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其自然》暮雨后春风

116、第四十六章

　　叶江新婚后第一次飞，从上机到进入驾驶室，所有的人都笑着跟他说恭喜。叶江也是一路挂着微笑一一谢过。
　　副驾驶看了他半天，说：“机长，你是不一样了。这笑挺真的。”
　　叶江问：“以前假吗？”
　　“那倒不是，就是以前不笑的时候居多。”
　　叶江又笑了。
　　下飞机回到住所，叶江躺在床上，不由自主的想：现在于枫干什么呢？他很想打个电话问问，算算时间，中国应该是中午，他拿起电话拨出去。
　　“喂？”
　　“我。干什么呢？”
　　“刚从陶舟家回来。诶，婚礼的录像邮寄过来了。”
　　叶江忽然想到家里的电脑——坏了，部落格。
　　“看了吗？”
　　“看了，我上陶舟家看的，本来想用你的电脑，但是我不知道密码。”
　　叶江松了一口气.
　　于枫犹豫着要不要问问密码是什么。
　　“我电脑需要重新做下程序，一开机就死，等我回去，拿出去修修。”先扯谎。
　　“哦，那我把我的拿来吧。反正我爸妈也不会上网。”
　　“也好。”
　　两人沉默了一分钟，“现在巴黎是什么时间？”
　　“晚上六点。”
　　“你刚下机？”
　　“是。”
　　“要倒时差？”
　　“我现在还是北京时间，是要倒时差。”
　　“我......我查了一下，飞行员倒时差是很痛苦的事。而且对神经是一种折磨。你也觉得是这样吗？”
　　“是有点，但是我还体会得不深刻，也许是因为飞的里程还不够多吧。”
　　“你什么时候回来？具体的。”
　　叶江在心里算了算，“周六晚上。十二点之前应该能到家。”
　　“那，你那时是不是还是巴黎时间？”
　　“是，怎么了？”
　　“那我给你做点夜宵吧。”
　　叶江笑了，“我上机之前会吃饭的。”
　　“留点汤，我给你做点汤。不会影响消化，也能缓解疲劳。你爱吃什么汤？”
　　叶江认真的想了想，“我不知道，印象中也没有什么汤品是很特别的。”
　　“哦，”于枫很失望，“那我看着做了。”
　　“行。”
　　又是沉默。
　　“等春节以后，我有假，咱们再出去玩。”
　　“诶呀，没关系，正事要紧。玩不玩的，以后会有机会。我没有说假话，是真的。”
　　“总之，对不起。”
　　于枫不好意思，“对不起？没什么可对不起的啊。我说没事就是没事。我能理解，如果我理解不了，会说出来的。”
　　叶江说：“那这样好了，以后我们如果有谁理解不了对方的做法或说的话，就直接说出来。我也会这样。好吗？”
　　“行啊，这样最好，不必猜来猜去。”
　　叶江后来在半梦半醒之间，就想：为什么他和于枫的通话会比面对面沟通更容易和亲近呢？但不管因为什么，至少，他们的相处是取得了进步的。
　　严格说来，更像夫妻了。
　　他很满意，对未来也很憧憬，被人牵挂惦记，重视的滋味，很棒！

　　兰佳听着面前王律师说话，内容无非是：对方不同意和解，要追究占富的刑事责任。主席位置上的兰正国，一张脸已经变成了绿色。
　　“知道是谁录的？又发出去的？”
　　王律师说：“不知道。当时在场的人，我都问过了。”
　　兰正国看了他一眼，兰佳在心里冷笑：谁能当场承认？如果是你，你会吗？
　　“王叔叔，付芯蕊这边真的没有再谈判的可能吗？”
　　王律师，说：“我想不是没有，她弟弟一直没有工作，女朋友也不完全是因为房子的问题才跟他分手。”
　　“需要提高价格？”
　　“我想是。”
　　“多少钱能让她满意？”
　　“房子价款的两倍。”
　　兰佳又问：“那刑事责任呢？”
　　“再谈谈看吧。”
　　兰佳心里有数，重点就在老太太的死上。
　　“那再商量看看吧，王叔叔，这件事摆脱你了。”
　　王律师走后，兰正国问兰佳：“你怎么看？”
　　兰佳说：“希望钱能起作用。”她悄悄看了看兰正国。
　　兰正国抿着唇，兰佳心说：必要时候破釜沉舟，这是你的惯用伎俩——轻车熟路。

