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见你（gl)》落寂燃

5、五

　　整个星期一过的疲惫不堪，中午向明岚吐了会儿口水，终究不是心肠恶毒的人，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再想到格琳琳那一脸泪水可怜的样子，不由怀疑自己做的是不是过分了。

　　星期二格琳琳无假旷课，我不意外，等她回来或许就是我被辞退的日子。又或许我依旧做老师守着我的小季节春风得意，而她转去别处。

　　我到没想到爱女心切的格先生会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

　　正是中午吃完饭的时候，我与明岚同行去她画室一坐，手机便响起。

　　“你好，是韩老师吧，我是格琳琳的叔叔，想与你谈谈，能请你吃个饭吗？”

　　怔了好一会儿。

　　那声音我太熟悉了，却绝不是格琳琳的什么叔叔。那是我原来的丈夫，陈是非。对了，此时他还是格父手下得力干将。

　　明岚注意到我古怪的神情，凑过来关切问“谁打来的？”

　　我原本的丈夫，现在却是个还不认识的陌生人。真想这么告诉她，那她定然以为我疯了。

　　“我是，对不起，下午还有课，如果方便，陈先生来学校一趟好吗？”

　　陈是非愣了一下，立即回答“好。”

　　我是故意“漏嘴”叫他陈先生的。料想他一定感到奇怪了。

　　我说不清自己的心思，真的，可有那么一会儿，听到他的声音是亲切的。也许于我，他与其说是丈夫，不如过是一个兄长一个朋友，我自然不爱他，他也未必爱我。但我们相处得融洽。

　　想来之所以能丢下一切包括我刚八个月大的儿子，对季节的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我相信他能料理好我丢下的烂摊子。

　　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时他到了。０开头的车牌，纯黑红旗轿车，一看便知是政府的车。笑着走过去，陈是非正下车。

　　“陈先生你好。”

　　陈是非与我握手打了招呼，还是犹疑着开口“韩老师，我们认识吗？”

　　看他戒备的样子，不由好笑“认识很久了。”

　　陈是非自然想不出我是谁，但官场上拉关系套近乎的一套他看多了，因此也没介意，与我直奔教师办公室。

　　“既然都认识我也就不打马虎眼了。格局长心疼琳琳的心思你应该可以明白。”见我点头，他习惯性的伸手摸兜又尴尬的打住“对不起，可以抽烟吗？”

　　呵，烟瘾还是那么大。我点头，笑得愉快。

　　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继续斟酌着说了下去“若是平时，他大可以叫校长辞退了你。”

　　我点头，目光中暗藏了一点讥笑。

　　“可是琳琳不同意。”

　　这回轮到我意外，很快释然。格父与陈是非都是老油条，打着女儿的幌子给自己找台阶下不奇怪。

　　陈是非看出我的心思，摆摆手“韩老师，或者说韩小姐，格局长不怕为女儿多得罪几个人，做父亲的心思你应该了解，所以我并没有那话给自己找台阶。琳琳是真的很喜欢你。”

　　我不以为然，却并不说什么。

　　没有文凭的我，在Ｊ市这样的地方能安稳的当上老师，即便是小学老师，后台也总是有的。换个更好的工作也可以，只是当年背井离乡雄心全无，现在则守着我的小季节安于现状。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我抬腕看表。

　　“琳琳被家里宠坏了，做事难免犯错，韩小姐管教她是应该的，只是看在那孩子那么喜欢你的分上对她宽容一些。”

　　我唯有点头。

　　送陈是非下楼，末了忽然开口“陈先生今年多大？”

　　这问题问得冒昧，陈是非回道“二十七。”

　　二十七，正是他与前妻离婚的年纪。于是一笑，打趣到“我会算命陈先生信吗？”

　　陈是非一头雾水，还是笑问“算到什么了？”

　　“你今年会离婚。”

　　陈是非笑容有些僵硬。我以为自己冒犯了他，于是闭嘴，不想他又问“还算到什么了？”

　　算到三年后我们会结婚。抿着嘴一笑，那是过去了，我既然重回二十一就不会让那么多无奈推着我的人生前进，我总要改变什么。

　　现在的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爱季节，并且甘愿默默守在她身边。其他的，也就不去想了。

　　“没有了吗？”陈是非神色隐隐失望，难道他真信我会算命？

　　“算到你三十以前不会有子嗣。”

　　陈是非叹了口气“大多数男人都不会吧。”道了别，转身向大门走去。

　　撤了格琳琳的位子，有要重选班长，说实话，她真是个挺会办事的孩子。可我不能留她在那位子上对付我的小季节。

　　只能特意空出十分钟来重选班长。

　　“有没有想做班长的？”

　　班里一片寂静。都是格琳琳党，谁也不出这个头留着以后被格琳琳收拾，叹了口气，翻开成绩单打算指定个学习好的孩子。突然下面一个柔柔的女孩子的声音传来“老师，我想做班长。”

　　诧异抬眼，班级里已一片哗然。

　　我的小季节安静的站在座位旁，不骄不躁的样子。

　　她竟会出这个风头，这个安静得有些内向的孩子，怎么会想要争这个班长做？心中隐隐不安，却乐得顺着她的意思。于是再问一遍有没有其他人想做，笑着将班长的位子给了她。

　　下课她来办公室听我的指导，我照本宣科的告诉了她班长负责的事务，她听得认真，秀气的小脸上满满的沉着，让我欣喜、赞叹，简直想抱起她快乐的转一圈。

　　“季节，告诉老师，为什么想做班长。”交代完后，我摸着她柔软的短发问。

　　季节低头变天没说话，我不打算逼她，只要她高兴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的。但片刻她又抬起头来，那神色认真严肃得令我笑意更深。

　　“格琳琳能对我使坏就是因为她是班长。”

　　心中一跳，温和的问她“你也想找她麻烦吗？”

　　小季节抿着嘴没说话。

　　有仇必报是季节从前的性格，我竟不知道她从小就有这样的性子。

　　我不是个强硬的人，别人伤了我我顶多走得远远的，就像对我亲弟弟。但季节想报复我也不会阻止，甚至还会纵容她帮助她。

　　她做什么，我都由着她。

　　“老师你不高兴了？”小季节问，带着紧张的语气。什么时候起，她脸上的纯真少了些，沉稳多了些？无论如何，她是我的季节，无论如何，我都爱她。

　　“告诉老师，谁教你那些的？”

　　小季节认定我责怪她了，闷闷不乐的低下头去“是明老师。”

　　明岚？

　　“明老师告诉我，权势就是一切。有了权势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我几乎要苦笑了，这明岚到底在向我的小季节传授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思想。

　　“明老师说格琳琳的爸爸权势大所以你顾忌她，但你心里很喜欢我，很想帮我的。”

　　明知小季节没有它意，我还是被那句“喜欢”闹得面红耳赤。

　　小季节没注意我的无地自容，忽然抓住我的手“我也喜欢老师，我会比格琳琳的爸爸权势还大，到时候老师就不用怕他了！”

　　刹那间满口苦涩。

　　真是小孩子啊，全世界六十亿人唯独不希望她说出那句“喜欢。”

　　因为我太爱她，爱到会把她的每一句话铭记心中。

　　因为她还太小，小到今天说的话明天也许就忘了。

　　等她忘了那天，或许我还傻得把这孩子气的话拿出来反复咀嚼。我的季节啊，为什么我不求你爱我只想守在你身边？以一个老师、一个“亲人”、一个朋友却唯独不以爱人的身份？那是因为我知道年轻孩子的爱，来得快，去得也快。

　　我不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