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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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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安是一处偏远的小镇,虽不是人口众多,但是嘛,却也是小康之镇,满目琳琅,绫罗绸缎,甚至还有大城市里没有的少数珍品贩卖,那气息仿佛正在往大城市里狂奔。
而刚刚到达扬安的苍衣没有狂奔,而是悠闲的游走在大街上,似乎在寻找自己满意的客栈或小摊。苍衣没有在意别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和投射到自己身上的视线,那双漠然的鸳鸯眼在扫视了几圈后,他选择了人群最多的一家客栈。
而在他迈入的瞬间,原本喧闹的客栈一下子寂静了下来,都纷纷看向这位气质高傲华服高贵的男子。
“客官,你要来点什么。”店小二及时出现,为自己的工作尽心尽力,即使眼前之人散发的江湖人的气息,也没有害怕,或许是苍衣没有叫人害怕的原因吧。
苍衣早在外面选好了,来到一处人少的桌子前,漠然开口道,“包子一屉,鸡腿三个,酒一壶。去吧。”
店小二见苍衣的衣服华贵,便乐呵呵的去上菜了,丝毫没有问问他是不是有钱。而若他问的话,苍衣的回答可能是——没有。这是大实话。他刚刚才从山里出来,除了这一身白金衣服和怀里的负苍诀秘籍外,他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店小二没有问,他也不说,暂时将饭菜吃完再说,他饿了。
苍衣想着自己最爱吃的鸡腿,食指情不自禁的轻敲桌面,这是他的习惯,尤其是在鸡腿的面前,不吃到前绝不会停止的。
这才是吃货。苍鬼宫的宫主是吃货,尤爱吃鸡腿,你们知不知道啊。
而在苍衣等着鸡腿时,寂静的客栈一下子又恢复了喧闹,谈天说地,乱七八糟一大通的说着,分外热闹。
“哎,穆和这下子是绝对的大丰收啊。不但迎娶了前武林盟主林落的千金林玉,更是在一个月前围攻苍鬼宫中击杀宫主谢苍之,大败苍鬼宫,为我们正道出了一口恶气啊。”一旁桌的看上去是武林人的说的兴致勃勃,满脸通红,可以看出苍鬼宫大败,他有多么高兴。
“那苍鬼宫虽然存在的时间已有百年,但是之前都是默默无闻的,直到五年前新任苍鬼宫宫主谢苍之上任后,就开始大肆屠杀正道,叫人闻风丧胆的同时也激起了正道的反击。若是苍鬼宫能够如之前一般老实,也不至于落得这般凄惨,也算是因果循环吧。”另一个武林人士倒是显得冷静,平静的述说着。
“哼!不管他多么默默无闻,只要是邪门歪道的毒瘤,绝不可存活。”此人显然是个暴脾气。
“…唉,如今苍鬼宫已经覆灭,就不要在提了。”一个人开口打圆场,“说起来,前盟主发了喜帖,五日后是穆和和林玉的婚礼,邀请各大派门前去,你们都收到喜帖了吗?”
