒，一阵酒精上头，他的胸腔烧得火热，不由自主地便一把抱起了身旁的张小梅，想要吻上小梅的唇。
　　“不，不要这样，墨白，我们，我们不合适！”小梅惊恐地挣脱出墨白的怀抱，极力地想要逃跑，可墨白却依然穷追不舍。
　　“不要这样，你喝醉了，墨白！”小梅再次拒绝地说道，“我们早就没关系了，请你回去吧！你醉了！”
　　“不，我没醉！我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清醒，小梅，我恳求你答应我，让我和你再续前缘！这些年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想要你！真的很想啊！”薛墨白依旧不依不饶地拉着小梅，想要再一次侵犯她。
　　啪——只听一声清脆声响，一记耳光重重地落在了薛墨白的脸上。薛墨白被这一巴掌拍了个清醒，不由松了胳膊呆呆地站在一旁，不再作声。
　　只见张小梅一手拉着自己的披肩，一手颤抖着从薛墨白脸上闪过，咬着嘴唇低声愤愤地说道：“你疯了！我告诉过你我不再是以前的张小梅了！看在你以前对我好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你喝多了！回去吧！记住，我们已无回头路可走了！你就不要在做无用功了！ 好好在你的美国生活！以后，我看我们还是不见为好！”
　　被小梅这一打，薛墨白似乎清醒了许多，刚才沸腾的□□和热血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满脸懊悔地说道：“对不起，小梅，我是有些醉了！对你无礼了！真是抱歉！”
　　小梅理着自己的头发，轻轻舒了口气道：“啊，算了吧！我能理解！天不晚了，我要先回了！”
　　小梅转身就要离开，薛墨白立即叫住，本想伸手去拦住小梅，但有顾忌自己的行为吓住了小梅，便僵住在半空，轻声叫道：“哎！小梅先别走，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行吗？”
　　小梅停了脚步，背着身子轻声道：“你问！”
　　“你心里的那人是谁啊？可否告我？是不是你英国的朋友？”墨白翕动着嘴巴，轻声问道。
　　张小梅迟疑了下，淡淡一笑道：“我早已定了对他的心，如今告你也无妨，是无悔，于无悔！”
　　“什么？是他？！”墨白吃惊地叫着。
　　“是的，出乎你的意料吧！这么多年了，我才知道自己的心里早就只有他了！”小梅坦诚地说着，头也没回，就出了那个花园，向着灯火通明的大厅走去了……
　　薛墨白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花园里，呆若木鸡般地抬头看着深邃的夜空，喃喃道：“为什么会是这样？难道是我爱她还不够多吗？天上的星星那么多，她为何只能看见背后的那一颗，却从来看不见眼前最亮的我？为什么？”
　　静默了许久后，薛墨白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次，他没有挂，轻轻接通了道：“喂，Jennife，不用催我了，我正在去机场的路上，今晚就回美国！钱，我回去就给你！对了，告诉你爸，我不去时代广场的小公司了，我同意搬去实验室住，给他当下手。下次他在发脾气我忍着就是了！Jennife，我们重新来过，好么？我不会干预你的生活，只求你让我回去！”
　　墨白的口气十分温柔，并没有一丝傲气地口吻，可对方去是一统叽里呱啦的大骂，墨白默默地听着，带着一脸凝重，却不敢大声说一个No！只是不住地重复着一句话：“Sorry！I’m coming back！I’m so sorry！”
　　不多时，墨白听完对方地抱怨和大骂后，缓缓挂了手机，才迈开沉重的步子、灰溜溜地向着宴会厅的大门走去。
　　就在薛墨白独自感慨、静静离开的时候，林娜抱着已经睡着了的蜜儿从花园深处的长椅上站了起来，刚才地那一幕她全看见，也全听见了。她淡淡一笑，心里默念道：“平淡的等待不代表庸碌无为，风光体面的背后，只有自己知道其中的酸甜苦辣？世上的一切美好都是辛苦换来的，所以，我们要相信，属于我的终究会来，等待只不过是为了我们更好的遇见。无悔你在哪里啊，我真替你庆幸！你的爱不再是傻傻的等待！因为已经有人和你一样傻傻地等着了……”
　　林娜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对着怀里的女儿淡淡一笑道：“蜜儿，走，回去找你爸爸！蜜儿，妈妈真的很感谢老天让我迷途知返，遇到了你爸爸，并有了你！平淡，其实是最为难得的幸福啊！真希望你长大了能懂得这个道理，不要被情所困啊！”
　　月亮依旧静静地照着大地，夜空中的点点繁星，还在莹莹闪烁，像极了冷眼旁观人世的精灵，笑着，看着，向孤独的月亮诉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