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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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岛树苗坐在床上，看着天空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东方泛起透亮的浅橘色，云层有些厚，一时望不见太阳。
她下床去了厨房，做好早饭后，想了想又做了一份午饭，装入便当盒里。
有鸟鸣声啾啾，从路旁的树叶间传来。像是隔着厚厚的棉花，清亮，却有一丝拖泥带水之感。
“……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日吉若习惯早起，而鹿岛树苗习惯晚上通宵白天睡觉。他惊讶地看着不该清醒的人，问道。
“还没睡。”鹿岛树苗回答的倒是干脆利索。
“……”日吉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平静地在桌子旁边坐下，“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鹿岛树苗说好。
两个人依旧没有过多的交流。
鹿岛树苗认为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毕竟当初把“分了手还能做朋友”说了上百遍，这也不过是一句空话。
她想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日吉若牵起别的女孩子的手，自己还要笑着说好般配的事实。
“需要我帮你请假吗？”看着鹿岛树苗准备回房的身影，日吉若这才注意到桌上只有一人份的早饭。
算了，一夜未睡，现在去补觉也好。
日吉若无声地放下筷子。
“噢不用，我今天上午没有课，下午三点才有第一节。”鹿岛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那种带着孩子气的、十分开心的眼神。
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日吉若这样想。
前几天房东带着一个女生来找自己，说是要和他商量合租的问题。
日吉若嗤笑：“男生和女生合租？我可是还单身。”
剩下的所有拒绝的话在看到鹿岛树苗的脸后悉数淹没在喉间。
“日吉君不愿意的话，我去找别人合租也好。”鹿岛树苗从房东身后探出脸。她把原先的黑色长发剪短，又改戴了一副红色眼镜——日吉若一度以为女孩子这样的打扮会看起来很活泼，却没想到她倒是显得更文静了。
再见面的惊讶冷静下来后，一股莫名的愤怒涌了上来。于是他冷淡地笑着：“既然你想，我也就不反对了。不过——后果自负哦。”
日吉若至今没有搞懂鹿岛树苗在想什么。一点防备之心也没有，就那么大方地说要和一个男生合租。
然而鹿岛树苗显然没有参透日吉若的想法，和房东道过谢后，一个人把行李放到空余的客房里，里里外外地打扫起来。
之后两个人就没有说过几句话。作息时间的差异，两个人甚至很难碰上。若不是每晚睡觉时总能看见鹿岛的房里漏出一点灯光，扰得他心神不宁，日吉若简直快忘记这间房里住了两个人。
而鹿岛树苗和国中时候比起来也变化了很多，看起来更加沉静了，让日吉若微微的有些不习惯，还有着莫名的不满——
到底是谁允许的，让你变化这么多的哟？
日吉若看着他再熟悉不过的、鹿岛树苗专属的眼神，心里隐约的不安减轻了不少。口吻也没有了几天来的严厉，温和了不少：“那还真是不错啊。”
诶诶诶诶诶——？
鹿岛树苗盯着态度突然好转的日吉若，一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倒是日吉若看着她呆愣的表情心情又好转了不少。
“那那那那那我去睡了日吉君早安！”鹿岛树苗猛地关上门。
日吉若默不作声地吃完饭，暗金的眸子越发深沉。
他只要确定一件事就够了。
当初她提出分手的理由他可以不计较，既然这么久了又自投罗网——那么，就一定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复。
日吉若起身，将碗碟拿去清洗。
鹿岛树苗窝在被子里，毫无睡意。
一夜未眠没有带给她丝毫的疲惫，刚刚与日吉若的相处却给她打了一剂强力的兴奋剂。
在决定给他做早饭的时候，鹿岛树苗就已经做好了会碰到日吉若的准备。她原以为他会像之前几天那样冷冷淡淡地道一声早安——却像是国中那年。
两个人还在交往的久远时光。
鹿岛树苗喜欢日吉若。
在国二那年和他成为同学后，鹿岛树苗带着小少女的紧张和羞涩告诉了自己的好友。她眉眼弯弯，温顺乖巧的模样让人联想到捧在手上的小兔子。
好友怂恿着去告白——
“树苗这么好看性格也很好日吉君不会不喜欢的啦。”
到底是相信着自己会是傻白甜小说里女主的年纪，树苗在一节体育课上被好友推到日吉若的面前，脸色涨得通红。
日吉刚刚跑完了5公里，脸上微微渗着汗，呼吸却没有什么波动。秋季的阳光逐渐毒辣了起来，日吉若抬起头眯着眼睛斜了一眼太阳，拿手背随意地拭去额上的汗水。
“你想说什么？”
“啊啊……我，日吉君……”鹿岛树苗支吾了半天，眼神不住地飘向在一旁看热闹的好友。
求助无果。鹿岛树苗只能重新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日吉若高了鹿岛树苗半头多，树苗垂着脑袋的话看起来矮了他有一头。
于是日吉若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就更加觉得她像一只小兔子。委委屈屈地把耳朵垂了下去的小兔子。
日吉若的外婆曾养过一只兔子，绒毛纯白。年幼的日吉莫名喜欢和那只兔子玩，把白菜放在它能看到又够不到的地方，看小兔子望着白菜露出一个看起来很困惑的表情。
