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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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音谷内是春末夏初时节，紫玉竹此时微微发着黛青色，青紫相映，十分好看。紫音谷的深处，连绵的紫音峰山麓边上，一道清澈溪流自百丈巅顶倾注而下，落入底下一汪清潭内，激起层层白色水花。清潭的测岸生长着一颗苍翠的古松，正是枝繁叶茂时候。
松叶在地面投出的一片阴翳下，千阳闲适地坐在石桌的棋盘旁，执子静思，认真想着该怎么破解自己方才设下的棋局。她在棋艺上颇有造诣，只是在认识的诸多神仙之中，息川醉心武艺，空雨比较热衷于和他家的男人玩袖子，莲舞对春宫话本子更感兴趣。故而，能真正和她杀上一盘的，左右不过是祈渊和白修。而现在一个不在了，一个没有空——自己和自己下棋果然好无聊。
正思索间，周围的气息忽地有些异动。暗暗探知来者的气息，千阳垂下眼眸，脸色不改，客气地开口：“来者都是客，出来坐坐。”
来人也不扭捏，自自然然地踱到石桌另一旁坐下，玄色的衣袂拂过飘落在地的松针，空中传来一阵清苦的药香味。千阳抬头，仿佛自从在九重天上注意到他之后，经常会看见他——上次是在白修的医庐，千阳院中的补灵草被燕鸣折腾死了，她便过去白修那儿想再讨几颗种子，殊不知刚进园子便遇见了从屋子里出来的麒华，左肩上缠着密密麻麻的绷带，外袍松松散散地披着。唔，看来这位神君伤得不轻呐。
千阳端详他的面容，乍一看是和祈渊有几分相像，再仔细看看倒又不大像了。
麒华坐下后，看了看棋盘上的局势，白子过山倒海占着上风，黑子隐隐现败势。他好看的眉头微蹙，“这黑子下在此处，倒不如下在这处，必定另有一番乾坤。”千阳料想一下棋局的走势，眼睛蓦地一亮，此话不假。
她稍稍侧头：“你懂棋？”
麒华清冷的脸上不觉间露出几丝温柔神色，嘴角自然地微微上扬，开声道：“略懂。”
两人重新摆好棋盘，几局棋杀下来，千阳深深感叹，何止是略懂——看来以后可以多切磋切磋。
又输了一局，千阳不禁有些唏嘘：“江山易改，人才辈出啊。”麒华端起一旁砌好的香片轻抿一口，放下茶杯，从容地看着她：“我尽力了。”我尽力只赢你一点点了......
“.......”千阳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看千阳被噎得说不出话，麒华轻抿嘴角，一贯冷漠无绪的眼里难得闪过极淡的笑意。低下头拨弄茶杯里的茶叶芽儿，良久，复又漫不经心地问她：“之前在千花盛典上，为什么要救我？”
千阳还沉浸在数十万年来自己竟然会被一个能当自己孙子的人噎得说不出话来的震惊中不能自拔。听清楚麒华的问题，为什么救他？其实千阳以前也不明白，她和息川自出生起就是一刀一剑从血里熬过来的，自己的命都时刻悬吊着，怎么可能有暇顾及别人的性命。只是她还记得后来有个人告诉她许多事，改变了她的许多想法。
过了许久，千阳才轻声道：”当你处在高位者的角度，想要去保护别人是你的气量，能做到保护别人是你的本事。以前有个人教过我，强者生来就是为保护弱者而存在的，倘若弱者都不能保护，还算什么强者呢。“顿了顿，她又诚恳看向他：“当然，你也不算弱啦。”
麒华过了许多许多年仍然记得她的这番话，更多的是记得当时在夕阳的余晖下，她温润的眼中，残留的一点睥睨天下的气势，以及一丝丝淡淡的寂寞。
他低低笑了一声，声音低沉迷人：“你救了我的命，我很感激。”
“怎么，你要报答我吗？”
“嗯，报答是应该的。”
“哦？救了命可是大恩惠，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呢？”
“我无以为报。”
“......”
