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其自然》暮雨后春风

32、第十章（2）

　　陶舟去上班了。
　　这个“报纸”的办公室在市中心的一幢二十层商厦里。有两个办公室，分别设在上下两层。楼上是主编办公室，楼下是“记者”办公室。陶舟第一天去报到，先到的是主编办公室。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比光头多了一层头发，身高一米八，站起来像堵墙。陶舟对这么有压迫感的视觉效果非常反感，所以这注定是一场不痛快的见面。
　　主编姓钱，陶舟自我介绍后，他点起一根烟，翘起二郎腿靠在老板椅上俯视着面前的人，他的眼睛被一团团烟雾弥漫，陶舟看不清他面具后的轮廓。许久，钱主编问陶舟：“你是学什么的？”
　　陶舟下意识的瞥一眼他桌上放着的自己的简历，说：“物理。”
　　钱主编“哦”了一声，问：“以前写过什么没有？”
　　陶舟想了想，“以前在学校的广播站撰过稿。”
　　钱主编磕磕烟灰，“我们这儿要写新闻稿的。你能行吗？”
　　陶舟耐着性子回答：“我试试。”
　　钱主编看看陶舟，“你爸爸是医生？”
　　陶舟点点头，钱主编又问：“是哪一科的？”
　　陶舟攥紧拳头，勉强出声回答：“脑外科。”顿顿又补充说：“我爸和我妈不在一起了。”
　　陶舟观察着钱主编的微表情，果然他的眉毛抖了抖，陶舟乐了。
　　钱主编收敛好情绪，“你得先学习怎么写新闻，看着大家是怎么写的。唉......专业不对啊。”
　　陶舟就坡下驴：“那主编，要不然我先......”
　　没等陶舟说完，钱主编抢先说道：“你先回去，下个星期一来上班。”
　　陶舟没说出来的话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从大厦里出来，陶舟就感觉有什么在自己的胸口堵着，使劲拍拍又感觉是有东西压在上面，她一屁股坐在马路崖子上，捶胸顿足，好不郁闷。

　　于枫和纪新萍的工作状态也发生了变化。
　　于枫开始转成兼职工作，纪新萍开始将自己手里的学生安排私下里上课。而对于陶舟的离开，两人都避而不谈，只有一个人每天都追着于枫和纪新萍问陶舟，那就是张铁壮。
　　最后于枫忍无可忍，只好对他据实以告：“陶舟离职了，不会再来了。别再问陶舟了行吗？”
　　张铁壮同志乍一听这个消息，整张脸都绿了，他缓了好一会儿问：“陶舟在这还有工资没结呢。”
　　纪新萍说：“交给我俩谁都行。我们带给她。”
　　张铁壮不死心：“工资哪有随便带的。不行，得让她自己来拿。”
　　于枫冷笑着说：“有卡号在你妈那，哪次不是往卡里面打的？凭什么这次就得她亲自来拿？”
　　张铁壮哑口无言，脸色又变成了黑色。
　　至此，张铁壮和陶舟的“孽缘”就这样结束了。

　　叶江从法国飞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秋姗姗打电话。在天上的时候秋姗姗给他打了不下二十个电话。叶江以为一定是什么急事才让秋姗姗这么急。可是电话打通了，听到的却是：“哥，叶子要给你介绍对象。”
　　叶江真想砸了手机，“你给我打电话就为这个事？”
　　“是啊。”
　　“你告诉她，我没兴趣，我有女朋友了。”
　　秋姗姗无辜的说：“我说了，可是叶子说：‘只要还没结婚，就还可以换，就是结婚了，还能离婚呢。’”
　　叶江想一手捏死叶子，转念一想，又心平气和的对秋姗姗说：“你安排吧。回头告诉我时间地点。”
　　秋姗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哪次谈这事，叶江不是气急败坏的，这次是真进步了，还主动问时间地点，她犹疑的问：“直接告诉你？”
　　“直接告诉我。”
　　秋姗姗抬头看看天，回想早晨——没错，太阳是从东边出来的。

　　叶江跟苏潜说：“叶子又要往我这推女人了。”
　　“谁跟你说的？秋姗姗？”
　　“还能有谁？”
　　“唉呀，我媳妇啊......”
　　叶江笑了，“你媳妇怎么了？”
　　“怎么了？就这些破事，掺合什么啊？在家生孩子多好！什么借口都有了。”
　　“姗姗生孩子？”
　　苏潜瞅着叶江点点头，“生孩子。”
　　叶江哈哈大笑，“姗姗能生孩子？”
　　“你笑什么啊？”
　　叶江憋住笑，说：“她不要香水化妆品了？名牌，奢侈品了？不看韩剧追星了？”
　　苏潜翻翻白眼，就这些，秋姗姗一样不能少。
　　叶江又想起什么来：“还有，姗姗能给孩子换尿布，喂奶？要不然简单点，让她给孩子做顿饭。”
　　苏潜扭过头，不看叶江，就这些，秋姗姗一辈子也不会。
　　苏潜不能忍受叶江的嘲笑，“你打算怎么办？就叶子那事。”
　　叶江果然不笑了，“我会让她知道，这都是白费功夫。”
　　苏潜挑挑眉，“怎么说？”
　　“我和于枫说好了——交往。”
　　“没用，那叶子肯定说：‘只要没结婚，就不算什么。’”
　　“你真了解叶子。”
　　“想个长久之计吧，再说，明年谭馨就回来了，应该是过完年吧，要是叶子把你的情况一跟她汇报，说不定谭馨年前就能回来。到时候怎么办？”
　　叶江想象着谭馨的样子，想象着谭馨如果回来，会怎么样？
　　半晌，他说：“那你说怎么办吧？......也许，谭馨现在嫁人了也说不定。”
　　苏潜冷嗤：“拉倒吧，要是没有谭馨的授意，叶子能这么折磨你？”
　　叶江皱紧眉头，苏潜知道自己戳中了，“你是不是还总想起谭馨？不由自主的？”
　　叶江沉默，苏潜知道又戳中了，“你要是真想一劳永逸，最好就是干脆找个人结婚。一结婚，万事大吉。谭馨也没念想了，叶子也没辙了。天下太平。”
　　叶江认真的考虑了苏潜的建议，“跟谁结婚合适？”
　　苏潜惊讶的说：“不是，你还真为了躲谭馨，去结婚啊！”
　　叶江无奈的说：“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苏潜急得跳脚：“我就是说说，这个办法不是个好办法，你不能为了谭馨就什么都不顾了，那值吗？”
　　看叶江不说话，苏潜问：“叶江，谭馨她能这么对你是她不对，但是现在你不觉得谭馨是在后悔吗？还不是一般的后悔，她和叶子这么做，就是让你恨她，也在所不惜。”
　　叶江用犀利的眼神扫过苏潜，苏潜解释道：“我是说，谭馨也许真的爱你。我是和你讨论问题。不是探你口风。”
　　叶江缓缓的回答：“伤一次就够了，哀莫大于心死。”
　　苏潜又问：“你为什么愿意和于枫达成共识？”
　　“她和我们都不一样。在她的世界里没有我的过去。”
　　苏潜悲哀的看着叶江，“你这是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