“如果是告白，就不用了。”
鹿岛抬起脸，意料之中的没有其他女生夸大做作的难过，只是露出一个有些疑惑有些委屈的表情。
十分的……萌。
日吉若抿了抿嘴，眼底浮动笑意。
鹿岛树苗喜欢日吉若。
告白的却是日吉若。
校园系小说里百用不厌的双向暗恋。
震动。
校园里的樱树叶影斑驳，阳光迷离。
两个人交往后自然不会特别高调，午休时候树苗要陪自己的好友，日吉需要去社办参加会议。谁也没为谁改变生活习惯，也不需要改变。
树苗说，要不要我以后等你训练完？
日吉说得毫不在意：“难道你以前不是看完我训练才走的吗？”
“不一样啊！”树苗难得的和他争执起来，“以前是自己走的啊……”
日吉不动声色地勾起嘴角：“那我以后送你回家。”
平淡如水，细水长流。
鹿岛树苗偶尔会生出已然度过一生一世的错觉，日吉若坐在自己的身边，十指相握。日月星辰都转了几个轮回，他们依旧坐在沙滩上，看潮起潮落。
但最后，说出分手的人是她。
房门被敲了几下，像是猜到她还没有睡着，日吉若站在门外，像说家常一样地说：“我去学校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们学校伙食还是挺好的。”
日吉若在厨房看到了她做的午饭便当，不禁有些赧然。
“嗯，不用。”鹿岛树苗说。
忽然她从床下下来，跑着打开了房门，十分勇敢地迎着日吉若诧异的眼睛：“我昨天晚上刷新闻，说是今天中午会有小地震。日吉君要小心啊。”脸色不知因为紧张还是尴尬而潮红。
日/本是个多地震的国家，防震措施十分到位，也因此日/本人对地震习惯到麻木——更不必说是小地震。
鹿岛树苗不会不知道。
不会不知道。
日吉若的眼神柔和了很多，他伸出手像国中时那样拍了拍她的脑袋：“我知道了。”
他看得出鹿岛树苗眼中杞人忧天的担忧。
而他忽然想起国二那年发生在两个人之间的一个深沉的拥抱。
他拒绝了同学要一起吃午饭的要求。
“嗯，家里有女朋友在等着。”日吉若回答说。
男同学露出一个意外的眼神：“日吉你这家伙终于想开了啊？我还以为经过了鹿岛日吉不会在接受别的女孩子呢。”
……真麻烦，又忘记他是国中的同学了。
日吉若一边想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就是有了树苗，才不能迁就。啊，下午的课帮我请假，我会晚到一点。”
家里有歌声。
日吉若循着歌声进了鹿岛早苗的房间——这是他第一次进，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CD机上的耳机不知何时脱落，一个女子略带了寂寞的口吻唱着歌：
“…I am sorry，Sorry for the things I did，And I 'm sorry that I ever let you go，Sorry that I ever let you go…”
日吉若关掉CD机，注意到树苗在单曲循环这首英文歌。
他俯下身，仔细地打量着睡梦中的树苗——像是做了什么不太好的梦，锁着眉头，一副想哭却又强忍着的表情。
“……傻丫头。”
日吉若离开她的房间，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总有一段记忆是不想回放的。
鹿岛树苗记得国中时期有一个骄傲的女孩子，被开玩笑地尊称为学院的女神。那孩子真的是个非常好的人，甚至对树苗也很好——毕竟两个人喜欢着同一个人。
日吉若没有和她提起过，但她看见了。那个孩子把日吉约出来，最终只得到一个拒绝。
那么优秀的一个人。
鹿岛树苗曾经想过，如果没有自己，最后和日吉在一起的一定是那孩子——可他拒绝她了。
“阿若，你当初为什么和我告白？”
日吉若只当她时不时的闹腾。
“阿若，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她低下头，不让他看自己的眼睛。
日吉若微微皱眉：“你到底怎么了？”
他强势地扳过树苗的脑袋，惊讶地看着她脸上挂满了泪水。
那么优秀的人都配不上你……
鹿岛树苗自始至终没有哭出声，只有眼泪一直在流。眼泪聚集在睫毛上，又随着睫毛剧烈的颤动抖落。
“阿若……我们分手好不好？”
我没那么好。凭什么得到那么好的阿若。
鹿岛树苗皱紧了眉，努力不让自己再流泪。她感到按在自己头上的手僵硬了起来。
日吉若把手放在鹿岛树苗的肩上，她透过雾蒙蒙的水汽看见日吉若收敛了表情，冷淡地回答：“别想。”
日吉若想起国二的时候，福岛的地震引发核泄漏。消息传来后树苗尖声哭泣着伏在桌面上——树苗的故乡是福岛。
日吉若走过去，旁若无人地抱住不停颤抖的她：“没关系。你想回去，我陪你。没关系。”
这么久，日吉还是对那个拥抱记忆犹新。
他知道树苗害怕的是什么。
已经失去了家乡的鹿岛树苗，开始怀疑自己现在所拥有的。
日吉若猜出来了。
可他始终猜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成为她的不确定因素。
大概是患得患失。后来鹿岛树苗和别人解释高中没有留在冰帝的原因时，她带着玩笑的口吻说出真实的心情。
正因为太在乎，太认为它美好，才会忧心着哪一天的抽身离去。
这些日吉若无论如何都不会理解的。
预报的地震时间过去了，日吉若临走前又去看了一眼鹿岛树苗，确定她没有被打扰到后才放心地准备回学校。
“阿若。”
树苗在梦呓。
日吉若有种想听下去的冲动。
“等我和你一样好了我们在一起吧……拜托你，别喜欢上别人。”
时隔这么久他终于又听见她喊他“阿若”。
日吉垂下眼眸，默不作声地走出了家门。
餐桌上留有一张纸条，字体是清秀挺拔的，字里行间是真挚诚恳的。
“我的心情和感情依旧如故。”
所以，不要着急啊树苗，总会有人一直等下去的——只要你是鹿岛树苗。
只要你是他所爱的人。
—FIN—
佑纪
2015.6.22 04:01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