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8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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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最后一天，晨星还未落下的凌晨时分——
挽歌伴随着萧瑟的秋风飘散，愁云笼罩着巨绿森林的整个新都。
身穿雪白礼服的女精灵躺卧在铺满鲜花的石台上，睡容恬静安详。
林地精灵有序地围满在石台外圈，以沉默或喃喃念着古老的悼词。他们手中皆拾着白色的鲜花，眼神黯淡。
空气像是灌了铅般沉——
不用等待第三天出发往绿林之山。像是体贴丈夫无后顾之忧般，在国王即将挥军断后的前一个夜晚，伊伦已经断了气息，身躯也逐渐冰冷。
这是新都最后一个吊唁仪式。
此刻站在石台前方的普利斯菲僵直着身子，厚重又残破的书籍被他紧紧攥在手里。他正以巨绿森林最古老的语言诵读着，那些饱含沉痛悼词和哀伤的诗句；
扎伊卡、达拉尔、加里安，还有飒奥兹站在最前方，眉宇间尽显哀伤或肃穆之色。其余辛达和西尔凡众将领不分次序或阵营，分散在石床的四周，弯身致以最崇敬的礼仪，默默哀悼着；
莫妮缇亚则站在精灵的最前列，饱含热泪地唱着悲伤的挽歌，身后的西尔凡精灵无不以哀恸之情唱和：
Fear no more the lightning-flash,
Nor the all-dreaded thunder-stone;
Fear not slander, censure rash;
Thou hast finished joy and moan;
All lovers young, all lovers must
Consign to thee, and come to dust.
（不用再怕闪电光亮
不用再怕雷霆暴作
何须畏惧谗人诽谤
你已阅尽世间忧乐
无限尘寰痴男怨女
人天一别埋愁黄土）
No exorciser harm thee!
Nor no witchcraft charm thee!
Ghost unlaid forbear thee!
Nothing ill come near thee!
Quiet consummation have;
And renownéd be thy grave!
（没有巫师把你惊动
没有符咒扰你魂魄
野鬼游魂远离坟冢
狐兔不来侵你骸骨
瞑目安眠归于寂灭
墓草长新永留记忆）
瑟兰迪尔在她身旁缓缓坐下，悲伤的曲词使幽蓝的眸子饱含氤氲，眉间的皱褶更深。
“你可知，没有繁星闪耀的夜晚，黑暗吞没希望，是多难以忍受？”
许多年以前，重逢在伊瑞詹大殿的时候，他曾问过她；而今还是这句子。只是这次，是更漫长的别离。
往后，他便只能在满天星斗中搜索瑙拉格弥尔的星辉怀缅。
精致的小木盒在面前缓缓开启，银色的光芒流泻而出。样式跟他和她都无比熟悉的银戒一模一样，但却是崭新的。朴素的银圈套进她的无名指。
所有精灵都屏息着看着这一幕，虽惊诧却更感哀戚。
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仪式。对人类来说，永恒不过是生前死后百余年，美丽更如昙花，骤眼云消。但对于不死的精灵来说，这对银戒一旦送出就意味着永远。戒指一经对方套上，彼此便是终生唯一的伴侣，矢志不渝。
轻咳声终止了生离死别的感性。加里安从旁提醒道：“国王，天放亮了。”
他轻点了下头，转而亲吻她的手背，为她拨开被清风拂乱的发丝，缓慢而轻柔地。
军队在人群之外，整装待发。
号角吹起——
看着下属忙碌地将她转移到马车仓促出发，听着木制的车轮在崎岖的石路上摇动着的声响渐远，他转身跨坐在高大的黑色骏马上，示挥林地军队正式出发。
名满阿尔达的费列罗军团步履矫健，队伍整齐。刚经历葬礼又即将撤离守护了将近五百年的新都，低压的气氛使精灵士兵们的神色更形坚毅刚冷。
沿路只有萧瑟的秋风伴随，哀戚的歌还在唱诵，在林内盘旋缠绕，一路相送。
All lovers young, all lovers must,
Consign to thee, and come to dust.
