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笔记》猫不会卖萌

7、造物主4

　　西蒙现在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爱撒娇了，所以他会在生日时对我那样说我还是非常惊讶的，他明明知道我会怎么对待他，他却还要那样做。他每次这样都会给我一种对他惩罚不够的错觉。
　　再说回从前，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闲暇的时间来写日记，今天的时间还长，我希望将这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都记录下来，弥补之前的空缺。
　　西蒙那次大规模杀戮之后，政府的人也开始关心起对实验体能力的控制，我向他们呈上了一份我认为实验体难以自我控制的意见，他们好像也很赞同这个观点，自那之后西蒙就不再被关在实验室里了，他们带它来到了军队，进行各种特训，关于特训的内容我也不是很了解，毕竟我只在意的是西蒙是不是活着，如果活着，那么它怎样活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第一次走出实验室西蒙是很兴奋的，我将它抱起后，他就黏在我的身上不愿意下来了，我只得顺应他的意思，一直将它抱在身前，我在实验室找了一件对于它来说过于大的我的外套盖在他的身上，如果那么赤裸着出去的话，实在是有点太引人瞩目了。艾伦一直将头埋在我的肩膀上，从宽大的外套上面露出一小撮黑色的毛发，就像我抱在胸前一个宠物一样安静又听话。
　　布克和一众手持枪械的士兵站在门口，周围没有一个多管闲事的平民，看得出他们早已将平民们驱逐了，我抱着西蒙向布克走去。显然经历了两次收拾残局的布克比那些被西蒙外表所迷惑的可怜人们更了解西蒙的可怕，他虽然也很关心实验体的完好程度，但是他只是站在和我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没有主动上前去查看西蒙。
　　我和西蒙暂住在了布克准备的住所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就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我没有走出过房门，一日三餐都由布克负责送来。西蒙对什么东西都非常好奇，我带着它开始尝试着进食，不再依靠营养液。我开始尝试着检查西蒙语言系统，一开始他能够听懂我的话，说起来却有点困难，只能用几个简短的单词来描述自己想说的。
　　“你叫什么名字？”我拿着笔记将西蒙所有的对话记录在纸上。
　　“西蒙。”
　　我接着问道，“我叫什么名字？”
　　西蒙看着我弯起了眼睛，“艾伦。”
　　“你今天开心么？”我机械式地问道。
　　“开心，和，艾伦，一起，非常，开心。”西蒙断断续续的说道。
　　我不知是该觉得欣喜还是悲伤，它这么依赖我，如果它真的是我的孩子的话，那该有多好啊，我这样想着。
　　夜里西蒙总央求着我抱着它睡觉，我拒绝着每次都会将它抓回自己的房间，但是每天早上我都会讶异的发现它躺在我的身侧，可怜兮兮地只要一翻身就会掉到床下面。之后我就懒得再管它睡在哪里了，既然它放着自己的空床不睡，愿意挤在狭小的地方，就任由他吧。
　　这样的生活过了一段时间，直到布克登门造访，平时没有人到这里来，这次来了一个陌生人西蒙显得很敌意，它跑到我的身前示意我抱他，平时它不会有这样的要求，今天一反常态，我本来并不想理会他的要求，但是看到他开始变得暴躁，大声地喊我的名字，“艾伦！”然后又是那双熟悉的红色瞳孔，我不得不将它抱在身前，它近来越长越高了，抱起他很吃力，看上去它也知道自己现在的体型已经不是适合像个孩子一样被抱了，但是它依然坚持把脸埋在我的肩膀上。
　　我对布克苦笑着，“你怎么来了？”一定是上级对西蒙有下一步计划了，否则布克不会来找我。
　　布克并没有对西蒙的无理取闹做任何反应，我甚至觉得他好像觉得这没有什么怪异的，他说道，“有人想见你，和西蒙。”
　　我简单给西蒙换了一套小西装，那是布克早就准备给西蒙的，但是我从未给它穿过，红色的领结挤在他的脖颈上，我一点点的用力，然后看到绳子嵌在了它的肉里，西蒙没有反抗，一直把玩着我脖子上同样系着的领结，直到西蒙的脸色越来紫然后重重的喘粗气，我才意识到自己在干嘛，慌乱的将领结的绳子拉松，我低下头不停向他道歉，“抱歉抱歉抱歉……”
