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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033.白莫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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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初随着三哥三嫂去给北翼王和康宁夫人请安。
北翼王与儿子儿媳闲话几句家常,一脸祥和慈爱,嘘寒问暖。康宁夫人全程黑脸,只敷衍着问了几句话,便自顾自喝起茶来,不再去看新媳妇。
如初偷眼去看庄颜,见她神情自若,并无尴尬委屈之意,好像对康宁夫人的冷脸并无意外,也不在意。如初心中叹服,真不亏是世家贵女,啧啧,不仅有容,而且乃大。但是怎么这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虽说精心打扮一番,妆容不疾不徐,施脂粉,扫蛾眉,却还是难掩乌青的眼圈和晦暗的脸色……
这是新婚之夜干柴烈火给累着了?
再看一向从容淡定阳光灿烂的三哥叶辞西,他面上一如既往笑如春风,但那笑容多少显出些僵硬,照片似的摆在那里,眼睛总是骗不了人,他眼底一丝郁郁不甘,一丝迷惘无定,都没有逃出如初的眼睛。
如初心里纳闷,却也找不到机会问,只好等着闲下来去三哥处看看……
“小五,叫你抄的《孝女书》你可抄完了?还不赶紧回去静心思过!”北翼王转过头来,犀利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在她右边脸颊上微微一顿,看她脸上红肿已经消了大半,眼底闪过一丝怜惜。
“是。那绑架嫂子的匪徒可有下落?”如初怯生生问道,不敢看北翼王,眼珠一转,却对上了康宁夫人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康宁夫人看着她,就好像看着一个傻呵呵的小毛孩或者是一个大鼻头小丑一样。
想不到你个傻丫头还挺能惹是生非呀。
如初心中忿忿,不甘示弱,回瞪着她。
那又怎样?碍着你胳膊还是挡着你腿了?
两人你来我往,目光交战数个回合,康宁夫人先撤了兵,低头去抿了一口茶,不跟小辈一般见识。
“不该你管的事就莫要再问。管好你自己就是了。”北翼王沉声道,又转向庄颜:“你初来乍到,有什么为难的,尽可找如初,这丫头百般不好,却是个热心肠。”
庄颜微笑点头,看向如初,轻轻眨了眨眼睛。
“安也请了,茶也敬了,你们父王忙的很,就此散了吧。”康宁夫人展眉淡淡说道,摆摆手,众人行礼退了出来。
如初回到子诺轩,唉声叹气打算拿《孝女书》出来抄,大米进来禀道:“小姐,白先生来了呢。”
她话音还未落,白莫言已经挑起珠帘,不请自进。
“丫头,你求我的事,我可是都办好了。”白老头儿红光满面,笑吟吟挥了挥手里几个药包。
如初朝大米努努嘴,大米会意退了出去。
“师父找小的们送来就是。亲自给我送来,可折煞我了。”如初将纸包接过来,赶紧让座给白莫言。
“你这是在抄《孝女书》?”白莫言指着桌上摊开的笔墨书纸,笑问道。
“嗯……被父王罚抄的。”如初绞着手指低声道,在师父面前,难得的薄了脸皮。
嘿嘿一笑,白莫言也不细问,随手抄起案上另一个本书翻开,悠然看向如初,目中都是得意:“你还看我写的书?”
“啊?”如初一惊,探头过去看,只见磨损了边角的书皮上署着“白素贞”三个字。
这不是那本她从母亲旧物中翻出,看了许久的《百鬼夜行》吗?
噗,原来自己日日得见的老师笔名叫做白素贞,竟是这奇书的作者。
如初又惊又喜,拍手道:“这书竟是老师写的?好看的很呢!”
白莫言眉开眼笑,开心的像个得了老师夸奖的小童:“那是自然!只是我这书并未曾刊印,只不过喜爱的人手抄了些传开去,至今也有十几年了,你怎么会有的?”
