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张清菡

15、第15章

　　英子和李晓东在医院里整整等了一下午，可是欣然始终都没有出现。英子给欣然打电话，也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无奈之下，她把电话打到了蓝雨轩家，刘妈却告诉她欣然很早就出去了，一直都没有回去过。放下电话，英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眼看天就要黑了，而欣然还是一点音讯也没有，英子有点害怕了。欣然到底去哪儿了？她绞尽脑汁地想着。她和李晓东把能想到的地方全都找了一遍，可还是没有发现欣然的身影。此刻已是深夜，夜的黑和凉深深地笼罩着英子，她开始后悔自己今天的决定了，初衷没有实现，还把欣然弄丢了，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酿成了现在的悲剧。英子蹲在地上无助地哭了起来。

　　现在的英子和与李晓东第一次见面时那个飞扬跋扈的英子判若两人。每个人都知道英子的坚强，而只有李晓东目睹了她的脆弱。坚强只是外表，脆弱才是内心，懂你脆弱的人才是那个能走进你内心的人。李晓东也许就是那个能走进英子内心的人。看着这样的英子，李晓东不由地产生了一种怜惜之情。

　　“地上很凉，蹲在这里会着凉的！”李晓东边说边把蹲在地上的英子拉起来，“不要担心了，也许欣然只是找同学玩去了，我们再等等！”他安慰着英子。

　　“你根本就不了解欣然，她一般不会轻易答应什么的，可一旦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的。她一定是在来看你的路上发生了什么。”英子由刚刚的抽泣转变成了放声大哭。

　　“你不是说蓝雨轩特别了解欣然嘛，我们去问问他，说不定他能知道欣然在哪里。”李晓东突然想到。

　　听李晓东这么说，英子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她慌慌张张地从兜里拿出手机，拨通了蓝雨轩的电话，带着哭腔说：“雨轩，我把欣然弄丢了........”

　　“你先别哭，这件事刘妈已经跟我说过了，我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你先去叔叔阿姨的墓地看看，说不定她就在那儿。”蓝雨轩淡定的语气里渗透着几丝慌张。

　　“她可能去的地方我都去过了，还是没找到！雨轩，欣然会不会......”

　　“不会的！”雨轩这三个字把英子要说的不测硬深深地堵了回去，不留一点余地，他不想听到任何关于欣然遭遇不幸的猜测，尤其是此时又面对此景。“这样盲目地找不是办法，这样吧，你先去我家，我马上就回去了，我们商量商量再作打算。”虽然蓝雨轩现在心乱如麻，但他尽力保持冷静。因为他明白慌乱的代价是他这辈子都无法承受的。

　　“行，那我现在去你家！”英子低声地说。

　　等到英子和李晓东赶到时，蓝雨轩已开启了打电话模式，他边打电话边在客厅里来回地走动，完全没有看到他们的到来。看着蓝雨轩，英子那本来已经被风干了的泪眼又一次留下了悔恨的的泪水。她能想象到雨轩是以怎样的车速从学校开回来的，这个世界上所有人对欣然的担心加起来恐怕都比不上蓝雨轩的那份紧张。“欣然，你感觉到了吗？这么多人都在为你担心，你可千万不能有什么事！”英子在心里默默地说。

　　“雨轩，还是没有欣然的消息吗？”英子走上前去问。

　　蓝雨轩看着英子摇了摇头，他两眼写满了疲惫，往日的冷酷和骄傲早已没有了踪影。这才是真实的蓝雨轩，只可惜这份只为欣然而流露的真实欣然却没有看到的机会。

　　“要不咱们报警吧？”英子说。

　　“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是不可以报失踪的。”李晓东说。

　　“对！现在不到二十四小时，还不能报警。可是所有跟欣然认识的人都问过了，所有她知道的地方也都去过了，怎么就是没有呢？”雨轩自言自语道。他拼尽全力也想不到一个可行的办法，大家都这样耗着也不行，他说：“天快要亮了，你们先休息一会儿，天亮了咱们再作打算。”

