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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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一路上他担心的是这个宝藏只是虚幻，担心着他找到的只是一场的空，担心着自己最后就死在半路，孤孤单单没有人在乎。
现在，所有的东西都摊开在他的面前，这样一览无余，可是他又害怕了。
面对着这些实际存在，唾手可得的东西，他又开始不安。他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学吗？他会不会只能看着这些武功，然后就这样腐烂的死去？
他的经脉早就在南山派的时候被他们给毁了，他的骨头因为没有好好的治疗现在也长的奇形怪状，这里突出一块那里凹进去一些，他的外表，真的已经不像一个人。
他……已经不能再站起来，只能爬。他的身体也已腐烂不堪和烂肉没什么大的区别，甚至内脏因为毒因为受伤，因为一路的爬行风雨和泥泞，也开始衰弱退化。
这样的一个废物，一个垃圾，还能学武功吗？
他的一切，都已经被毁了，完全的毁了。
从内到外，从心到容貌，已经全部被毁了。像是齑粉一般，捡都捡不起来。
如果说他无法学武功，无法拥有绝对的力量，这些财富对他来讲只是催命符。如果说他没有办法再次的站立，没有办法让自己恢复，他也不可能得到他唯一想拥有的人。
吴皓不敢看墙壁上的武功，不敢去看周围的那些瓶瓶罐罐。就怕在他得到希望后就彻底落入无底冰寒的深渊，再也无法爬出。
呆呆的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感觉着时间的流逝，感觉着身体的虚弱。最后他叹了口气，无论是无边地狱还是极乐天堂，他总需要面对，他无法再继续的逃避下去。如果说……真的没有办法恢复，他……他就用这些财富去买凶，去让江湖门派混乱。然后他……会去找，找容容，然后远远的看着，远远的……直到最后那一刻的来临。
一点一点慢慢的抬头，故意忽略那些武功招式，吴皓先看在洞壁上的文字。
“来此地必为本座吴姓后人……”洞壁上刻了很多字，上面写着只有危难之时才他的后人才会来此山洞，并且他在林子及山洞设下各种毒虫瘴气，只有他的血脉才会不受影响。
考虑到后人来此必定是遇到大难无法容身，魔教教主再次留下各种灵药。
看到这里，吴皓激动的屏住呼吸，洞壁上写着这里藏有脱胎换骨的灵药，可以洗去身上的污垢可以重塑经脉，就是过程痛苦不堪，若无法忍受只会咬舌而死，而且一个不妥也会走入魔道神智被杀戮和疯狂统治。
“此药乃本座机缘得到，送之人说赠本座之后人。药性凶猛无比，食之便入十八层地狱。若度过药性，则脱胎换骨涅槃重生。”
吴皓并不在乎后面的警告，这是他的希望他的一切。十八层地狱，他趴在地上低低的笑着，低低的，不停的笑着。声音暗哑可怖，完全听不出是少年人的声音，只如夜枭厉鬼，听着毛骨悚然。
十八层地狱而已，之前他已经在地狱里来回的走了多少次了？如果不用这药，他的将来仍然是被黑暗和绝望所统治，没有一丝的可见希望。
疯了又如何？杀戮又如何？总比现在这样烂泥一滩的好。
只有拥有了力量，他才能报复这一切，他才能将所有的痛苦百倍千倍的回报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他才能去杀了一切看不起他的，呵斥他赶走他怒骂他的那些人，那些……幸福富足的人。
也只有拥有了力量，他才可能得到容容。
是的，就算到时候他仍然面目可憎，仍然肢体可怕，只要他有了力量，他就可以……得到她，完全的彻底的得到她。
就算得不到她的心，也能得到她的人。
他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有了。那么他要求一丝的温柔应该也不过分。
吴皓坚定而缓慢的爬向药丸所在的地方。
一个小小没有雕刻任何花纹的粗粝石台上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他伸出手，没想到小小的盒子竟然无比沉重，他现在的气力差点把盒子打翻。
吴皓手颤抖着将盒子放在地上。
黑沉沉的木料像是凝固着无数个黑暗，像是把世上所有的黑色都混在一起，让人越看越会被这种绝望般的黑色吞没。盒子上面，刻着一个神态诡异的神像，神像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一个掌心是火焰，另个掌心是莲花。但是原本应该圣洁的莲花竟似在往下滴血，好像这朵妖艳的莲花是鲜血炼成。盒子的四周刻着无边的火焰，其中还隐隐看到有人影挣扎的样子。
雕刻是如此的细腻，如此的栩栩如生。吴皓仅仅看着这个盒子就好像能够听到那些被火焰吞噬的人的惨叫，可以听到那个妖神的大笑，冷酷而畅快的大笑。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在盒子里放着一个黑得渗出血色的药丸。
不知道……这么多年下来药效还在不在。
吴皓一下把药丸吞下，趴在地上静静等待着，等待着药效的发作。