话题转的不错,众人都纷纷说到五日后的喜帖。
而坐在一旁的苍衣却是面如沉水,没有一丝波澜。
苍鬼宫是他苍衣的,什么时候跑出来什么鬼的谢苍之,而且还给他覆灭了。真是废物!别让他知道谢苍之是谁,不然,就是在地狱里他也要将其拽回来在杀死。他辛辛苦苦培养的苍鬼宫,好不容易在江湖上重新收获一席之地,转眼间就成灰飞烟灭了,尤其宫主的位置还被陌生人抢走了,这绝对是他此生无比恶心的污点。
不行,一会吃完饭,去苍鬼宫看看。
“客官,您的酒。”
苍衣将酒水倒入,缓慢喝着的时候,忽然想到,现在还不能去苍鬼宫。那些名门正派正等待着苍鬼宫的漏网之鱼回来,自己去简直是自投罗网。
“嗯……”苍衣轻嗯一声,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忽然将酒一仰而尽。
五日后,去穆和家吃喜酒,顺便看看这位年轻有为的新任武林盟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可以一朝覆灭了他的苍鬼宫。或许,还能问出来一下什么东西。
只是…他没有喜帖,进不去啊。
哈,怕什么,一会随便找个人,不就有了。
“客官,您的包子和鸡腿。”
鸡腿的味道将苍衣的思绪吸引回来,他看着香喷喷的鸡腿,优雅的吃了起来,那模样,就算是吃,都不似凡人可以睥睨的。
那是独属于苍衣他一人的风华。
正吃着呢,忽然耳边响起一道声音,“看公子模样,应该也是为五日后穆和的婚礼前来吧。”声音飘浮,宛如一股清凉浸透火热的内心。
吃着鸡腿的苍衣微微侧眸,身边的是个不良于行的白衣袄的俊美男子,随后点头,“只是本…本公子来的太晚了,到达的时候喜帖已经发完了,无缘进入庆贺,故而出来大吃大喝,散散心。”是的,他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需要喜帖。
之前他本打算直接飞身进入,但是在没有清楚情况前,打草惊蛇是他最鄙视的,也是最厌烦的。
那俊美却面带病骨的白袄男子从袖中拿出艳红的喜帖,正是苍衣所缺少的。
苍衣看着他,没有动手,但是动嘴了,依旧吃个不停,看样子他真的对鸡腿情有独钟啊,也多亏了这鸡腿,多少让苍衣有了几分红尘凡人的气息。
“在下也是要去林府庆贺婚礼的,姬斐泊。而这张喜帖是多出来的,如今公子既然需要,便送与公子,也算是将此庆贺之心意送到,没有让其付之流水。”眉眼弯弯,极淡的笑容浮现脸上,暖意浓浓。
苍衣点头,“多谢姬公子了,我吃东西呢,你将喜帖放桌上就行了。”随后便安静的吃着鸡腿,不再理会他人。
姬斐泊看着漠然无人的苍衣,眼里闪过一丝无奈,随后摇了摇头,将喜帖放在桌上。
而苍衣终于吃饱后,已经是中午了。
店小二见其吃完了,过来收费了。“客官,总共三两银子。”笑呵呵的脸。
苍衣很淡然的开口,“我没钱。”声音不大,但是足以叫小二的脸瞬间变成黑锅。
一听没钱,小二的口气都变了,“没钱你居然敢来吃霸王餐,你当我们客栈好欺负啊。今天不交钱,就留下干活,什么时候将钱……”
“五两银子,不用找了。”清润的声音响起,苍衣抬眸,便看见了一个…傻子。
鬼知道为什么进了客栈还打着伞的人,是不是正常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是傻子。而可怜帮忙解围的公子淇奥就悲惨变成了那个打伞的傻子。
不过,他不知道就是了。
店小二见有人替苍衣交钱了,就不再纠缠,毕竟和气生财嘛。一个劲的道谢,随后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衣,欢迎回来。”公子淇奥忽然靠近苍衣,叫起身准备离开的苍衣一愣,随后侧头看着这个打伞的傻子。
公子淇奥仿佛没有读懂他眼中的讯息,拉住苍衣的手就往大门外走,“衣,你离开怎么都不跟我说一下,害得我满天下的找你,累死我了。”
苍衣没有反抗,任由公子淇奥将自己带走。而他没有看到,姬斐泊的视线一直注视着他,直到他们消失。
“公子。”突然现身的影卫,在姬斐泊身边出声。
姬斐泊闻着酒香却不喝,黝黑的眼眸里温暖清润,“时刻关注他,有事及时向我汇报。”气质淡然飘渺,仿佛位高于顶峰,丝毫没有因为他不良于行的形象有所减少,反而越发受人敬重爱戴。
