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其自然》暮雨后春风

161、第七十三章（2）

　　苏潜回到队里，值班的同事说：“有人来找那个老太太了。应该是家属。这是身份证，你看看，是不是？”
　　苏潜瞥了一眼坐在长椅上的一男一女，看看身份证，“是。”
　　男人凑上前来，说：“我是她儿子，我妈现在在哪家医院？”
　　苏潜想到兰佳还在医院，“我带你们去吧。”
　　三个人返回医院的时候，老太太已经被安置在观察室。兰佳坐在床边正在讲电话，看到苏潜去而复返，她收起手机，站了起来。
　　苏潜介绍说：“这是老人的儿子。”
　　老人的儿子盯着兰佳看了很长时间，问：“你是肇事司机？”
　　苏潜赶紧解释：“不是，她是帮忙送你妈妈来医院的。是我先发现你妈妈倒在马路上的。”
　　老人的儿子不相信，瞪着眼说：“有目击证人吗？不是我不相信您，警察同志，到底怎么回事，还得等我妈醒了才能说明白。”
　　兰佳心里好笑，刚想说：不用等伤者醒过来，回去看看现场，就能清楚。但，她看着苏潜在一边急得脑门上出了一层细汗，她随性不愿意说了，因为苏潜正在为她着急，忽然兰佳有了一个主意。
　　苏潜不高兴的说：“我说这位同志，你怎么这样呢？是我先发现你妈妈倒在路边，然后这位女士开车路过帮忙把你妈送到医院的，你怎么能冤枉好人呢？”
　　老人的儿子也不高兴，他高声说：“警察同志，你是不认识这位小姐啊？你们俩什么关系？光有你的说法，有第二个人的吗？”
　　这句话把苏潜也给问住了——没有第二个证人。
　　老人的儿子，得意的说：“警察同志，咱们就等我妈醒了以后再说吧。”
　　苏潜还想说什么，兰佳拽着他袖子示意他到病房外边说话。

　　苏潜面对兰佳很内疚，“真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你放心，真相一定会弄清楚的。”
　　兰佳心里很高兴苏潜能为自己着想，她对这笔糊涂账倒不是很在意。
　　“没关系，既然帮忙了，我就没想过什么真相不真相的。那个人说的对，等老人醒过来一切就清楚了。”
　　苏潜心说：看着情景，就是老人醒过来也会有意想不到的可能。
　　“是，那就等老人醒过来吧。究竟伤哪了？”
　　“头部脑震荡，擦破了点皮。手臂的前臂和小腿有肌肉拉伤，没有生命危险，昏迷不醒是因为吓着了，又长时间躺在地上，受了凉，还有低血糖。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
　　苏潜听到这些话一颗心才算放下。
　　老人的儿子在兰佳的背后突然说：“你不能走啊。你走了，这件事谁能说的明白。”
　　兰佳问：“你要我一直在这儿？”
　　“怎么着？你撞完人还想跑吗？”
　　苏潜说：“事情还没有结论，谁说就是她撞的人？”
　　兰佳忙说：“我在这里，不走，你去看看你妈吧，我不会跑的。”

　　苏潜想留下来陪着兰佳一起，兰佳虽然心里很愿意，但理智还是让她拒绝了苏潜的好意。
　　“苏潜，既然要澄清事实，我在这里呆一晚上也没有什么。我的时间我说的算，你明天还要上班。先回去吧，如果可以不如帮我看看那天路的监控镜头是不是拍到了什么证据。”
　　经兰佳的提醒，苏潜才想起来监控拍照的事。他在心里盘算着要在明天第一时间拿到实时监控拍到的照片。

　　没有监控拍的照片——因为那个路段的监控镜头坏了。
　　怎么办？
　　苏潜又回到医院，兰佳站在走廊上看见他来了，就笑着问：“这么早？”
　　苏潜勉强挤出个笑容，“啊。”他指指观察室，“醒了吗？”
　　“醒了。”
　　“那说清楚了吗？”
　　兰佳苦笑，“恐怕没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
　　“老太太记不起来了？”
　　兰佳摇摇头，“准确的说是记错了。”
　　记错了？
　　“什么是记错了？”
　　苏潜没等到兰佳的回答，观察室内老人的儿子就开门出来，看见苏潜就开始嚷嚷：“警察同志，我妈可说了啊，就是她撞的！”
　　所有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都诧异的向这边看来。
　　“你嚷什么？你妈呢？”
　　苏潜走进去，老人躺在床上闭着眼，儿媳妇正在把买来的盒饭分成三分。
　　苏潜在心里叹气——就吃这么点。
　　“阿姨？”苏潜说。
　　老人睁开眼，看清楚苏潜后就让儿子把自己扶起来，“你是？”
　　“昨天是我发现您躺在路边，你有印象吗？”
　　老人没有仔细看苏潜，她低下头，缓缓的缓缓的，摇了下头。
　　苏潜不放弃，“您当时昏迷，不记得也是正常的。那您记得撞伤您的是谁吗？开的是什么样的车？”
　　老人仍然低着头，她儿子说：“妈，你就实话实说，你放心她就在这跑不了。”
　　苏潜看了他一眼，兰佳在心里笑了起来，这件事放到往常，她一定会予以反击，而且会又准又狠，但是现在她反而觉得他这是在帮她。
　　老人又闭上眼睛，慢慢的说：“是她撞的。”
　　她儿子问：“是那个女的吗？”
　　老人仍然闭着眼，也不管指的是谁，就答应：“是。”
　　这种状况苏潜见多了，他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可是证据呢？他没有证据。忽然他想到车。
　　“阿姨，你肯定是被什么车撞了，但是究竟是不是送你来那辆车，我们得作分析，看看事发现场和肇事车辆的情况是否吻合。”他这是在提醒她儿子，不是指鹿为马就能真的能把鹿变成马。
　　老人的儿子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什么分析啊，用得着吗？”
　　许久没开口的兰佳，终于说：“那就这样吧。按正常程序办。”
　　随后，兰佳把车开进交警的事故车辆停放处。老人的儿子全程跟在她后面，就像古时候押解犯人的官差。
　　苏潜心里充满愧疚，要不是因为自己兰佳也不会惹上这样的麻烦。
　　案子由别的同事接手，等到快中午了，兰佳才被允许离开。苏潜等在大门口，看见兰佳走出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警官，你不去吃饭吗？食堂里可以打饭了。”
　　苏潜看着兰佳轻松地表情，不由得笑笑，“真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惹麻烦。”
　　兰佳心里对这个结论很赞成，但，嘴上不能这么说。
　　“事实总能澄清。别这么在乎。”
　　苏潜想了想，“要不这样吧，我请你吃饭，正好咱们都没吃。”
　　这句话正中兰佳的下怀。
　　一顿饭苏潜一开始吃得有些尴尬，兰佳正好相反，这次意外的聚餐，让苏潜和兰佳都从对彼此的“不了解”阶段开始起步向“初步了解”迈出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