如初如实相告,道是在母亲书房中翻得的。
白莫言唇边含笑,捋捋白须,双目从敞开的窗子遥望出去:“难怪。老夫历经三朝,还在那短命梁朝廷上做过大学士,彼时,你母亲还是婉妃,我与她曾有过几面之缘……”白莫言眉目舒展开来,连皱纹间都好似荡漾着美好回忆,看得如初止不住神往好奇。
神往好奇也便罢了,怎么心里就是隐隐一动,婉妃?婉妃!
“师父,您可认得一个叫做魏本元的吗?”如初目光灼灼,脱口问道。
“魏本元?”白莫言微蹙眉头,又轻轻念叨这个名字两遍,才一拍脑门,又不太肯定地说道:“可是个御医吗?你怎么会知道这等小人物?”
如初含糊道:“也是翻了母亲的旧书,见过里面夹着张药方子……”
“是啦。我记得他是专侍后妃们的。”脸上闪过一丝轻蔑,白莫言转转眼珠:“当今圣上建立大宁,他好像还留在宫中,大约是天元二年吧,也就是你出生那一年,他因为侍奉皇后和刚刚出生的太子不力,被革了职,后来就再没听说过此人了。”
哦。如初心里掂量掂量,知道这些似乎也没什么大用处。
“师父写的《百鬼夜行》,那里面的故事可是真的?”此路不通,倒不如找些别的有趣题目聊聊。如初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白莫言朗朗一笑,眨眨一双老星星眼,拍了拍如初的脑袋:“这世间千情百态,不是一真一假便能说尽的。你若信它就是真,你若不信它就是假。”
“我信。”如初坚定道。莫木村移魂转魄,小米瞬息千里,这不都比父王书上写的传奇志怪更传奇志怪?
“我原有一只猫,颇有些邪性,被流金的奸细留在我身边,刺探了不少消息……想必师父也有耳闻。”如初低头,神色暗了一暗。那日小米凭空化烟而去,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我倒是听说过,有一种妖法,术士将自己心头血注入怀孕的母兽体内,生下来的小兽便有魔性,可受术士操控,替之见其想见,闻其想闻。”白莫言便翻着自己那本书,便随意说道,“你那只猫,十有八.九就是如此。”
“那它会死吗?”如初忧心忡忡。
“既是妖术,哪里有那么容易就死了?若真死了,施法的术士失了心头血,也好不过哪里去。”白莫言一语毕,看着如初,忽然正色道:“世间万物,讲究均衡自然,因果报应,你年纪还小,切不可贪了好奇的心,迷恋些旁门左道的东西……除非……”忽然又换了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是我教的。”
如初本还准备了一副“徒弟受教了”的形容,忽听得他说出这样话来,一时转换不及,只得呵呵干笑了两声。
师徒二人吃茶闲话,聊得分外投机,倒是难得的忘年之交。如初心血来潮,又将那真的白素贞白娘子的故事,添油加醋,讲了给白莫言听。老头儿听了几段,便入了迷,唏嘘不已,一边巴巴急着要听完整无删节版,一边又长吁短叹地表示,要把这故事写出来,即便自己一把老骨头,已封笔多年。
若不是老大叶朝东急匆匆赶来,见了白莫言,遮遮掩掩,吞吞吐吐,把个老头儿给不自在走了,如初本来是打算留白莫言吃完饭,再大喝他几杯的。
叶朝东自然是为了明娜而来,他告诉如初,周管家打算再过三天,等流金女奴们的伤好点,就叫人牙子来领出去呢。
“那不是还有三天吗?看把哥哥你给急的。”如初撇嘴嗔道。
叶朝东不好意思地苦苦一笑:“那日听了妹妹说,到时候把明娜她们买回来?只是不知道后面如何安顿?”
如初淡定微笑,忽的想起昨夜与庄重同枕共眠,羞愤种种,暧昧种种,不可言说,不由得红了一张小脸:“自会有人出面买了她们,”头一歪,古灵精怪地道:“然后嘛,四哥那里还欠着我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