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宝天才虐渣记》月微怡

6、第6章

　　翌日上午，三人一同去了位于曼哈顿的中国城。

　　叶夕诚和许玫正处于冷战状态，彼此都不愿搭理对方，秋辞倒是心情大好，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俩搭着话。

　　抵达目的地后，叶夕诚故意牵起秋辞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就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

　　许玫的步子缓了下来，渐渐落到了两人身后，她感到眼前的背影无比刺眼，步伐也越迈越小，最后，她索性拐了个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中国城里弥漫着浓郁的东方气息，欧式楼房与中式建筑相映成趣，沿街的店招上，同时标着中英文两种语言，甚至，还能在广场上看到孔子雕像。

　　望着那一张张黄皮肤黑眼睛的面孔，秋辞感到格外亲切，她再也不用为自己蹩脚的英语而担心了。

　　叶夕诚带秋辞逛了大大小小十几家店铺，其中有卖服装的，卖饰品的，卖水果的，卖杂货的...当然，也少不了古董店，毕竟，这才是他们此行最大的目的。

　　门上风铃发出一阵叮叮咚咚的声响，叶夕诚和秋辞踏着铃音，步入了一家中式古董店。店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挺着个圆滚滚的啤酒肚，头顶略微有些秃，为人倒是挺和善的。

　　与两人寒暄了一番后，店老板再次回到柜台边，特意腾出了空间让客人自由挑选。

　　铺子里摆放着各色中式瓷器，以及一些杂件，柜台旁的角落里堆着十来个洋娃娃，从款式上看，应该都是新近制作的，和古董完全沾不上边。秋辞有些纳闷，怎么古董铺还兼卖洋娃娃？

　　她也没多想，只是淡淡扫了两眼，便又将视线移回到了手里那只蒜头瓶。

　　叶夕诚踱到一堆杂件旁，走马观花似地环顾了一圈，那些东西看起来都不咋地，唯独一只水烟壶还算过得去，他看了眼标签，只见上头写着：民国纯银水烟壶。

　　叶夕诚将它拿了起来，他压根不懂如何鉴别真伪，却煞有介事地摆弄了好一阵，秋辞见他这样，便走过去，将水烟壶放在手心里掂了掂。

　　掂量了片刻后，她凑到叶夕诚耳边，小声地说：“分量有点轻，多半是镀银的。”

　　秋辞与叶夕诚挨得很近，嘴唇几乎贴到了对方耳朵上，她倒不是想要秀恩爱，只是因为店老板就在附近，有些话不好说得太大声。

　　叶夕诚也学着她的样子，附耳问道：“那这到底是不是民国的东西？”

　　秋辞轻轻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估计是现代人仿的。”

　　与两人走散后，许玫漫无目的地闲逛着，踱到一家古董铺前，她不经意地朝店内扫了几眼，可就在下一秒，她的目光忽然定住了，脚步也随之一顿。

　　透过沿街的玻璃窗，她看见了那两道耳鬓厮磨，窃窃私语的身影，许玫的拳头渐渐攥紧，不觉间，指甲已经深深嵌入了掌心。

　　然而，店内的两人并未察觉到她的窥视，依旧交头接耳，聊得热络。

　　秋辞捧着一件器物，小声说道：“我判断，这只盘子是雍正官窑瓷器，至于能卖多少钱，我就不太清楚了，得拿回去，给你那个香港拍卖行的朋友看过以后，才能知道。”

　　她说这番话时，仍旧贴着对方的耳朵，因为，她怕店老板听到后，会故意抬价。

　　叶夕诚低头看去，只见对方手里拿着一只粉彩瓷盘，器形优雅，胎釉莹润，盘面上绘有花鸟纹，两只画眉栖于梅树之上，好似正引吭高歌。看得出，画师的笔法精湛绝伦，将花与鸟描绘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叶夕诚暗忖，这瓷盘的做工如此精良，连他这个外行人都看出了精妙之处，要是拿去香港，拍个上千万那是绰绰有余的。

　　这样想着，不禁喜上眉梢，他一把抱起秋辞，就地做了个360度旋转。

　　秋辞吓了一跳，险些握不住手里的瓷盘。等转完圈，她连脚都还没着地，叶夕诚就又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下，“小辞真棒。”

　　秋辞顿时就晕了，也不知是被转晕的，还是吻晕的，总之，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的，恍惚间，忽然瞥见店老板正冲着这边微笑，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忍不住抬起手，在叶夕诚胸口捶了一下，“旁边有人看着呢。”

　　叶夕诚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他偷看，你打我干嘛？我又没偷看。”

　　秋辞顿时无语。

　　付完钱后，店老板取出一只木盒，将瓷盘装了进去，然后，小心翼翼地交给了客人。做完了这些，他冲叶夕诚笑了笑，“先生，要不要买个洋娃娃送给女朋友？”

　　他指了指店铺的角落，“这些娃娃是我太太做的，纯手工制作，质量绝对有保障。”

　　叶夕诚看向了秋辞，“喜欢吗？”

　　秋辞立刻点头，只要是叶夕诚送的，不管什么她都喜欢。

　　叶夕诚笑了，“那就去挑一个吧。”

　　秋辞站在屋角看了一会儿，从一堆大眼睛长头发的娃娃里面，挑出了一只头发稍短一点的。

　　那只娃娃穿着碎花连衣裙，戴着一顶遮阳草帽，秋辞觉得它的装束跟自己很像，于是，便拿着娃娃转向了叶夕诚，“夕诚，你觉得，我和它像吗？”