药效发作的猛烈，骨头一寸一寸被细细捏断又再次的连接，经脉像是被钝刀子慢慢的切，切成一块一块的又拼在一起，疼痛针刺般的刺进大脑，浑身皮肤破裂，血流了一地。
吴皓痛的在地上翻滚，地面上……都是血，他的血。
痛苦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头脑。无数画面蜂拥的冲进他的大脑，让他恨不得狠狠的用头去撞击石壁让自己不要这么的痛苦不要这么的难受。
“爹……娘……”
“爹……娘……疼……”
“是我……是我……容容……”
山洞里，一个满身鲜血的人在地上翻滚着，痛苦着忍耐着。
因为就算他哭出来，也没有人可以再护着他，可以让他继续的天真下去。再也没有一个家可以为他避风挡雨，再没有一个人在惦记着思念着他。
他……已经失去了他的爹娘。
他……已经失去了他的一切。
这个世界上，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在灭顶的窒息痛苦中，他好像看到了爹娘，看到以往那快乐的日子，看到娘亲亲手的给他缝制衣物，看到爹拍着他的脑袋说他以后会是一个出色的棒小伙。好像看到，爹娘取笑着他，说他小小年纪就知道搭讪小妹妹。好像看到，爹怕他一直看书太过内向不好特特的备了厚礼亲自送他去学武……
眼泪，本来以为已经干涸的眼泪无法停止。
眼前，依稀看到了过去的家，那么温馨那么自在的家，在他熟悉的可以描绘出来的床榻上坐着他的娘亲，依旧那么端庄那么年轻的娘亲。娘亲正在指着他笑呢。
“看看你呀，人家小妹妹那么小，你就拉着她不放。”娘亲温柔的笑着“还一直的要她来找你玩呢。人家小妹妹才几岁，怎么可能懂你说的话呀。真是小小年纪就喜欢漂亮妹妹了，和你爹真像。不过等你大了，爹娘自然会帮你找个好姑娘。”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娘亲的身上，吴皓伸出手想拉住娘亲的手。突然的，原本温馨暖黄的画面一下变得血腥狰狞，他的娘亲满身是血头发脏乱的死在他的面前，两眼还睁得大大得，死不瞑目。
原本一直注意仪态得娘亲，衣服被扒开，肚子被挖开……周围全是血，全是血。
吴皓想要冲到娘亲身边，可是突然的画面又是一变。这是……书房，他之前一直待着的书房。
“皓儿，你这般安静不好，爹想你能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是爹呢，爹走进来“皓儿，固然爹不想你进入武林什么，不过爹也想你去学些武功强身健体。家里的那些招式只能打打一个两个小混混。爹已经准备了厚礼让你拜入南山派。”
吴皓正想喊他不去，可是一下的，他的爹，被一剑穿胸而过。他爹……被开膛破肚……
野狗……野狗在爹娘的尸体边徘徊……
他想要去赶走野狗，他想要去亲手埋葬爹娘，可是……他动也不能动的看着，看着。血泪从眼中流下……
画面又变了，他在地上匍匐在爬着，周围是人在扔石头在嘲笑。旁边是狗在咬……
恨呀，恨呀，恨得想要杀了所有的人，所有的人。所有幸福的人，都该死都该死都该死。
那些欺辱他的人。都该死！！！！
这个世界，统统该死……这个世界，就该被火焰被鲜血涂抹上颜色。心中的毒蛇张开了嘴露出森森的牙，毒液一滴一滴，一点一点的进入少年的心，少年的思想。
杀戮……只有杀戮才是他应该做的。
所有的人都该死，只有看着那些人死掉他才能够开心。是的，杀杀杀，杀死一切。
在眼睛血红心也完全变黑，神智将被杀戮焚烧扭曲完全吞噬的当头，突然的，少年好像听到了轻轻的轻轻的柔柔的声音“你……你还好吗？”
这句话神奇的将少年狂乱的思维拉回，像是一缕清泉围绕在他的身边。
头脑里全是死人全是火和血的画面不见了，少年看到的是温柔的容容，那么干净那么纯洁那么温柔的看着他“你……你还好吗？”
突然的，吴皓一把抱住了面前的少女，紧紧的紧紧的抱着，那是无边黑暗中的一缕阳光，那是他溺毙在狂乱绝望中的救命的稻草。那是……在恨和冷酷的荒漠中他唯一要得到的绿色。
“我不好，我不好我不好。”少年喃喃的“我不好。我一直都不好。”
“留在我身边好不好，留在我身边好不好”少年抱得那么的紧“不要离开我，我什么都没有了。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如果……如果你离开我。”
少年的眼神扭曲到极致“我就……我就杀光你在意的人。”
“留在我身边好不好，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很好。陪着我好不好，容容。我是吓你的，我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容容。”少年声音温柔滴水“陪着我，永远的，陪着我。”
幻觉中，画面中，少女点了点头，轻声的“我陪着你，此生此世，一生一世。”
柔柔的声音叩响耳垂，萦绕在耳边，萦绕在心间，一字一句，纷纷如落花坠地。
在黑暗的山洞，在满地的鲜血中，一个脏兮兮的家伙抱着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包裹，笑的，那么的幸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