　　“你去干嘛，你也休息会儿吧！”英子朝正要走出去的雨轩说。

　　“我不累。你们先睡吧，我再去欣然房间看看。
　　”
　　英子明白不是雨轩不累，是他根本没有心思累。欣然下落不明，他怎么可能安心地躺在床上睡觉呢！

　　这一夜，不管是躺着的人还是没躺着的人，都是一夜无眠。

　　那个能牵动众人心绪的人，你到底在哪里？

　　“涛声依旧”里李欣然用新奇的眼神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在这个红灯就绿、极尽奢华的世界里，人们却是如此的吝啬，吝啬到连一件衣服都不愿多穿。欧阳子漠把欣然带到了二楼一个能看到酒吧全景的地方，在那儿他们坐了下来。欣然看到许多人在门外还装得不本正经，进来后突然就变得疯狂无比，他们在舞池中央尽情地扭动着自己的腰姿，在觥筹交错间肆无忌惮地大笑，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们，欣然始终看不明白，估计他们自己也不明白吧。这间酒吧虽小，但它却承受着这么多人肆意的发泄，包容着这么多人的喜怒哀乐。社会的光怪陆离在这里显露无遗。
　　欧阳子漠和李欣然都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几乎没有交流。“酒是什么味道？好喝吗？”欣然突然问道。

　　“喜欢就好喝!”

　　“听说喝醉了就可以忘记烦恼，这是真的吗？”

　　“嗯......可以这么说吧！”欧阳子漠略有所思地说。

　　“那我可以喝一杯吗？”说了那么多，欣然终于把想要说的话说出来了。

　　“行啊！但你必须得先把你想忘记的烦心事说出来。”其实这不过就是一个想了解欣然的借口。
　　欣然想了想，自言自语道：“我的烦心事那么多，我该先说哪一件啊！”

　　一个花季少女的心也会这般苦不堪言，欧阳子漠真的没想到。他觉得自己不该以这种残忍的手段去窥探欣然的内心。在欣然正考虑要忘记哪件事时，他便让服务生把酒放在了桌上，“别愁眉不展了，咱们今宵有酒今宵醉！”欧阳子漠把酒杯递给欣然。说出烦心事这一环节就这样被略过了。

　　欣然拿起高脚杯看了看，然后一饮而尽，颇有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壮。喝完后她问欧阳子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喝酒很没有形象啊？”

　　欧阳子漠笑了笑说：“在这儿什么都可以谈，唯独不要谈形象，会被人笑话的。你看看下面的那些人，哪个有形象啊！在这里我们只求尽兴，你怎么开心怎么来，不要有顾忌，否则就辜负我今天这番美意了。”

　　在欧阳子漠说话期间，欣然又喝了一杯，“其实酒也没那么难喝。”

　　“第一次喝，还是少喝点吧！”

　　欣然仿佛没听见这句话一样，一个劲地往肚子倒酒。没坚持多久她就趴在了桌子上。此刻的她真的没有烦恼了吗？

　　看着趴在桌上的欣然，欧阳子漠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曾经有多少个夜晚是这样度过的，恐怕自己都数不清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伤痕还没有愈合，但是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疼痛。

　　欧阳子漠趴到欣然的耳边说：“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你喝多了！”

　　“我家？我一个孤儿......哪里会有家呢！我今晚哪都不想去，我就想.....在这里睡觉。”

　　对于这个与自己同病相怜的人，欧阳子漠所有的想法就是惯着她，不管她的要求是否合理，只要她提出，他就一定会满足她。既然欣然不想回去，那就让她呆在这里。欧阳子漠挪了挪欣然，让她以一种更舒服的姿势睡着，然后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了欣然的身上，而自己则坐在一旁继续看着那舞池中央的灯红酒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