　　叶夕诚认真地看了一阵，随即答道：“不像。”

　　秋辞有点失望，忍不住嘟了嘟嘴。叶夕诚却笑得一脸得意，“我们家小辞，可比它漂亮多了。”

　　秋辞心头一甜，虽然知道，对方是在哄她，却还是难以抑制内心的喜悦，她立刻转忧为喜，咯咯笑了起来。

　　沉浸在幸福中的秋辞，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双怨毒的目光正在不远处注视着自己。

　　许玫站在古董铺前，身后就是熙攘的大街，却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女人已经在此伫立了半个小时，她就像被施了定身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然而，她的心中却是千回百转，悲愤交加。

　　******

　　抵达纽约的第三天，叶夕诚接到了公司打来的电话，有个项目出了问题，需要他赶回去处理，于是，这次美国之行，也因为这通电话而被迫结束。

　　秋辞坐在沙发上，一件件整理着随身物品，明天一早就要乘飞机回国了，所以，临睡前，必须把行李收拾好。

　　等一切都整理完，秋辞抱起沙发旁的洋娃娃，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句：我们家小辞，可比它漂亮多了。她的唇角渐渐上扬，不知不觉中，早已是满面笑容。

　　抱着娃娃坐了片刻后，秋辞拉开背包拉链，将娃娃放了进去，然后站起身，径直走入了卧室。

　　一个多小时前，许玫告诉秋辞，她今晚会在酒吧里玩到很晚，让对方不要等她，于是，秋辞洗完澡，就自顾自地睡下了。

　　布朗斯维尔是位于布鲁克林的一个贫民区，它就像一座“城中城”，虽然地处纽约，却与繁华的大都会格格不入。这儿是纽约犯罪率最高的地区，也是非洲裔和拉美裔居民的聚居区，提到布朗斯维尔，最先让人想到的，就只有三个词：贫穷，肮脏与罪恶。

　　夜晚十点，独自走在布朗斯维尔的街道上，绝对是需要勇气的，尤其对于许玫这样的异乡人来说，每分每秒都像是在煎熬。

　　她压低了帽檐，快步向前走去，穿过一条幽静的小街，再绕过几排破旧的房屋，道路右边渐渐出现了一条巷子，许玫站在巷口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巷子内光线昏暗，高跟鞋敲击水泥地面，发出哒哒哒的回声，听得人毛骨悚然。又向前走了四五米，前方出现了一道人影，许玫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勉力压下心中的恐惧，径直朝那人走了过去。

　　那是一个黑人青年，戴着一副深色墨镜，说起话来，带着浓重的口音，许玫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依靠偶尔听懂的几个单词，揣测对方的意思。

　　聊了几句后，那人问许玫，钱有没有带来？许玫赶紧打开挎包，从里头取出一叠钞票递了过去，那人接过钱，数了数，然后，拿出了一袋白色的东西。

　　接过那袋东西的时候，许玫浑身都在颤抖，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布朗斯维尔，又是怎么回到宾馆的，她一遍遍深呼吸，一遍遍告诉自己要镇定，因为，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完成。

　　此时，秋辞早已熟睡，房间里一片漆黑。许玫提着手电筒，轻手轻脚地走入了客厅，她先往墙角照了照，那儿立着一只黑色旅行箱，正是秋辞先前整理好的行李。

　　她又将手电对准了沙发，那上头摆着一只深蓝色的帆布背包，许玫拉开拉链，提着手电朝包内照去，只见里头放着钱包，证件，手机，以及一个可爱的布娃娃。

　　******

　　三人领完登机牌，正准备过安检时，许玫突然说想去厕所，于是，叶夕诚和秋辞就先去了安检口排队，快要排到他们的时候，叶夕诚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起电话，语气生硬地说了几句，随即便挂断了。

　　秋辞问他：“谁打来的？”

　　“许玫”叶夕诚皱了皱眉，“她在厕所那边迷路了，让我过去接她，真是莫名其妙。”

　　秋辞倒是十分大度，“那你快去吧，我在候机厅等你们。”

　　叶夕诚犹豫地看着她，“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秋辞笑了，“我就过个安检，能有什么问题？”

　　队伍离安检门越来越近，再过两三个人就要轮到秋辞了，叶夕诚却还在那儿犹豫，秋辞又好笑又好气，索性一抬手，将他推出了安检队伍，“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赶紧去吧。”

　　从安检口走到厕所，不过5分钟的路程，然而，就是这短短的几分钟里，竟然出事了。

　　隔着老远，叶夕诚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安检通道那边乱哄哄的，一大堆人围在那里，不知道在干什么，又过了一会儿，两个警察模样的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们中间还站着一个瘦小的中国女孩。

　　在见到那个女孩的刹那，叶夕诚的心猛地一沉，“秋辞。”

　　他想都没想，下意识地就要冲过去，许玫却在这个时候拉住了他，“别去，先看看情况再说。”

　　“放手。”叶夕诚拼命挣扎，想要甩开许玫，但对方似乎铁了心，就是拽住他不放。

　　他费了好大劲儿，才得以脱身，可是，机场里却已经看不到秋辞的身影。叶夕诚冲到安检口，向围观群众打探情况，然而，得到的答案却令他浑身一凉。

　　一位中年妇女告诉他，警察带走那个女孩，是因为在她背包里发现了海-洛-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