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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五章 生亦何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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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无天日的世界里，时间在这一秒钟静止。
心脏裂开了一般，思来想去，他还是不敢相信琼华死了。
她怎么能死？她怎么会死？
就这样不吃不喝的坐了一天，直到窗外天色渐暗，颜路终于回来了，还带着几个人和一口棺材。
“师兄，”颜路看着面前一蹶不振的人，终于还是开了口，“琼华师姐死得蹊跷，我们一定要查明原因，而且，要将她带回小圣贤庄。”
伏念的眼中渐渐有了神采，木然地转过头看向颜路：“对，查原因，我定要那个凶手偿命！”说着缓缓起身，腿似乎因跪久了而麻木，踉踉跄跄地站不稳。
他轻轻抱起床榻上的身影，似是怕吵醒她一般，一步一步走到棺木前，把她放了进去，轻声说道：“琼华，别怕，我们回家了。”
“喂，”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刺耳地响起，“你们尸体认好了吗？我还要向我们县长禀报！”
“那就请带我们去见县长，我们要调查死因和找出凶手。”颜路作揖道。
“跟我走吧。”伏念，颜路，婉若，林萍四人便随着衙役来到大堂。
听了婉若的证词还有打捞尸体的情况，众人都陷入了沉思。仅凭婉若的描述，无法确定凶手的身份，死因也只是大致确认，想找到凶手实在难于登天。
“林姑娘，你怎么了？”颜路刚刚就发现，这位林萍姑娘一直在瑟瑟发抖，而发抖似乎是来自于害怕，她到底在怕什么？颜路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林萍！”县长似有怒意，“本官面前，你敢有所隐瞒？”
“我，我，”林萍支支吾吾，哆嗦地话都说不清了。
“林姑娘，你不要怕，”颜路温柔的嗓音，满是让人安心的力量，“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大家可以帮你。”
“对不起，对不起，”林萍忍不住抽泣起来，双膝跪地，嗫嚅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看到那位琼华姑娘坠入水中，我没有救她，就吓得跑回家去了。”
“什么？”婉若闻言猛地扑到林萍身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撕扯着：“你怎么能见死不救，你怎么能见死不救？”颜路连忙拉住婉若，才让林萍免于一难。
“我是有苦衷的，我是有苦衷的！”林萍擦着脸上的泪水，她断断续续地说完原因，众人一阵唏嘘。
婉若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现在的她似乎连怨恨的力气都没了，只是喃喃低语着：“为什么，为什么，你救了我而没有救她，我宁愿你救的是她而不是我。”
颜路扶起林萍，温润如水的声音响起：“林姑娘放心，此事我们绝不会说出去。”
回到小圣贤庄之后，伏念不知自己是如何回房的，只觉得灵魂变得空旷，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泪水流过面颊，却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心已经痛得麻木，不觉得悲伤，也不觉得快乐。
他不敢面对荀夫子老泪纵横，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敢面对仪蓁，趴在棺木之上泣不成声，也不敢面对自己。若是就这样自我了结，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绝望在心灵深处滋生蔓延，一点一点啃啮着理智，原本的麻木变成撕心裂肺的痛。
伏念抽出长剑，准备引颈一割，剑却被人打落。伏念抬眼看着来人，却是愣住了：“师父……”
“为师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未能事人，焉能事鬼？”师父语重心长，沉声说道。
伏念只是紧蹙眉头，抿唇不语。
“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每个字都直直敲击着伏念的心底。
“师父，”伏念跪地一拜，“弟子知错。”
“为师年事已高，儒家还需靠你一脉传承。”
“弟子明白。”
师父长叹一声，拂袖走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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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烫的热泪滑过腮边，盖毓早已泣不成声：“琼华，琼华姐姐，死得好惨。”
