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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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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王大夫不会告状,许扬也不会跑到陆家控诉,可是要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陆司令刚下火车回到家就得知了这件事,于是不用想也知道陆文豪当天晚上就被狠狠教训了一顿。
一顿伴随着鬼哭狼嚎的噼里啪啦之后,陆文豪忍着屁股蛋上火辣辣的痛,提起裤子战战兢兢地站到他爹跟前。
他爹本没有力气再多说什么,可是一瞟眼,看到文豪身后抽抽泣泣的诗圣,气又是不打一处来,怎么自己才出差没几天,一回来他女儿的小辫子就变成了小寸头了呢?!
“我跟你妈一天这么忙,你这个当哥哥的就不能有个当哥哥的样儿好好带妹妹么!就知道成天拉着她到处野去,你看好端端的头发还被火燎了!”越说无名的气焰就越翻腾而起,老陆喘着粗气压了半天愣是没压住,“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抽!”说着就从沙发中跳起来抄起棍子就准备二次开打,吓得陆文豪赶紧一头扎进他妈怀里避难。
陆妈妈把文豪护在身后拦住老陆,说:“行了行了,别打了,再打屁股就成肉酱了!看他们俩浑身脏的,一会儿洗澡可怎么洗,不得疼死啊!”
“我说你还老师呢,你就惯吧!疼死这小兔崽子算他该!”
陆妈妈也不多说什么,招呼了陆诗圣就拉着一大一小上楼洗澡去了。
当夜,全家人都躺下后,陆司令突然想起什么,放下手中的毛选,对陆妈说:“我想起来了,老许前不久不是把他家那个平时不怎么出门的儿子送咱院的托儿所去了么?咱是不是也把诗诗送托儿所去啊?说到底是女孩子家的,成天跟着文豪到处野也不是个事儿,再说文豪也快上小学了,到时候就留她一个人也没个作伴的。”
陆妈妈突然坐起身一拍巴掌,说:“哎这办法好!你说我怎么没想到呢!”
于是没过两天,陆诗圣就很顺理成章地被送进了院附属托儿所。
许扬当时一见是这个冤家路窄的邋遢鬼,本来就没多少表情的脸上更是可劲儿往下一沉,写满了不待见。
可是偏有人不这么认为。
跟文豪差不多一般大的杜宇打几天前就听陆大宝透露了诗诗要来的消息,此刻一见陆诗圣,立刻乐了:“嘿——我说陆二宝,才多久没见呐你怎么就成秃头和尚了?”
二宝挠挠小脑瓜嘿嘿一笑,说:“这不是积极响应我哥陆大宝的号召么?咱人民群众得时刻围绕在党中央周围不是!”
这些话无一遗漏地全传进许扬的耳朵里,许扬啪得合上手中不入他老人家法眼的小人书,将目光往边儿一侧,瞟见跟其他小嘎子混成堆儿的陆二宝,不屑地哼了一声:“二愣子!”
可是有些人有些事越是不入自个儿的眼,他就越往自个儿眼里跳,这就该咱命里有,躲也躲不掉。这不,吃午饭的时候任许扬好躲赖躲,还是跟陆家二宝躲到了一块儿。
陆诗圣最开心的事儿除了从她爸她妈她哥哥那捞几毛钱外就是吃饭了,一端上瓷饭碗,呵,好家伙,饥饿多年的农民遇上了丰收年啊,头一低就呼噜呼噜地往嘴里刨饭,动静大得引起了在座小朋友的关注,杜宇一见,又乐了:“哎,陆二宝,咱俩比赛呗,看谁吃得快!”
陆诗圣头也不抬只是口齿不清地应了一声,杜宇一看陆二宝这么卖力连抬头的空当儿都没有,自己就更不能示弱了不是,于是也开始呼噜呼噜地刨起饭来,其他小嘎子经人一带头也都埋头扒起饭来。
一时间整个小饭堂都沉浸在惊天动地的呼噜声,只有许扬和一时没缓过劲儿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小女生没有参与其中。
许扬一下子就觉得胃里有点哽有点呕,这种情绪让他压抑了许久,尽量无视周围这群馋鬼后才有所抑制。
陆诗圣趁着刨饭刨得有点渴准备喝口水的空当儿,一抬头脸蛋儿上还沾着米粒呢就看见许扬正慢条斯理地把萝卜丝一根一根地拣到碗边,便满口喷饭地张嘴说道:“我说你咋那么不经事儿一拉就倒呢,敢情你挑食啊?我妈说这样对身体不好的!”
许扬打从一开始就没想搭理陆诗圣,只是不动声色地把小手挡在碗边以防饭渣子飞进去,等陆二宝停了声儿才挪开手,眼珠往眼眶边儿一横,用余光狠狠白了陆二宝一眼,这才又开始慢条斯理的挑起胡萝卜丝儿来。
见“晓之以理”一招不受人待见(当然,以陆二宝当时当日的智商,她肯定也不知道啥是“晓之以理”),陆二宝立刻又“动之以情”,于是自认为特仗义地拍拍胸脯,对许扬说:“你要不爱吃,我帮你吃呗!”然后不等许扬允许就把自己的筷子探进人碗里,不仅扒走了人家的萝卜丝还觉得要帮人帮到底,顺道儿替许扬排忧解难夹走了他一筷头儿米饭。
许扬还没反应过来呢,就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口没动的午饭被陆二宝那沾满了她哈喇子的筷子给生生染指了,许扬那个火呀,小胸腔里那团火焰差点就冲破了“涵养”二字的束缚喷薄而出。
好在许扬死掖硬憋忍住了,只是很气愤地把碗往前一推表示这饭是没法儿吃了。
可是陆二宝这个榆木疙瘩愣是将人家赤.裸.裸的嫌弃给当成了高干子弟的娇生惯养(说的好像她不是高干子弟似的),特大人范儿地把人许扬教育了一通:“怎么挑挑拣拣的最后整碗饭都不合你意了呢?真浪费!得,我帮你吃得了!”说着就把许扬那碗饭拉到自己跟前又埋头呼噜呼噜地刨起来。
许扬充满厌恶地微微侧目,瞅了眼陆诗圣那肉乎乎白花花的头皮上冒出的一层发尖儿,嘴随脑一动,顺口说了句:“呼噜呼噜地像驴似的!”
陆二宝闻言立刻抬起头来,又是满嘴喷饭:“你说什么呢!有没有常识啊!呼噜呼噜的明明是猪好不好!一看就是高干子弟没下过基层!”
哎呦,这话说得好像她下过基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