　　王律师谈回来的的结果是：不同意，必须上法庭。
　　吃晚饭的时候，占昔飞一声不吭，兰正国阴着脸。
　　兰佳没事人一样，该吃吃，小妹妹，干脆胡乱扒两口就上楼回屋。
　　兰佳在心里笑：占富谁敢保？
　　在离开庭还有一周时间的时候，占富退出了永鑫地产，以个人身份应诉。付芯蕊同意撤销关于房子的民事起诉。
　　永鑫地产为私下和解付出了两倍的购房款。
　　占富的离职，空下来一个物业经理的职位和园区绿化的负责人职务。兰佳直接跟兰正国说了这件事——当着占昔飞的面。
　　兰佳在下棋，现在她摆的是——空城计。
　　占昔飞说：“我去吧，这是占富留下的烂摊子，我给他收拾。”
　　兰正国问：“你觉得媒体不知道你是占富的亲姐姐？”
　　占昔飞说：“这都多长时间了，谁能记得啊？”
　　兰正国将笔记本摆在她的面前，“看看，占富是占昔飞的弟弟，占昔是兰正国的第二任妻子。”
　　兰佳心说：为什么不念全了？新闻还有个副标题是：占昔飞是第三者上位。
　　她始终垂着脸，兰正国虽然用余光观察她，却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兰正国说：“兰佳，我现在的精力全放在了新加坡那边，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到那边去，你阿姨和妹妹也跟着一起去，这边我就全交给你了。这次的人事安排，你就自己拿主意吧。”
　　兰佳笑笑，“还是您自己定吧。我——不太合适。”
　　兰正国一怔，“为什么？谁说什么了吗？”
　　兰佳还是笑，“您是永鑫的老板，人事任免，理应由您来定。”
　　占昔飞想说话，兰正国瞪了她一眼，占昔飞假装没看见，“的确是这样的，正国，还是你来吧。”
　　兰正国这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我明天回公司开会，正式介绍你。”
　　兰佳淡淡的说：“谢谢。”

　　罗巧蓉问兰佳：“为什么你爸能这么痛快？这么义无反顾？”
　　兰佳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看着红色液体在杯子里荡漾，“他想的是，如果上法庭的话，坐在被告席上的是我不是他。这样不会影响他在新加坡的计划，人家也有调研，这件事闹得这么大，永鑫两个字，已经是众矢之的了。”
　　罗巧蓉说：“那，你以后怎么办？这个名声你怎么扭转？”
　　“在哪跌倒就在那爬起来，张大鱼不是把我做了一下“特别介绍”吗。”
　　“兰佳，占富，是跳板吗？”
　　“是，也不是，占昔飞会留下人来，不会都跟着她到新加坡的，她能信得过的只有一奶同胞。拔了他，在短时间内，占昔飞想不出谁更合适留下。即便想到了，也不怕，仓促决定，总有漏洞。”
　　“那她跟前夫生的那个儿子呢？”
　　兰佳冷笑，“不怕，俗话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
　　“呦呵，谁是那美人啊？”
　　“不急，就先看看他是不是英雄。”
　　罗巧蓉盯着兰佳手上的红酒看了一会儿，问：“为什么你要先选占富？他很重要？”
　　兰佳瞧了罗巧蓉一眼，“不是占富重不重要的问题，而是没了这棵大树，风向好像变了。”
　　“怎么讲？好像？”
　　“我现在就问问你，你能猜出来我下一步干什么吗？”
　　罗巧蓉一脸懵懂的盯着兰佳，然后试探着问：“人事调动？”
　　兰佳促狭的笑笑：“太笼统了，不过也算是正确。”
　　罗巧蓉彻底失去耐心，“你就直说吧。”
　　“没有占富，那些墙头草就知道刮什么风，那些躲在他身后的就知道铡刀快要落下来了。最重要的是，没有‘车’挡道，后面的财务主管就露出来了。”
　　罗巧蓉目瞪口呆的看着兰佳，然后忽然意识到——如果财务也被拿下，那么就相当于吃了“士”，如果连“士”也没了，那么就只剩下“将”了。
　　至于那个传说中的占昔飞和前夫生出来的儿子，压根没露面，后来兰佳才知道，那个“前”儿子只是个高中生，不过却是百里挑一的个好学校。
　　兰佳感叹：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占昔飞啊，聪明反被聪明误，怪只怪，你的孩子无论哪个都拼不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