“是。”话音落,影卫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而大厅里这么多人,竟是没有一人察觉到客栈里曾有人来去匆匆。
姬斐泊转头,看着苍衣只倒却没有喝的酒杯,眉目一弯,酒杯竟是瞬间出现在他的手里,没有声响没有人发现。而他握着那还略有余温的酒杯,望着杯中酒,仿佛看见了远去的苍衣的容颜,随后轻笑一声,仰头而尽。
谢苍之,字衣,苍鬼宫宫主。为人淡漠无情,杀伐果断,残忍负心,出宫时必是时刻戴着面具,且从未有过重样。关于谢苍之的传说有很多,也包括传奇和八卦。有人说,谢苍之戴着面具是因为他长得太美了,虽然手段残忍但是容颜太美就少了威慑力,所以他总是戴着面具,也有人说谢苍之是太丑了,戴面具是怕被伤了自尊心,毕竟他是苍鬼宫的宫主嘛。有人说,谢苍之从不真面容视人,是因为他是妖怪,一旦脸给外人看了,他就会死的。有人说,苍鬼宫根本就是个勾勒院,谢苍之更是个女子女扮男装罢了等等的八卦。
而传说和传奇嘛,只挑几件说。而前面之所以说谢苍之从来不戴重样的面具,下面或许可以找到答案。
传说,曾有人无意间看到当年二十多岁的戴着恶鬼面具的谢苍之挑战当年的十杰之一的解梦,竟只一招便打败了解梦,从此解梦再也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十杰就此变成了九杰。
传说,在谢苍之挑战解梦之前,他曾亲身闯过了天下第一的墨家机关,令当初墨家钜子大败,并将所有的墨家机关术交给谢苍之,想来是他们之间的赌注。那一次,谢苍之戴的面具是鬼脸。
传说,二十多岁的谢苍之在那年的武林大会上只三招便取得了盟主之位。不过,后来他没有当,将令牌一扔,让他们去找别人。而当时他说的一句话,至今仍是津津乐道,戴着白金面具的谢苍之无感情说:“本宫主不稀罕正道的东西。此次打赢,不过是闲得无聊玩玩而已。”然后就飞走了。气的当时的武林盟主直发抖。
而传奇嘛,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谢苍之,本身就已经是个传奇了。无论他是邪道还是正道。
无人知晓谢苍之师承何门何派,无人知晓其容颜和武功路数,无人知晓他是如何成为苍鬼宫宫主的,无人知晓其真正心思,无人可打败谢苍之,无人能相伴他,无人……
这,已经是传奇了。
不过…
姬斐泊放下酒杯,交了钱后,坐着轮椅从另一侧的大门离开。
不过,如今那不败的神话竟然会大败于一个新出道的穆和菜鸟,谢苍之啊谢苍之该说你是大意了呢还是…老了不中用了呢。
滑行在路上的姬斐泊望着远方,笑的温和。不过,那又如何,只要你还活着,什么都可以重头再来的。
对吗,苍衣。
而姬斐泊看的远方,正是林府的位置。
那里将是他和苍衣再次见面的地方。
而在另一边,远离客栈后的一处大门外,苍衣收回手,表情木然的看着眼前的傻子。
“你叫我什么?”这人是傻子吧。
公子淇奥将伞挪到苍衣头上,这样两个人就都存在于伞下,共撑一柄伞。“衣是你的字,你的本名叫做谢——苍——之,你是苍鬼宫的宫主。而我,则是你爱的人。”声音不大,却是叫苍衣听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苍衣直视他,鸳鸯眼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我是苍衣,也是苍鬼宫的宫主,但我不是谢苍之,你的恶作剧太拙劣了,甚是无趣。”声音冷然,仿佛万丈寒冰。
公子淇奥却没有在意,或许应该说是他正直勾勾的看着散发冷气的苍衣,整个人都表现的呆呆的,就像是个…傻子。
仿佛不习惯与人对视如此之久,苍衣拂袖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公子淇奥拉住了手,苍衣瞬间回头,脸上已是森然,“再说最后一次,放手。”大胆!放肆!无礼!
回神的公子淇奥微微一笑,装作没有看到苍衣脸上的森冷,温和开口,“衣,既然你知道我在恶作剧,那你怎么还和我开玩笑啊。苍鬼宫一个月前一已经被灭了,宫主谢苍之也已经死了,你怎么可能是苍鬼宫的宫主呢。”随后不由分说的将其拽入府宅里。
“这里是我买下的房屋,特意打扫出来的。衣,喜欢吗?”