　　西蒙只是在我的脸颊旁亲了一下，然后继续玩弄我的领结。每次总是这样让我对它充满了负罪感，可是明明罪恶的人是它才对。现在的西蒙已经依稀可以看出未来英俊的五官，它穿上那套西装看上去就像个小天使。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正式拜见过什么人了，拘束感强的衣服让我格外的喘不过气，坐着马车走了很久，现在汽车流行的时代已经很少能在街上看到这种奢华而不伦不类的出行工具了，我想即将要见的一定是一位保守的贵族。西蒙很好奇的不停在问我，“艾伦，四条腿的是什么？”
　　我回答它，“一种动物，可以带着人类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西蒙并不好奇这种动物怎样可以带着人类去任何地方，反而问道，“艾伦，你想去哪里？”
　　我笑了笑，看向他，“很可惜，我想去的那个地方它不能带我去。”
　　西蒙抬起头，也看向我，“那我以后带你去。”
　　我看着它稚嫩的脸上表现出坚定的神情，我不发一言的看向窗外，看到了不远处越来越近的庄园。马车穿过了庄园的花园，现在正是鲜花盛开的时节，花园被修剪的很精细，那些灌木的绿叶都被修剪成圆形的球状，点缀在红色玫瑰花墙的两旁，我仔细地看着那些红色的玫瑰有些出神。马车在庄园里的别墅前停了下来，我牵着西蒙从马车上走下来，那是一幢很华丽的建筑，我印证自己即将要见的人一定是位贵族的想法，而且一定还是一位不一般的贵族。
　　布克带领着我们走进建筑，里面每一处都被金色的涂料所装饰着，穿过几扇精细雕刻看上去厚重的木门，我见到了那位贵族。
　　虽然房间里站着两个人，但是我第一眼就知道是谁这次请我过来，一方面是因为不久前曾见过其中一个人，就是曾用我的家人威胁我的那位绅士，他恭敬地和另一位先生正在交谈，另一方面就是这位先生不凡的气质，他握着一只金边的茶杯站在房间的窗子前背对着我，我依然能感受到他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布克唤了一声，“乔治先生，艾伦已经到了。”
　　我看到那位被唤作乔治的中年人从窗前回过头看向我，他对我笑道，“你好，有幸见到你。”
　　我有点受宠若惊，但是感觉到西蒙的小手在我的掌心越来越用力，我恢复了往常的语气回道，“你好。”
　　他示意布克，“你先带走小朋友，我和艾伦要单独谈些话。”
　　西蒙当然不愿意布克将它带走，但是我低下头对它轻声说道，“听话，我马上就会去找你。”西蒙听到我的话，果然听话的放开了手，跟着布克，三步就要回头看我一眼，然后消失在了门后。
　　我打量了一下乔治和另外那位绅士，我实在不想用敌意的眼光盯着那位绅士，但是他威胁我的家人的话至今仍让我耿耿于怀。乔治在我的目光和那位绅士之间停留了片刻，最后示意那位绅士也离开，但是我还是开口质问道，“我的家人现在怎么样？”
　　那位绅士应该没有意识到我会在这种场合问他这些，显得很紧张的说道，“我给了你母亲和姐姐一笔钱，他们的生活很富足，请你放心。”他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所说的钱一定数目可观，这也是我能够带给他们唯一的一点价值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房间内只剩下我和乔治，他举了举自己手中的茶杯问我需不需要一杯，我只想快些说完所以拒绝了。
　　乔治笑道，“看得出永生血的成功品很听你的话。”
　　我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但是乔治接着说道，“我其实一直很头疼，如果这个成功品不听话该怎么办，哈哈，但是现在看来应该是我多虑了。”
　　我没有答话，只是看着他将杯子凑到自嘴边饮下一口，然后他又说道，“在这个实验上，我们已经投入太多，所以我也不想看到发生什么不可控制的意外。上次的事故令我感到悲伤，但是永生血的威力确实让我吃了一惊，完全超出我在实验之初的预想，你创造出来了一个奇迹，艾伦先生。”
　　他的赞扬一点也没有让我愉悦，反而提起那场事故让我很恶心，我生硬的说道，“不，先生，我不认为它是一个奇迹，我很懊悔。”
　　乔治惊讶地看向我，“哦？你是这么认为的么，我以为你对它很宠爱，看来是我猜错了。”
　　宠爱？简直错的离谱，我恨不得逃开这里，我永远也不想见到西蒙。
