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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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是没有怀疑过艾瑞克为什么对我那么好的原因，掰掰手指，我和他在一起已有三个月。也许他觉得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我完全不在意他半人半妖的身份，或者他只是觉得和我在一起挺有意思，就像养一只小狗一样，看我在身边摇着尾巴围着他转其实是他的变态嗜好。
但我从来没问过他这些。一开始我就只单纯打算着如何活下去，人生地不熟是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为了自身安全着想，在找到莱因之前，我绝不能不明不白地挂掉。所以，跟着艾瑞克自然是最好的方法。
即使如此，我最终还是会离开他。
在我更加了解这个世界，这里的文化，这里的人之后，在我学会了用剑变得更强，有了自保能力之后。虽然要达成这个目标可能还需要很久，或者在那之前，我就能找到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但不管怎样，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他。
所以即使问了又如何呢？
问他：你为什么更愿意和我在一起？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即使我得到了答案，即使他会一直对我好，到最后我还是会走。
伊塞宁就像新婚的年轻少妇，处处彰显她的美丽风情。商店街的房屋上挂着华丽的装饰，人们带着喜气的笑容穿行其中，谈论的尽是明天疯狂的节日。远处的皇宫顶上甚至也被绑上了巨大的蝴蝶结，阳光的照射下金色的丝带闪闪发亮。到处都洋溢着节日的喜悦气氛，我却没再和艾瑞克说上一句话。
没心情再逛什么街，我径直回了旅馆。
把刚买来的鞋子和剑往房间角落里一扔，我滚到床上拿毯子一裹，背过身去睡午觉。
闭了会眼睛觉得身后没动静，我回过身来一看，艾瑞克就坐在桌子边，无声地望着窗外。发觉我回身看他，也转过来看我。
一碰触到他的视线，我就触电似的撇开头，重新背过身去不看他。
我紧闭着眼，把毯子再裹紧些。
身后依然没有声音，过了不久我竟真的就这样睡着，直到最后被饿醒。
天已经大黑，我就这样死睡睡掉了大半天。如果是以前老妈一定骂我浪费大好青春，而现在我连怀念她的声音都觉得奢侈。
我揉着脖子坐起来，一回头看到艾瑞克就坐在床边，吓得差点叫起来。
“……你坐这儿干什么？想吓死我啊！”
“饿不饿？”
“……哈？”
“你睡了那么久，一定饿了。”
“啊……恩，的确是有点。”
肚子很配合地叫了一声，我的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他就为了问我这个在我旁边坐到大半夜？也忒闲了他。
我按了按肚子，看到桌子上放了锅最爱的奶油玉米浓汤，立刻没形象地扑了过去。
盛一碗飞速喝掉，第二碗才把汤里的好料倒出来慢慢品尝。
艾瑞克依旧坐在那里看着我，就跟观察小动物似的，蓝眼睛还透着丝丝笑意。
我说：“艾瑞克，你别老看着我。”
他歪歪头：“不看你看谁？”
我说：“人生是美好滴~世界是多姿多彩滴~~天底下值得你注目的东西多了去了，哈哈，哈哈……”
艾瑞克说：“卡斯帕，你为什么要这样跟着我？”
我说：“那你为什么就这样让我跟了？”
艾瑞克说：“我只是尊重你的意愿。”
我抹抹嘴，啐道：“那我哪天说走人了，你也会让我走咯？”
艾瑞克说：“你要真想走的话，我也没办法。”
莫名就一阵火大，拍了桌子站起来，“说你没性格还真没性格，说啥都没意思！睡了！”
其实我刚睡醒，再躺到床上也是闭着眼睛瞎想心事。艾瑞克这小样，真不像人他妈生的！妖要有了人性还人妖呢！我看他是成了半妖人性也剩没多少了。
想着想着就睡了，说睡着其实也不妥当，根本就是半迷糊半清醒的状态。动一动感到身旁睡着个人，潜意识里就想是艾瑞克那好皮相的家伙，于是一伸腿就踢他两下，感到身上的毯子被我踢翻过去，又有人帮我盖回来，于是踢得越发卖力。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处于长身体的时期睡觉特别不老实而已！