“可是我们那儿的规矩是，在无以为报的时候我们一般以身相许。”
2
一丝一丝的灵气围绕在她身边，周围万籁无声，只有大片大片幽幽的水沼泽，静静倒映着玻璃般的蓝天和周边荒芜的石漠。
唔......她这是在哪里？
千阳尝试动了一下手脚，却发现自己哪里都动不了。怎么回事？她是中了什么定身法阵吗？
忽然，她的视线里出现一方白色的衣摆，在黝黑的泥沼中显得别样刺目。紧接着，她又看见一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向她伸来，她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快要触碰到她的时候，那只手却又忽地停下来。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从上方飘来：“在这样恶劣的地方也能结出这样的花来，真是难得。”
原来....她竟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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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刚刚拂晓，晨起的灵雀欢快地叫腾，床顶的曼陀花洒完最后一抹微光，慢慢地收拢起花瓣。紫竹林里的铜铃花轻轻摇曳，从远处传来清脆的铃响。千阳坐起身，有些恍惚。她从来不信梦术推测命格吉凶之事，可是这几天接连的奇怪的梦，让她一时有些迷惑。不过她也不是爱较脑筋的，从来按本能行事。唔，既来之则安之吧。
推开门，院中一颗参天的无忧树，枝叶间细小的黄花随风悠悠扬扬地洒落，在空气中拂过一阵清香。花树下石桌旁站着一位玄衣青年，清俊不凡。
千阳眨了眨眼，满脸不可置信——他怎么会在这里？不对不对，他怎么进来的？她明明在院外设了禁制呀。正想着，人已经走到他跟前，左顾右看：“你没受伤吧？”
“....？...”麒华不解地看着她。
“呃我的意思是，我在院外设了禁制，你怎么进来的？”
“唔......我记得你有一个仙侍叫燕鸣？”
“......”千阳扶额，长得好看不代表男女通杀啊喂.......
“那你来得这般早，是要做什么？”千阳望向他。晨曦中，萦绕的薄雾尚未散尽，细碎的朝阳打在她清丽的脸上显得别样柔美。双眸间似有流光婉转，一头尚未梳理的黑发松松地披在身后，这时的她却去了尊神的高贵庄严，倒有了寻常漂亮女仙的样子，看得他心头微动。
“我来.....报恩。”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麒华身受重伤，本在白修处静养，可是白修的夫人，魔界郡主莲舞瞧着是十分不顺眼。也怪不得她，最近她热衷于研究耽美春宫话本子，对男男之事便颇为敏感。何况白修身为医者，麒华为伤患，二人上上下下换药时免不了肌肤之亲，于是在一旁看着的莲舞一直处于低气压状态，深深感受到了危机。其实她坐拥白灵这个儿子作为筹码，千阳不觉得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可是莲舞琢磨着麒华那张好看的脸......哎，还是不得不防啊。两人商议，决定把麒华这个重伤患挪到千阳这处。一来，千阳毕竟也懂医术，换换药总是会的；二来嘛，扬灵下凡报恩，千阳和燕鸣已经好久没开灶头，没见肉味了。听闻麒华在九重天上是把烧菜的好手，让他住过来也能解决温饱问题。
千阳委实觉得莲舞这番话十分有逻辑问题。既然换药的事情如此简单，九重天上那么多药君医君储着呢，为何偏要来挤她这小小的紫音府？正想反驳，待听清莲舞说的第二个好处，千阳顿时闭上了反驳的嘴。除了佩服麒华这位世家子真是好本事，原是好几十号人伺候的主儿，竟也能烧得一手好菜，委实神奇。再来么，她这紫音府虽小，再容一位仙总是可以的。咳咳，就让麒华住自己这儿吧，不麻烦，真的不麻烦。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