甩开公子淇奥的手,苍衣冷笑一声,“畜生住的地方,也好意思往外拿,真是恶心人。”没想到苍衣居然还会毒舌,而且毒舌的叫人不忍直视。
阴冷的讽刺,声音里的厌恶已经是非常明显了。
公子淇奥一愣,看向苍衣的眼神由温和变成了僵直,而苍衣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瞬间后退飞起,要离开此处。
“苍衣,你也要离开我了,是吗。”伴随着公子淇奥莫名低落的声音,同时,苍衣身后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而苍衣并非不能率先出去,而是…他的脑袋又疼上了。
苍衣面不改色的站着,看着执伞的公子淇奥面带笑容的走向自己。“苍衣,谢谢你,愿意留下来。我,很高兴。”说着就要拉起苍衣的手,苍衣错身离开,压制疼痛时说话的颤音。
“说,你有何目的。”背对着公子淇奥,苍衣深呼吸,却不想脑袋越来越疼,好似要炸开一样。
虽然被错开,但是公子淇奥也随后转身,来到苍衣的身边,为其执伞。“没有目的,只是想陪伴在衣的身边。仅此而已。”言辞恳恳,加上浑身散发的温暖气息,叫人不得不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那双黑眸的情意虽然压抑,但是很认真的展现给苍衣看,尤其是公子淇奥在看向苍衣时,温柔的都要腻出水来。
可是,苍衣不信。对于初次相逢就如此献殷勤还将自己错认成他人的傻子,戏,演的太烂了。而且,他现在没空陪傻子玩相依相伴的隐居情真。
“相伴?我还有事情,没空陪你玩过家家,你要是明白自己找错了人,就不要纠缠于我,不然,我不会手下留情。”说着就要离开伞下,却被公子淇奥再次拉住左手,在他还没有开口之前,公子淇奥的声音就已经先响起来了。
“你的草戒呢?怎么不见了。”不是惊慌,而是很平静的询问,只是平静中仍然带着少许的笑意。
苍衣看了看询问自己的公子淇奥,随后又看了看左手无名指,那里的确有一圈是和其他手指不同的白。
草戒?他又没有成亲,要那玩意做什么,而且,公子淇奥问的人应该是谢苍之,不是苍衣。
“不知,这双手上,我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想要抽回手,却比公子淇奥紧紧握在手里。苍衣直视他,声音已然冷寂了下来,“放手。”
谁知公子淇奥非但没有放手,反而在苍衣的身上摸来摸去,眼前由之前的温和渐渐变成了直线,口中一个劲的念叨着“草戒呢?草戒去哪儿了?”,看样子他要从苍衣的身上找出草戒,不然他是不会罢休的。
苍衣本来就头疼,现在又被人“摸”,彻底冷了脸。毫不留情,反手一掌将有些神经质的公子淇奥拍飞。看着摔倒在地的公子淇奥,苍衣冷眼道,“给脸不要脸。”随后,眼前一花,苍衣竟是消失了,而公子淇奥的面前正站在刚刚突然消失的苍衣。
苍衣停下,看着被举到自己面前的环形草戒,不知如何言语,随后就看到公子淇奥站起身,歪头微笑的抬起自己的左手,要将草戒戴在他的无名指上。
“这是属于衣的,是我公子淇奥送给苍衣的,一定要好好保留,没有下次了。”他边说边动手。
苍衣却是握紧拳头,不准他戴上,可惜,一瞬间的头疼,让他眼前一黑,在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也就没有听见公子淇奥在接住昏倒的他说的话。
公子淇奥搂住苍衣,笑的暖意,“衣,不准再离开了,我不准你再消失,不准你远离我的世界。”随后连伞也不要了,将昏迷的苍衣抱进屋里。
“衣,我想你了。”简单的话语,却透露着不同的含义。
大门关上,随后便是衣物被撕碎的声音,再然后…便没有了声音。而屋外,阳光正好,从这里还能看见全貌的彩虹,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