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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塔楼孤儿 ...
来者是个胖胖的老头,红帽子旁一圈头发稀疏发白,圆脸,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眉毛,下面一双眼睛也是圆圆的,观之十分可亲。
男人从脑海里得知这是教廷总务克雷西安,掌管宫内所有大小杂事。
他圆滚滚的身子一阵风似的直接掠过莫莱,边手划十字边将自家教皇仔仔细细从头打量到尾,全身确认一遍确实毫发无伤后才躬腰执起教皇大人的右手亲吻:“上帝保佑。”
男人注意到他扫过身侧的波拿第一眼,后者明显瑟缩了下。
“那畜生哪里来的?竟然惊扰圣驾,还不抓起来!”
“是!”
大批执事们七手八脚上前,小鹰似乎也意识到危机,可惜莫莱那一击太重了,它扑腾着,艰难地起飞,降落,降落,起飞,每一次连扇带跳越过众人,又无力的跌下,一时间宽阔的草坪上出现了一幕奇景:一堆人隔两丈瓮上去,扑个空,隔两丈瞄准了再瓮,小鹰总是奇迹般在最后一线飞出。
但所谓奇迹,就是指它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出现。
最终执事们一把提起它的翅膀,它陷入了绝境。
“剁了它的爪子,剥了它的皮,给我——不,给陛下做晚餐!”巴勃叫。
“不不,我可不想吃鹰肉。”教皇说着,往小鹰走去,引起众人一片惊呼。
“没事,它的爪子不是已经系住了吗?”教皇毫不在意地道,并看了看一众衣服头发此刻显得有些狼狈的抓鹰众人,“辛苦了。”
执事们不敢置信的跪下,激动得纷纷要来亲他的袍角。
……
哥这是做错了什么吗?教皇内心无奈、表面无情地任他们亲。
【为你服务是他们的荣耀。】脑海里的声音冷漠地道,【不要再有下次了。】
他无语,腹诽这身体现在是我的,我想怎么样还不就怎么样。
克雷西安觉得今天的陛下不太对,没去雄鹿室也就算了,那一贯阴森高冷的风格呢,被鹰叼走了吗?
他又看一眼波拿第,但这次后者没接收到,愣愣盯着教皇,显然也为那声“辛苦了”愕然。
教皇咳一咳,装作观察起小鹰,他从前有过涉猎,一看之下没什么特别嘛,黄圈黑点,背黑腹浅,唯一有些特色的是脖子底下有一线黑线。
正这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鹰哨,本来折腾的没什么劲了的小东西登时又挣扎起来,随着那鹰哨越来越急,钳着鹰的执事都快捉不住了。
“嗬,看来是个有主的!”巴勃冷笑,“这下好,撞到我们手里来!”
“我立刻派人去问。”克雷西安马上道。
“直接跟它去岂非更好?”教皇懒洋洋道。
巴勃道:“但我们跟不上它吧。”
教皇用瞧笨蛋一样的眼神瞧他:“在它爪子上绑根线不就行了?”
巴勃:……吐血。
众人:……难怪他当不上教皇。
陛下英明!
□□的院子里,仆人们清扫马厩,给马喂食;洗衣女工把被单、桌布和毛巾浸在一个木制的水槽里,里面有一种有木灰和酸性苏打混合而成的溶液,然后她们捶打这些织物,用水漂洗,再挂起来晾干;厨房里进进出出的人最多,厨师和他的帮手不断地翻动烤叉上的各种肉——猪肉、牛肉、羊肉、家禽、野味,还用一个大铁锅准备炖肉和汤,另有的在切洋葱和大蒜,捣酱,刮蜂蜜,或者扛来一篮篮的水果。
哨声突兀地中断了。在小鹰顽强的两丈三丈式扑腾的带领下,一行人抵达这处城堡的一角时,已经在六分之一个钟响后,克雷西安不停的在耳边唠叨:“您该去枢机室了,主教们都等着您呢。”
教皇充耳不闻,克雷西安又道:“您不该来这脏污的地方,我深感不安……”
仆人们平常见得最多的也就是黑衣的执事,莫说白衣,连红衣都少瞧见,因此突兀地觑见他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以至于一时半会儿完全没反应过来,中了定身术般,连行礼都忘了。
但最里面的圆形塔楼前除外。
不少人背对着他们围成一圈,不容置疑的鞭响带着空气里的风声,唰唰甩落到人的皮肉上。
教皇踱过去。
人群先是返头,而后惊疑,最后的统一动作是捂住嘴,让路。
他很顺利地看清了圈子中心的场景。
扬鞭的是一个十三四的少年,在他面前,跪着一个明显比他小的男孩儿,头低着,身上粗糙的衣衫早被抽得破破烂烂的,露出纵横交织的血痕。
“又不求饶是吗?好,我看你今天能撑多久!”
少年的声音雌雄莫辨,却是十分阴冷,说着高高抬起鞭子,比之前都要用力、都要狠地抽了过去!