第二天一早我是打着哈欠从床上磨起来的。虽然前一天睡了很久，可晚上实在搏斗得乏力，想再赖会床，又舍不得错过狂欢节的揭幕仪式，所以只好不情不愿地起床。
艾瑞克早就醒了，却跟我相反一派神清气爽。再怎么不甘心也都习惯，反正他是超人，我不跟他计较。
抵达广场的时候不算晚，但还是硬生生地被早到的人们挤在广场外圈。孩子们骑在父亲的肩膀上，妇女们一致兴奋异常，不少小贩脖子上挂个板儿吆喝：望远镜啊~~望远镜~~保管王子脸上几颗痣都数得一清二楚~~
原来不管哪个世界哪个年代，追星这码子事都一个样。远远望去，高台的周围还搭了两层阶梯，密密地围了两层的卫兵。从我这个距离，大概只能看看人家王子是圆是扁，不过还好我的目的不是追星，顶多算个凑热闹的。
喧哗中广场边的乐队吹起号角，一声高过一声，很快人们便安静下来。接着教堂敲起神圣的钟声，昭示着即将揭幕的盛典。皇宫的正门发出低哑的声响缓缓打开，身着正装的卫兵高举旗帜整齐地列队走出。
……太远了，而且我还那么矮！还正好有个高个子大叔挤到了我的前面！我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也只能看到彩旗的尖儿。怒！
我扯了扯旁边的艾瑞克道：“艾瑞克，帮个忙，把我举起来！”
艾瑞克却看我一眼说：“抱歉，卡斯帕，我得走开一会儿。”
“啊？”我一愣，他该不会因为我晚上踢了他而记恨吧？汗，那也太小气了，“你有什么事？”
艾瑞克说：“不会很久，我去去就来。”
我拽住他的手腕，“到底什么事？你说不说？”
艾瑞克终于老实交代：“他们回来了。”
我说：“他们？你是说那两个战士？”
艾瑞克说：“是。”
我说：“你不是不想管闲事吗？现在又要去了？”
艾瑞克迟疑一下，说：“我只是去看一下。”
看一下？看一下有什么好看的？用这种话唬弄我也太小看我了。
我压低声音说：“是不是会出什么事？”
艾瑞克说：“我不确定，所以去看一看。不用担心。”
我抓紧他：“我才不担心，我跟你一起去。”
艾瑞克看着我愣住。想想也是，我原来那么期待狂欢节揭幕式的，现在这个时候却说要跟他一起跑去看CLAYMORE，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
可是能让艾瑞克那样在意的事一定不会是小事才对，如果只是看一看固然是好，可万一真闹出了什么事，我也得先知道情况才行。
反正狂欢节每年都有，以后也有得是机会，也不是非得在今天发疯挤人玩不可。
我推艾瑞克一把：“要走就快走！别傻站着！”
艾瑞克点头，和我挤出人群之后背起我飞奔起来。
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广场，视线穿过人群和天使雕像，广场的另一头是插满了缤纷旗帜的高台，身着正装的挺拔身影正缓缓走上，而他有着一头漂亮的金发，和皇宫顶上金色的彩带一样闪闪发亮。
全城的人几乎都集中到了市中心，没跑多远大街上就见不到了人迹。没过多久我们抵达了首都最北面，艾瑞克停下奔跑慢慢靠近城门，然后在一幢建筑后的阴影下放我下来，对我做了个禁声的姿势。
我稍稍探出头去，两个布满鲜血的身影一下子入眼，我吓得马上缩了回来。
金发，破碎的披风，盔甲被血污覆盖已看不清原来的颜色，我没来由地身体发抖。
艾瑞克皱着眉，也只略微看了一眼。
我抓着艾瑞克肩膀在他耳边咬道：“城门的守卫……”
“被打晕而已，没事。”艾瑞克轻声回答，卸下背上的剑。“需要担心的是那个短发的战士，情形也许比我想的糟糕。”
不知是那两人中的谁猛地一声悲嚎，然后是急促的喘息，分不清是撕裂的痛楚还是屠戮的快意。
阳光很好，我身上的寒意越发剧烈，仿佛整个身体都起了鸡皮疙瘩。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艾瑞克，我觉得有些……”
“待在这儿别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出声。”
我不觉放大音量：“艾瑞克，我……”
“谁！”
我僵直了身体。血色风一般地掠到身前，但艾瑞克如同是光。
“铿——”
两柄巨刃相错，脆响在窄小的巷间回荡数圈。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距离脸部不不到十公分的两把剑，背后冒出无数冷汗。
