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的第七年》顺顺顺利

26、我弄丢她了

　　爱是一种本能，一种与生俱来充满原始气息的冲动，第一次说我爱你的瞬间，攥紧的脚趾和洒在鞋面的阳光，涨红的脸和紧紧牵在一起的手，还有远处球场里隐隐传来的呐喊声。记忆似乎被按下了复制键，分秒不停重复上演过往的每一刻。

　　南方的夜晚，蝉像开了10倍速的村口大妈，聒噪个不停。
　　安贝贝站在酒店天台盯着对面楼顶的巨幅海报，海报里微眯着眼拿着话筒沉醉的身影，和记忆里那个十九岁握着莲蓬头大开浴室演唱会的少女逐渐重合。
　　远处一个细瘦的身影正吃力地从机房往外拖着黑色麻袋，月光撒在她被汗浸透的肱二头肌上，汗珠里是巨幅海报上的烟花绽放。手臂完美的线条能看得出她是个自律的人，黑色的背心紧紧贴在皮肤上。阿J变魔术一样快速在天台撑好了帐篷，里面铺的是一条灰绿色的毛绒毯，四周围起好几圈暖黄的灯，顶部的露营灯正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欢迎安大美女来到我的秘密花园。”阿J轻轻喘气坐在帐篷里，做出请的动作。“这我哥们地盘，你放心。”
　　对面的女人丝毫不显意外，乎略那只想要搀扶的手，整个人埋进毯子里。帐篷里的温度很高，她扯松珍珠项链的系带，看鎏金链条顺着锁骨蜿蜒出暧昧的弧度。链条的开口处隐隐能看到一串英文，和上个月官宣代言时候巨大KT板上的顶奢logo一模一样。
　　“阿J，演唱会终于结束了。”她平淡地说出这句话，但眼泪早已染湿鬓间的发丝。
　　安贝贝想要埋进毯子更深的地方，手腕却被攥住，阿J掌心覆着她内侧跳动的脉搏，指腹婆娑过手背凸起的手骨。
　　“这次做嘉宾，不是公司安排，是我主动找施总的。”这个动作，阿J已经练习过很多次，从两年前凌晨三点录音棚见到安贝贝的第一眼起，她幻想过无数次。
　　她抽出被捏得发红的手腕，目光没移开过帐篷角落里细碎的小洞。“阿J，我不是小女孩，而且我要结婚了。”
　　是什么时候下定决心的？
　　排练晕倒前意识里最后一次沉重呼吸吐气的那刻？施俊宇的黑眼圈刺进眼底的刹那？看着演台下一脸兴奋的少女努力举了一晚的灯牌晃眼的瞬间？
　　不记得了，也不想记得了。美梦，只要不醒来就还是美梦。
　　对面大楼关灯的瞬间，阿J握着酒杯的手指骤然收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帐篷外的灯光此起彼伏，将安贝贝哀伤的侧脸切割成破碎的像素。
　　“呐！幸好我带了酒，恭喜你！”阿J替自己满上一杯，一饮而尽。
　　安贝贝翻身起来，抓起冰桶里琥珀色的威士忌仰头就喝，和那个人瞳孔颜色一样的酒顺着她的嘴角滴落在洁白的锁骨上，眼角的泪滴映出海报里那颗化妆师特意加上的泪痣，拂过的风吹起她鬓间的发丝轻轻刺向旁人的脸。
　　“阿J，你知道吗，我弄丢她了。”酒意爬上她绯红的面颊，她像个孩子一样喃喃道。

　　从未拥有和拥有过，到底是期待的破碎更痛，还是握不住美好的无力更痛。她们和她们都无从考究，人不可能同时享有同一种份量感情的两种感受，但是这一刻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弄丢她了，那个下雪天，她彻彻底底地弄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