男孩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但没有躲,被打得重重摔在了一边又爬回来。
教皇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那种无言的倔强与坚毅。
决不求饶。
小鹰这时也发现了主人,发出欢喜的鸣叫扑了过去,那个头发纠结蓬乱如稻草般的脑袋猛然抬起来了,抬起右臂用那上面还残存的皮革护手接住它:“法尔肯?”
执鞭少年沉沉:“哦,你饲的鹰?”
男孩欣喜的抚摸小鹰的手停住,以警惕而仇恨的眼光盯着他。
少年笑:“我之前倒是从来没见过,你把它藏得很好啊,看起来很宝贝它?”
“法尔肯,快飞!”
男孩手一动,但同时他发现了鹰爪上绑着的线。
他顺着线望去。
少年也同时发现了。
白色的身影伫立在一众基调不是灰就是黑的背景中十分打眼,正如他的身份,上帝派在人间离其最近的使者,尘世不染。他若降福于你,必是上天对你的恩施。
男孩还没什么动静,少年的脸色却一下子变了,他飞速地抛下手中的鞭子,换成一副十分亲密的表情,快速跑过来,殷殷拉住白色衣袖,就像小孩撒娇般道:“叔父,您怎么来了?”
教皇瞥他一眼。
眼前的少年有一头和自己一样的黑发,瞳孔却是灰色的。脑海中呈现的日常全部是乖巧模样,灰色眼睛让他看起来很顺从,却不知反眼可以变得如此乖戾。
他并不介意人有几个面,但当一面与一面截然相反时,就未免极端了。
不作声,他只是将衣袖轻轻一振,少年不敢抓得太牢,看着那片衣袖从自己手中拂过,步至男孩面前。
小男孩还是跪着,但抬起了头。
他有一头深红色的短发,和一对异常明亮冷澈的冰蓝色眼睛。
脑海里似乎犹豫了下,才道:【这是……腓特烈?】
一旦确认,资料也就源源不断地出来,眼前的男孩的确是腓特烈·罗吉里奥,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与西西里唯一女继承人的孩子,也是他的——教子。
几十年前,在狮心王理查还没有名动天下的年代,欧洲大陆上有另外一个强人,红胡子巴巴罗萨。此人武功煊赫,生下来儿子是亨利六世,亨利六世也不是盖的,生擒过理查王,而他娶的老婆康斯坦丝更可载入欧洲传奇史。
还在康斯坦丝童年时代,有预言称她的婚姻将毁灭西西里,于是她的父亲、西西里国王强迫童她发誓永远守住处女之身,一辈子不嫁。她就这样在修道院里一直呆到三十多岁,这时候的人普遍活不过四五十,尤其女人,这岁数简直可以称老太婆了,所以也就慢慢淡忘了那个不幸的预言,然后,在她三十四岁的时候,她嫁给了年轻的亨利六世。
亨利一直没有孩子,也没指望她能生孩子,他娶她的目的不过为了她头上那顶王冠。但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六年后康斯坦丝怀孕,还一举得男!
这是夫妇俩唯一的孩子,亨利大喜,赶紧接了他们母子回皇宫团聚,并为儿子取名腓特烈·罗吉里奥:意寓将继承祖父红胡子腓特烈一世和外公罗吉里奥二世的名字以及他们的丰功伟绩,成为西西里与日尔曼两地之王。
这个襁褓中的孩子在堆金砌银的环境中慢慢长大,两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发动诸侯选举他为德国国王,前途似乎无限光明,不幸却接踵而至,一年后亨利六世突患疟疾罹世,紧接着他的母亲也走到生命的尽头:康斯坦丝太后看到了他们寄予无限无限期望的孩子实在太小,看到了韦尔夫家族的蠢蠢欲动,看到了周边的虎视耽耽,在她去世前,她只能写信恳求万能的、强大的、公正的教皇,庇护她年幼的国王。
教皇出于种种考量,宣布答应“这个可怜的女人”的要求。
于是不满四岁的小国王从西西里来到罗马接受施洗,从此神的光辉将会照耀着他,引导着他,走义路,远邪恶……
你确定是这样?
【闭嘴。】
后来的事实是发生了战争,而且是年轻的教皇为了彰威,有心挑起的。
请注意,小腓特烈所在的一系是霍亨斯陶芬家族,教皇支持的却是韦尔夫家族——不错,教皇根本将他的教子抛在了脑后,并且没有半丝犹豫地剥夺了他的王冠,为他的敌人奥托四世加了冕。
而且从现状来看,这个孤儿也没有得到很好的待遇。
你是有虐待儿童的癖好吗?
【对待敌人,不必留情。】
他是你的敌人?
