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利汐图》公子如九

6、第六章：论用节操挣钱的不易

　　在“衣饰”店门口见到宋智明时，他剪短了头发，人显得更干练一些，我看向他时，笑着低头将碎发撩至而后，顺便小小地翻了个白眼。
　　这剪头发一说的由来，是林可晴在与宋智明交流时太过随意，以至于暴露了她自己的择偶取向，不过也从另一个侧面表示，宋智明这条小鱼，真的上钩了。
　　“上次不欢而散，谢谢你今天还愿意陪我出来。”我将长发披散在两肩，转头时总有头发扫过肩头，痒痒的。
　　原本我是早来了半个小时，在一边打量着宋智明，他是早到了二十分钟，不同于校服时，因宽大的校服隐藏住瘦弱的身形而散发出的萎靡感。淡青色的格子短衫，袖口处微微卷起，下身是墨绿色的七分裤，白色板鞋。透着十足的青春气息，频频引来侧目。
　　肤白的少年郎，我回头望了一眼正在喝水的乔维，两种不同的气息。后者从不会去过分关注衣服的搭配问题，只关注自己喜欢的穿着，大多时候都会是像现在这样，穿着纯色的针织开衫，下身多白是亚麻长裤，颜色也不会过分明艳。
　　“今天，我也想买些东西。”他说完将头偏向一边，好像在寻找什么的样子，然而只是偏着头，身体却没有转移的趋势，这样简拙地装着不在意，实在让人觉得可爱。
　　“那，一起走吧？”故意不去理会他的四处张望，径自向店内走去，然而步伐有意识地放慢，是等待身后之人。
　　“衣饰”店有很多的小物品，文具啊，装饰什么的，也就是传说中的精品屋了，但了解到店主是琴海中学的毕业生，与学生在社交网络上多有来往，物品又不贵，所以在琴海中学里也是十分有名气的。
　　今天是周末，来的学生也挺多，我走到一堆十分可爱的创口贴前面，宋智明正努力地从人群中向我走来，我拿起其中的一个带着帽子的动物卡通人物对他笑道。
　　“看！动物园特辑！”然后他看了一眼，有些好笑地望着我，然而我也听到了耳机一头乔维十分轻浅的叹息声。于是愣愣地望着宋智明，又看了一眼卡通人物，十分不理解他在笑什么。
　　“这是乔巴，《海泽王》里的人物。”宋智明声音浅浅的，刻意压低了一些，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顺便拉着他的衣角指着。
　　“送你啊？”他的视线扫了一眼他的衣角我的手，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于是我十分大手笔地买了十个“乔巴”头像的创口贴，五个送给了宋智明，五个留个了自己。
　　“对了，你要买什么？”因为店内的人有些多，于是我十分自然地没有松开拉着宋智明衣角的手，回头向他询问，没有注意前方，所以会有被绊倒的可能。
　　然而就在我第三次回头还没有被绊倒然后成功牵小手时，我感觉到被人狠狠撞了一下，然后一个十分轻的声音向我道歉。
　　我来不及回头去看声音的主人，只感觉宋智明用手臂拢了拢我的腰，在我的人向他靠拢站稳之后，他十分自然地牵起了我的手，我趁着他脸红看向一边的空档里去寻找撞我的人。然后就看到正牌林可晴十分幸灾乐祸地跑到商店的角落。
　　我没有去道谢，就让牵手这件事情一直进行下去，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宋智明变得有些闷闷的，十分害羞，我在他沉默不语时又买了一些其他的小物件，付了款便出了商店。不论怎么说，与小男生的牵手任务我是十分圆满地完成了。于是出了店门我就松开了手。
　　因为乔维在耳机里说：“你不能给他一种你自然而然就和他在一起了的错觉，刺激他表露心迹的一点是，让他明白，你还不属于他。”是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肉，要想得到，总有一些步子要自己踏出。虽然作为计划的实行者，我知道他踏出的那一步对他来说毫无作用，然而我是需要工资的。
　　“东西买好了，谢谢你啦。”我走在前面，回头看他，他两手空空，显然并没有买什么。
　　“哦，好。”他的表情有些愣愣，低着头在想什么。
　　“哦，对了，你不是也说要买什么么？还要去哪里吗？我可以陪你看看的。”他听到我的话，抬头看着我，然后点了点头，指向右方。
　　“就在那边吧。”于是我们并肩走在一起，他时而盯着地面，时而看向我，我则一件一件看着自己刚买的东西，我注意到他并没有去寻找商店，明知他要买东西的话是幌子，还是要积极配合。
　　“这个这个！挺适合你的啊！”我看到我似乎买了一个钥匙圈，为了打破无言的情况，于是我拿着钥匙圈给他看，然而看到是一个“闪电”的图案时，我也深深纠结了。
　　他看着钥匙圈，然后又看向我，八成在怀疑我对他的印象，然而还是带着笑意收下了。
　　“我有事想对你说。”他拿着钥匙圈，手指握着的地方因为用力而发白，闪电的logo十分扎手，我想他应该在下很大的决心。我愣了愣，然后点头笑着问他。
　　“恩？”我想，此刻李青一定已经在暗处准备好了高清的摄像机，将这一刻录下来，然后交给我们的顾客。
　　我并没有和顾客相处过，但是和宋智明相处的时候，我感觉他只是一个十分不成熟的少年，并没有心怀恶意。我想这样一个小小的光碟到底能够安慰我们的顾客什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我们，能在一起么？”他低着的头终于抬起，望着我的眼神却有些躲闪，我看到他渐渐红透的耳根。
　　故意放慢了速度，于是看到他在等待中渐渐有些不自信，然后望着我的眼神也充满了请求，我望着他，表现出吃惊、为难的样子。我想，此刻我为难的表情能如此生动，大多是和我内心的纠结有关。
　　“抱歉。”我听到乔维的指令，不知所措地走开了。大抵是这样的吧，面对年下少年的感情要求，我这样市侩的女人会因为无法对稚嫩的感情负责而逃离。
　　这一单案子算是完成，我上车时，通过监视器看到在我走后，宋智明只是愣愣地，然后很无神地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乔维，我有很强的负罪感。”我望着乔维，他手中拿着文件，看了我一眼。
　　“顾客说，宋智明拒绝了她之后，全班都知道了她被拒绝的事。我想宋智明也不是故意去说这样一件事，只是并没有太把别人的感情当回事了吧。”我知道乔维是在抚平我的罪恶感，我默默地点了点头，事实上，不论宋智明是怎样的一个人。在我伤害了他这件事上，我是带着目的，是过错方。
　　“挣钱也是十分不容易啊。”我仰着头靠在座椅上，乔维扫了我一眼，然后十分冷漠地宣布了一件事。
　　“下午还有一个和李昌东的偶遇，调整好心态。”我试着去调整面部肌肉，挤出一个笑容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见到了顾客，是有些婴儿肥的女生，看到光碟时，她犹豫了片刻，并没有拿走，而是在我们这里看过之后又交还给了乔维，走之前她问了乔维一个问题。
　　“你说，他还会不会善待别人的感情？”我当时正夹了块芹菜，乔维看了我一眼，我于是继续吃着假装没有注意那一边的情况。
　　“与其期待别人的成长，不如自己去试着成长。”
　　芹菜吃完的时候，乔维已经将顾客送下楼了，这样的服务真是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