　　“但是现在这位成功品先生确实很重要，他的能力虽然强大，但是就像你呈给我的书信里所说，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能力，所以接下来我会找合适的人选来训练他，把他培养成最棒的武器。”说着武器时，这位看上去年过半百的乔治先生笑了，让我从后背升起一阵凉意，我知道他和我一样从没有把西蒙当做一个人来看，但是相较于我，他表现出来的是非常和善的样子，这位先生却好像更加冷酷无情，“当然这都是我的设想，能不能实施还是要看你，毕竟从别人向我汇报的情况来看，这位成功品先生好像只和你亲近，而且离开你就会失控，普通人难以控制。”
　　“当然我不是强迫你的意思，你可以选择拒绝，我们就会想些其他的方法控制，但是就是要多花很多不必要的时间。就是有些可惜，我们现在这么缺时间，却还要面对这么困难的问题，可真叫我头疼。”乔治这么说着，我却从他眼里看不到一丝同意让我离开的神情，我还能怎么选择，这些政客们他们总有一万种方法达到目的，还要显得自己彬彬有礼。
　　但是想了想远方的母亲和姐姐，我笑道，“我当然愿意为您效劳，乔治先生，这是我的荣幸。”我的牙都快被自己咬碎了。
　　乔治高兴地举起自己手中的茶杯，好像在空中与我碰杯，“聪明的孩子。”
　　和乔治的会面结束后，我走出那个房间，看到西蒙正在和一个与他岁数相仿的孩子一起玩着玩具，西蒙看着那个孩子手中的玩具渴望的看着，他虽然可以随时杀死一个人，却还是小孩子的思维模式，我听到西蒙问道，“可以借给我玩玩么？”
　　但是玩的正开心的那个孩子拒绝道，“不可以，这是爸爸从国外带给我的，你不可以碰。”
　　“爸爸？”西蒙盯着那个玩具眼睛一眨也不眨，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他看我就像看玩具一样，也许我在他眼里也只是个好玩的玩具，现在爱不释手总有一天会讨厌吧，西蒙说道，“我没有爸爸。”
　　那个孩子嘲讽的笑了一声，语气更加霸道，“你是孤儿？真可怜，这些玩具都是我的，你全部不可以碰。”说着他将那些玩具揽到自己身前，宣告着玩具的主权。
　　我有点害怕西蒙会失控，准备开口叫他，但是他只是落寞的坐在椅子上，将手放在腿上做的直直的，小声说道，“可是我有艾伦。”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但是看到西蒙那个落寞的样子腿就不受控制的走了过去，唤道，这回我没有芥蒂他的名字，我叫他，“西蒙。”
　　瞬间西蒙的脸上就色彩缤纷，不知道该说他真会表演讨人欢心还是该说他小孩子心里单纯的压抑不住表情，他高兴地站起身抱住我的腰，“时间真长，我好想你，艾伦。”他毫不介意的展示出对我的依赖。旁边的小孩嗤之以鼻，“这么大还撒娇。”那副小大人的样子像极了刚刚的乔治先生，我有点想笑。
　　我蹲下身子，和西蒙平视着，我揉了揉他质感很好的头发，对他说道，“爸爸来接你了。和朋友玩的开心么？”我就像往常和他语言练习那样问着他的感受，只是以前的那么多次练习其实我从未真正关注过他是否开心，这次我却是真的想知道他的内心感受。
　　西蒙疑惑了一下我对他说爸爸，但是他还是狠狠地点头，“开心，我们一起玩了这些玩具！”
　　旁边的小孩一脸呆愣，我从他的怀中快速的拿走了那个刚刚西蒙非常喜爱的玩具火车，那个小孩马上就开始生气的大叫，想从手里把火车抢回来，西蒙挡在了我的身前，抓住那个小孩的胳膊推到了一旁，小孩摔倒在地上开始哭泣。直到乔治先生的声音尴尬咳嗽着唤了一声，“威廉。”小孩才停止了刺耳的哭声，然后跑到乔治先生的身旁哭诉着一切，我冷漠的看着乔治先生，对他说道，“抱歉先生，刚才您的儿子说西蒙是孤儿，而且不愿意和我的孩子分享玩具，我想告诉他分享的重要性。”
　　乔治先生笑道，“你做的很好，作为礼物那个玩具就送给西蒙当做见面礼了。”
　　小孩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会这么做，大叫道，“爸爸，那是你从国外带给我的！”乔治先生瞪了他一样，小孩就没有再说什么。
　　我难得高兴地抱着西蒙走出了这幢华丽的别墅。
　　坐在回城的车上，我将那个沉甸甸的火车玩具扔给了西蒙，他高兴地抱住我的手臂，我不耐烦地从他的手中抽了回来，我对他说道，“如果以后再有人敢说你是孤儿，看不起你，你就像刚才那样狠狠地把他推到地上知道么？”
　　西蒙点头，然后问我，“所以艾伦是我的爸爸么？我可以叫你爸爸么？”
　　我没有理会他，他却将那个刚刚喜爱不已的玩具火车扔到一旁，好像找到了新的乐趣，不停在我耳边叫着我“爸爸”。
　　后来，我问布克，乔治先生是什么人，直觉告诉我他一定不是一个普通的贵族。
　　布克只是很隐晦地笑着回答道，“可以轻易决定所有人生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