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其自然》暮雨后春风

37、第十二章（1）

　　陶舟的报社生涯，快要让她崩溃了。这个高高在上的钱主编，每天似乎都变着法的想在陶舟身上搜刮些什么好处，当然除了陶舟本人以外。
　　比如说，第一个星期，钱主编对陶舟说：“你不是学新闻的，也不是学中文的，你现在就跟着别人学吧。”
　　第二个星期，陶舟交的几篇稿已经排版印刷后，钱主编就问陶舟：“学的怎么？”
　　陶舟用空姐的标准微笑回答他：“阅稿老师，已经把我的文章排进去了。”
　　钱主编有点措手不及，很快他震惊下来，开始翻旧账，“在戏剧社写过的小品跟我们这的新闻不一样，那是没有规范的随意......”
　　陶舟的大脑开始放空，虽然面对这钱主编的光头，但是她看到的却是地球仪。每当钱主编“侃侃而谈”的时候，陶舟就在地球仪上画地图，那个是美国，那个是中国，那个是非洲......
　　等地图画完了，钱主编也正好讲完。这时，陶舟就会恭敬的对钱主编说：“我知道，谢谢主编的指导。”
　　然后她就在心里跟自己说：“去你妈的，什么主编。连阅稿都外聘，什么主编？纯粹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第三个星期，报纸要往外单位送，陶舟跟着其他两个仅有的女性记者，一摞一摞的搬报纸，钱主编的出现让陶舟多少有点厌烦，结果两摞报纸之间的一份就被陶舟给撕成了两半。钱主编，整个脸都皱在一起了。也没看陶舟，沉声说：“就这么工作的？”
　　陶舟翻着白眼，真想立刻将手里的报纸全砸在他脸上。
　　第四个星期，正好是月末，报社的全体员工坐在一起开总结会。总共五人。
　　会上钱主编问陶舟：“陶舟，学习的怎么样啊？”
　　陶舟认真的回答：“很有成绩。”
　　钱主编一挑眉，问：“怎么有成绩了？”
　　陶舟还是很认真的回答：“我已经在报纸上发表了新闻，而不是小品。我认为这就是我最大的成绩。”
　　其余的三个人全都捂着嘴偷笑，钱主编明显被眼前的状况刺激着了，他点上一颗烟，挥推了其他几个人，单独留下陶舟说：“陶舟，我有个朋友是开发商，现在要做一个关于房子的推销宣传，你爸爸曾经给这个区的明仁会所老板做过手术，据说很成功，会所的老板也是你爸爸的朋友。我这朋友想在这个会所做个广告，就是在每一个顾客离开之前把一个光盘当做是赠送，送给顾客，这个光盘里是房子的宣传广告。你看你跟你爸爸说一下，把这箱光盘放到会所的前台吧。”
　　钱主编等了一会儿，却没等来陶舟的表态，他只好退而求其次，“要不这样，你先去会所看看，看看能不能直接就放那边了。”
　　陶舟指着脚下的那一箱子光盘说：“我能先看看吗？每张都看。”
　　钱主编，靠向老板椅的椅背，说：“你先去看看吧，回来再说。”
　　陶舟最后瞄了一眼钱主编桌上的佛歌循序器，走出了钱主编的办公室。
　　她收拾好东西，直接下班回家。
　　第二天，钱主编用内部电话找陶舟，问：“你昨天跟你爸爸说了没有？”
　　陶舟回答：“说了。”
　　钱主编很高兴，“会所怎么说？”
　　陶舟说：“我找的是会所的营业部经理，这事归他管。我把大体的情况都跟他说了，他是这么说的：首先房地产公司做广告最好的地方就是房交会，租个展台，想买房子的都能看见。其次，赶不上房交会，也可以发传单，虽然效果不见得多好，但是覆盖面积大，人人都有机会知道。最后，可以借助媒体：电视，报纸，网络，成本低，传播快。至于这种宣传方式，没听说过，再说光盘的造价太高，给了顾客也不见得人家就看，可能还有的会当成是什么不好的东西，随手丢掉。这样根本起不到广告的作用。”
　　钱主编听罢，勃然大怒，对着电话吼道：“他是个什么东西？！就是个提别打工的臭工人，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农！他懂什么？有什么文化？！”
　　陶舟把话筒拿的离自己远远的，屋里的另两个人下意识的抬起头，看着她这边，也被钱主编的狮吼，给震惊了。
　　钱主编吼了一会儿，“啪”的一声将电话摔下。
　　陶舟在心里鄙视的想：“有能耐，你让我看看光盘里的内容。”
　　第五个星期，钱主编又找到陶舟，跟陶舟说：“陶舟，我这有一千块钱，你帮到XX商厦里买张同等面值的购物卡，过两天是端午节，我有用。”
　　陶舟笑着接过来，问：“我没办过，要是办不好，主编可要谅解啊。”
　　钱主编说：“你去问商厦的工作人员怎么办。”
　　陶舟收好卡，下楼收拾东西，去商厦办卡，然后回家。
　　第二天，陶舟将一张面值一千元的购物卡放到钱主编的桌上。钱主编瞪着桌上的卡好半天，问：“够存里了？”
　　陶舟笑着说：“一千元，都存里了，一份没差。”
　　钱主编意味深长的看着陶舟，陶舟说：“钱主编，办卡的工作人员让我告诉你，这种卡是不记名的也没有密码，如果丢了，或者被人盗刷，是没办法追回的。损失都是办卡人自己承担。”
　　钱主编撅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陶舟想，他现在一定很蒙圈。
　　第六个星期，发工资时，陶舟不小心看见了另一个记者，坐在了正在听佛歌的钱主编的大腿上，她心里明白，大隐于朝的日子就此结束了。
　　陶舟离职了，刚开始陶舟没提离职的事时钱主编问陶舟：“学习的怎么样？”
　　陶舟板着脸说：“钱主编，我要离职。我脖子疼。颈椎病犯了。”
　　钱主编显然还没从“学习”问题上绕过弯来，他说：“学习要认真，多问，多写......你脖子疼啊。”
　　陶舟点点头，“我这就走了。”
　　“是不是你爸又给你安排好工作了？”
　　陶舟看也没看钱主编，更没回答这个问题，扭头走出了办公室。
　　钱主编愣愣的看着陶舟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