张良将盖毓紧紧拥入怀中，轻啄她的额头：“没事了，没事了。如今你做了师叔师叔母的义女，好好尽孝道，琼华师姐也会含笑九泉的。”
“嗯，”盖毓点点头，“凶手后来就一直都没找到吗？”
“没有，”张良轻叹一声。
“婉若姐姐之前说他们武功很奇怪，会不会是阴阳家的人？”
张良拭去女子脸上的泪痕：“师叔母看过婉若身上的伤痕，不是阴阳家人所为。而师叔和师叔母也不想再追查下去了。”
“那案子就石沉大海了？”
“实在是没有线索，”张良摇摇头，“当时掌门师兄不愿放弃，又自己调查了很久，可都无果，案子又不能一直拖着，就以意外结案了。”
“意外？”盖毓冷哼一声，“官府当然想以意外结案，乐得清静。”
“当初掌门师兄因为四寻无果，还怀疑过婉若。”张良淡然地叙述着。
“婉若姐姐？”眉心蹙了起来，细细思索着，“琼华姐姐对她有救命之恩，她怎么会害她？”
“不错，大家都觉得师兄是病急乱投医。师叔母似乎知道些什么，断言婉若与黑衣人绝对不是一伙。婉若受的重伤，若非她意志力坚强，恐怕早已身死。”
“那有没有问过阿母，到底是谁害了琼华姐姐？”
“师叔母缄口不言，只说不要再追查，连师叔问询都没有回答。”
“看来是真的有点蹊跷。”盖毓蹙了蹙眉。
“掌门师兄这些年并不好过，他至今未娶，因为对琼华师姐的死始终不能释怀，人也变得少言寡语，而且据说他刚回小圣贤庄之时，还试图自尽，只不过被师父拦了下来。”
“想不到掌门师兄也是个如此痴情之人。”盖毓万分感慨。
“不过我有一事不明，为何琼华师姐会想出来散心？”冰蓝色的眸中满是疑惑。
“这个嘛，也许我知道，”盖毓偏过头，“大概是婚前恐惧症吧。”
“嗯？”
“快走吧，”盖毓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婉若姐姐还在等我们呢。”
*********
咸阳，章台宫内殿。
“章邯。”
嬴政一声令下，一位将军模样的人现身而出。皮革与盔甲相结合的紧身装束显得干练冷酷，身形伟岸，面容刚毅英俊，正是章邯。
章邯是嬴政直属亲卫队影密卫的首领，年纪轻轻却骁勇善战，倍受嬴政器重。
“朕要你去调查一处地方，但是你要记得你现在受得处罚……”
“末将必定会小心谨慎，不会被人抓住把柄，请陛下放心。”
“丞相跟朕说的话，想必你都听到了。”顿了顿，“你去调查昌平君的府邸，任何地方都不可放过。”
“末将明白。”
章邯暗自出了宫，径直向咸阳城南行进。嬴政的意思他非常清楚，他名义上被嬴政禁足，实际上却出来调查。若是有人告了他一状，说他禁足期间私自外出，他就要再受惩罚。
李斯告诉嬴政，诸子百家联合起来反秦。农家也在其中，更重要的是，农家与昌平君熊启关系密切。
昌平君在做秦相之时，府邸建在城南。后来他叛秦回楚，嬴政派人查抄丞相府，府邸就荒废了。原本被查抄的府邸应该重新整修，另赐他人居住，但是却被嬴政留了下来，纹丝未动。
昌平君一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府邸周遭的杂草也长了不少。章邯飞檐走壁，在丞相府跳跃翻纵，径直来到了书房。昌平君的书房与别人不同，没有靠近卧室，而是在府中最西边的一间。平日里他独自办公，不许别人靠近。
当初查抄丞相府之时，书房早已被翻检过多次，却没有丝毫线索。但章邯觉得，既然将书房安置在此处，必定别有用意。
推门而入，浓烈的灰尘扑面而来，章邯随意挥了挥手，驱散尘埃。屋内因为抄家被翻得乱七八糟，桌柜翻倒，器物散落。
书房之内有八根石柱，呈正方形分布四周，正中是一方矮几，上面有几枚散落的竹简和倾倒的笔筒。
整个书房几乎一眼望尽，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章邯在屋中踱步，八根石柱吸引了他的注意。八根石柱容易想到八卦，而排列的方位又是正方形，也许与洛书有所关联。
只是石柱上下浑然一体，丝毫没有机关的痕迹，着实令人费解。
章邯在屋中踱步，仔细观察着这些石柱，发现每根石柱上都有一处较为光滑的地方，似乎是经常被人用手触摸所致。最常见的开启机关的方法应该是击打石柱，只是规律为何他还需再寻找一番。
章邯的视线很快就锁定在中间的矮几之下。矮几之下是木质的地板，很容易暗藏机关。挪开矮几，章邯在地板上敲敲打打，想要找出中空的地方，结果却发现全都是实心的。
他蹙了蹙眉，站起身来，随手将矮几推回原位。正欲去别的地方察看之时，却是一怔，又走回了矮几。
章邯缓缓地挪动一下矮几，竟然隐隐听见有机关转动的声音从地底传来。这样细微的响动，若非耳力过人，心思细密，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难道开启的机关就是矮几本身？
作者有话要说： 1.“未能事人，焉能事鬼”语出《论语•先进》：季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可具体理解为两义：其一，人为重，鬼次之，学问需循序渐进，不可躐等而求；其二，人事尚未处理好，不必考虑鬼事。
2.“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语出《论语•为政》。其实是仲孙何忌向孔子请教孝道，这里不根据原文，只取本意。可以理解成，人活着的时候，要按礼对待他们；去世后，要按礼埋葬、祭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