来袭者也许没想到会碰到同类，动作明显一滞，很快跳开了一步。
我这才看清他的模样，金发银眼，披肩长发沾染着血迹，整齐的发尾凌乱四散，贴在脸上。我几乎看不清他的五官，因为那张脸自额上裂了一个大口子，还不停地往外冒血，几乎遮了整脸。
他的右侧腰部往里凹了一块，不整齐的伤口如同被野兽撕扯过，同样流血不止。我很惊讶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可以用这种速度来袭击我……
艾瑞克垂下剑，冷冷地道：“你忘了我们不能伤害人类？”
那人打量了下艾瑞克，说：“你是同伴？”
艾瑞克说：“你们难道要进城？”
那人将大剑向地面一插，急切地说：“请你帮助我们！”
汗，这是什么对话！牛头不对马嘴的！
艾瑞克说：“你应该考虑另一人的情况。”
那人仿佛顾忌般看我一眼，说：“不进城的话只会更糟，他需要治疗！”
艾瑞克说：“砍下他的头颅会更好。”
那人却无比坚决：“不！”
我似乎……听明白了点什么。另外一个CLAYMORE，难道快要变异成妖魔了？
艾瑞克冷笑一下：“如果你不想动手，我来。”
那人狠狠地咬牙道：“不，我不会让你动他！”
我挪动身体侧身朝外望，另一个短发的CLAYMORE的伤显然比面前这个要严重地多，他已经缺了整只右臂，直至肩膀都已经严重破损，他跪在地上，依靠在左手执的剑上才不至于全然倒下，他的背部不自然地严重地凸起，整个人不住地喘着粗气。
我突然觉得恐怖感直线上升，竟一下子看呆住。忽然他抬头向我看来，他满是鲜血的面孔布满青筋，一双眼睛是妖魔才有的亮得骇人的金黄色。
我终于抵不住恐惧怪叫起来，他的眼睛立刻又扩张了几分，口中甚至露出了尖牙。
长发的CLAYMORE立即冲了出来，上前搂住那短发的CLAYMORE的脖子，大声叫道：“别这样！冷静些！麦克斯！”
艾瑞克走到我的身边，说：“现在动手还来得及。”
“不！他并没有失控！”长发的CLAYMORE说：“他受了伤，释放妖力是很自然的事！”
艾瑞克说：“因为那样而超过界限的事总是在发生。”
长发的CLAYMORE抱紧了手中的人：“不错，可是他能挺住！”
艾瑞克举起了手中的剑：“抱歉，我不相信。”
在艾瑞克迈步的瞬间我抱住了他的脚。
艾瑞克一怔：“干什么？卡斯帕？”
我说：“即使那个叫麦克斯的真的变成了妖魔，你也可以打败他是不是？”
艾瑞克说：“我说过，也许行，也许不行。”
我说：“你可以的！我相信你可以！他也许真的能挺住，让他试试！”
艾瑞克拎起我的衣领，不顾我的张牙舞爪把我扔到一边。“卡斯帕，这事不需要你来插手。”
我向他吼到：“你说过如果是你就可以挺住！为什么你相信自己，却不相信别人！你这个混帐！艾瑞克！我真看错你了！”
艾瑞克停下脚步，朝我看来，又看看抱在一起的那两个CLAYMORE，沉默了。
我说：“让他们试试，艾瑞克。”
艾瑞克终于在我的坚持下妥协。决定了不杀那个麦克斯，也不能就看着他们在城门口影响市容，所以我们只好想办法将他们移到旅馆里。
街上没什么人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如果被人看到两个血淋淋的CLAYMORE出现在首都还跳窗进出旅馆，准要闹得鸡飞狗跳。
在艾瑞克的示意下将麦克斯安置在地板上，长发的CLAYMORE向我靠过来，一脸感激地说：“谢谢你，卡斯帕。”
我别过头去：“没什么好谢的，我只是不想艾瑞克就这样随便杀了谁。”
这是真话。其实我只要一看麦克斯那副样子，就觉得身体里一股寒气窜来窜去，难受得要死，他要死了我还好过些。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他顿了顿说：“你放心，如果麦克斯真的……变成了妖魔，我也一定会在那时杀了他。”
“哦。”我看了看他的脸，虽然满面脏污，但近看还是能看出几分英俊，我说：“你叫什么？”
他一愣：“……这是第一次……有人类问我的名字。”
“行了。”我最受不了人家在我面前感动感慨，“说，名字。”
他弯眼一笑：“我叫奥利菲。”
“有空在那里说话不如过来帮忙。”艾瑞克忽然冷冰冰地插进来说道：“你，按住他的伤口帮忙止血；卡斯帕，去买些药和绷带回来，快。”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