【哪怕一点火苗,也必须掐灭。】
……
男人无语,他想说,你这样做,人家不是你的敌人,也要变成你的敌人了。
但他的面上并没有表露半分,他只是和小男孩对视片刻,而后旋身往塔楼走去。
“使不得!”克雷西安急阻。
拜身高所赐,教皇完美的无视了他,小老头儿急得跺脚;巴勃往那黑洞洞的入口一瞧,鼻端似乎闻到并不好闻的味道,决定还是在外面等;波拿第毫不犹豫地跟上;骑士们呢,他们体积庞大,莫莱让他们原地待命,独自进去了。
留下少年与男孩,少年也不想进,但他的叔父在……狠狠地睇男孩一眼,他扭身跟进去了。男孩仍旧跪着,完全无视众人,只是摸着小鹰耷拉的脑袋:“法尔肯,你怎么了,病了吗?”
塔楼里很阴森,旋转而上的木质楼梯嘎吱嘎吱直响,几乎没有窗洞,内部暗无天日。
一楼堆积着杂物,一个铁锅被吊在钩子和铁链上,旁边的葡萄酒桶散发出丝丝缕缕的已经腐败的酸味,灰尘、蛛网随处可见,啪!小老头一巴掌拍下一只附到衣上的臭虫,大叫:“我的天,我的天,这里实在让人难以忍受,陛下,我们出去吧!”
“有一种虫子是吸血的,你小心。”教皇回一句,往楼上走。
众侍面面相觑:陛下这是……在开玩笑么?
“又有一只!差点钻进我衣服里去了!”小老头儿再度跳脚。
众侍:也许您老人家格外美味些?
……
塔顶的阁楼狭小,方圆不过转身之地。地上铺着一席草荐,旁边摆着一只破口的壶,以及半块霉迹斑斑的面包。
很显然这里就是腓特烈的栖身之所。
墙壁上布满裂缝罅隙,想来若是冬日,必定寒冷刺骨不怎么好过;两件也许是衣服的东西整整齐齐的叠在一块摞起来的石头上,上头摆着一个小铁皮盒子,盖子开着,男人望过去,里头一根针,一点儿线,半把剪刀,以及零碎的根本看不出原貌是什么的东西,大概哪里捡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
当他还活着的时候,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他给他们最好的生活,他认为,为人父母,这是理所当然的责任。
就算后来他们背叛……
【哦,你被人背叛过?】脑海里的声音怎么听怎么有点幸灾乐祸。
他不语,那声音继续:【还是你的儿子?那你还不吸取教训!同情心这种根本是无谓的东西。】
【傻啦,怎么不说话。】
不错,我被最疼爱的儿子背叛,并且心灰意冷。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连原则也要一并失去。
【你想做甚么。】那声音冷起来。
放心,我又不是滥好人,不过我记得《圣经》上有句话说,如饶恕人,必蒙饶恕。
一行人再度出来,恍然有重见天日之感,克雷西安更是如获大赦,左拍拍右拂拂,生怕还有什么看不见的跳蚤夹缠身上。男人见少年仍跪在庭院中,头顶着烈日,一挑眉毛,“乌戈利诺。”
从开始到现在始终惴惴的少年马上恭敬的过来:“叔父。”
“你为何鞭打他?”
“这——”少年不安的咬着嘴唇,“我——”
“你什么?”
少年灵机一动:“他是叔父的敌人不是吗?我只是替叔父教训他!”
“哦?”男人面无表情地垂眸和他对视,那眼神就像从雪结冰似的透着彻骨的寒,冻得刚才嚣张无比的少年才凝聚起来的一点气势马上萎缩了。
“克雷西安。”
“在,陛下。”
“带乌戈利诺去祈祷室,好好的跟天父忏悔他做错了什么,三天。记住,只许有面包跟水。”
“不,不。”乌戈利诺惊疑不定地后退两步,他不敢相信叔父竟然为了这个从来不管不问的教子而惩罚他,祈祷室比塔楼还黑,永远点着一根蜡烛,那让人不知道白天黑夜的压抑会把人磨疯的!
克雷西安真的觉得教皇不对劲,乌戈利诺是谁?腓特烈又是谁?看乌戈利诺可以肆无忌惮的鞭打腓特烈就知道了,两人一个云,一个泥!
可今天……
他嚅嚅:“陛下,乌戈利诺少爷从未关过祈祷室——”
“五天。”
他一下子闭嘴。
没人再敢跟乌戈利诺求情。
众人:教皇陛下果然一如既往的冷酷啊!——不过好有威仪,崇拜!
“克雷西安。”
“啊,在。”小老头儿忙快步跟上教皇往外走的步伐。
“往昔如何就不追究了,记住,无论如何,他是我的教子,既已受洗,这点始终不变。明白?”
小老头儿飞速转着他圆泛的脑袋,揣度圣意,里三层外三层的解读,一面道:“明白,明白。”
他真明白了?他在脑海里问,连我自己都不太明白。
半晌。
【他会好好‘明白’的。】
对手指……话说,有人对世界历史感兴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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