Quiet consummation have;
And renownéd be thy grav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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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的队列在林地卫士的护送下缓缓而行。
“我们将要进入的是艾尔忒的北方领地。”达拉尔指着地图上最黑暗的区域，脸色晦暗。
“为什么不运送到密林之山？”他的副官有着一双澄澈的眼睛，年轻而富有朝气的脸庞因马不停蹄地赶路而略显疲态，“将军，前面比南方的黑森林更危险，王后安葬在荒芜之地并不妥当。”
林路的入口，位于安都因河的上游最接近人类和矮人的交汇之处，这段林路自从三百年前便荒废了——尽管后来由飒奥兹接管，但这片地方却由于艾尔忒妻女的堕落而成为邪恶之物盘桓之处，几百年来不为外人所道，很多精灵、人类，甚至半兽人都在这里神秘失踪……
达拉尔不置可否：“我们只管执行国王的命令。”死后安葬在林路入口是她生前的要求。如果不是身体衰竭得太快，此时伊伦应该是跟随扎伊卡他们抵达绿林之山。
生前？望着沉寂的马车，侍卫不禁皱眉。
伊伦小姐从未醒来过，所谓生前的要求，都不过是国王的癔症吧。
“我们的任务是将她运到林路口安葬，没有什么纠结的。”
士兵叹了口气。“我不过有些感叹。”战争平息了，却没有迎来什么值得高兴的。“不管是前朝公主还是绿林王后的名号，她不该是这种下场。”
“也许吧。”马车内睡着永远不会醒来的睡美人，永远……竟是让人多么绝望的词汇。
“至少国王为她沦陷了。”
只是，用死亡换取爱情，是傻子做的事情。再加上现在国王怪异的行为，对绿林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将悲观的思绪压下，达拉尔站起收拾好，拍了拍伙伴的胸膛，号令出发：“该收拾心情了。”
变化发生在队伍重新集结的时候。
“找不到？”距离队伍解散才不过短短一刻钟而已。集结的号叫响起到现在已经过了半天，两个士兵却凭空消失。
“有人看见他们最后出现在临近北面树林的位置。”
放眼望去，参天的大树黑压压的一片，在黄昏时分更彰显大自然的压迫感。艾尔忒死后被荒废了的那片森林……
“将军，我们……要撤退吗？”
身后有着不确定的声音，达拉尔扬起了手：“保护好马车，我们按计划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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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师和精灵在林间已停留了好几天。
林路开端的荒芜之地，就像被施了魔法的迷宫一样。参天的榉树将森林的光线隔绝在半空，这里的白天和夜晚都漆黑一片。
幸而精灵之眼可以在黑暗中来去自如，灰袍巫师的权杖也能照亮视野，他们才不至于在这趟黑暗之旅无依无靠。
“找到帕兰多和阿拉塔，铲除黑暗我们才会有更大的把握。我在瑟丹的国度逗留了数载，也在大陆西部游历了些日子，虽然极少人类的精灵知道他们，但有许许多多零散的消息表明，他们到了东方，帮助了许许多多人抵御索伦的阴影。”
就如年迈的人类一般，巫师一直絮絮不休强调着此行的重要性。这已经是精灵不下二十次听到的分析。
“我了解你的坚持，可是几千年大陆上极少他们行踪的传说。”
“哦，我忘了。”灰袍老者记性并不好，此时才发现眼前的诺多精灵和蓝袍可谓素昧平生。“格洛芬德尔，你没见过他们，你在第一纪战死重生在曼督斯的神殿时他们已从不死之地出发。但我必须要将一切告诉你——帕兰多，噢，他是多么最机敏善谋，几乎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他；而阿拉塔则我见过是容貌仅次于瓦尔妲的次神，虽然性格孤僻些，却无损她的良善……”
“是吗？可在维林诺的时候，印象最深刻的是他们对欧洛恩你的评价。据说你容貌被誉为维林诺迈雅里面最为帅气的……”金发精灵还是温和的话语，却带着的调侃。
“哦，是的……当然是，”老者眼里闪着慧黠和侧漏的帅气，“维林诺的政体是皿煮，所有对美好词汇的诠释者都由投票决定……我的人缘不错，呵呵。”
“可惜这次出行你并没有捎上昔日美好的□□。”
属于次神的力量被困在凡人的躯壳内，化身老者或妇孺，这是巫师来到中土要换上的形态。可是，欧诺因，阿拉塔，帕兰达……他们这种肉身真的可以对抗已然成魔为所欲为的索伦？
思虑至此，格洛芬德尔不由得眉头深锁。
“道路总是曲折，力量一旦没有约束，为所欲为，野心便会在不知不觉中疯长。我深深明白到维拉的顾虑。”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以通达回之，“中土不能再有另一个索伦。而力量也不意味着胜负，我们总能以内心的良善和智慧，将世人和事情引导向更好。”
精灵怔了下，片刻后，他失笑道：“欧洛因，我——以你为荣。”
“却不，”灰袍老者疲惫地坐在刚才已经过了第三遍的树桩上，深深叹气。“我以迷失的方向感为耻。我们恐怕要在这森林渡过第三个漫漫长夜。”
“是不是绕到北方灰山会更好些？”虽然通往东方的路蜉游森林更近一些，但这样迷路下去恐怕得数年才能抵达鲁恩。“也许我们先得见见森林的主人，让木精灵引路会更好。”
“不用吧，蓝袍都顺利地通过了这个森林，我也可以！曼威和阿尔妲的迈雅，可不输给欧罗米所选的（阿拉塔和帕兰达） 。”甘道夫骄傲地将脸抬到四十五度。
精灵笑眯眯又有礼地道，“毕竟欧罗米才是森林和狩猎之神。你也不用绝望，辨认星宿该是你的强项……只是星星都被大树遮蔽了，这不是你的错……”
老者斜睨着身旁的精灵：“那精灵不都应该认得森林并来去自如的吗？”
“呃，”精灵摸了摸他光洁又挺直的鼻子，“大概木精灵会表现得好些。”
“哼哼，光明精灵呵……”
此时，微弱的打斗声将他们每天例行的斗嘴打断。声音从南面的树林传来，很快地便又趋于平静——
格洛芬德尔和甘道夫怪异的对视了一眼，立即拾起装备，快速往声源的方向奔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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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道夫被脚下的东西绊倒。
遮天蔽日的森林无法辨别黑夜还是白天，依仗权杖的幽光才能看见，是一束带着粘性的带子。虽长得晶莹透亮，而一旦附着在身上则难以摆脱，巫师好不容易才将它自足下剥离开。
格洛芬德尔拉了拉他，指向树上。阴暗的榉树干上高悬着的一层层密密麻麻的白色巨网，网上散布在零落的巨大茧蛹。
“这是什么鬼地方？”精灵喃喃吐露出惊叹，对眼前的难以置信。
巫师则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在他耳边以极小的气息吐字：“有东西在这里觅食。”
他们将动作收敛，更将权杖的光熄灭，躲在入口的树洞边，静静地观望着。
方寸之地此间愈发森寒。
片刻后，其中几个蚕蛹开始跳动，里面有东西在挣扎。震动蔓延到蜘蛛网的丝线，将一个庞然大物吸引扑了过去，并以它嘴边的巨针刺入了蚕蛹，里面的生物的挣扎便立即停止。
当尖锐有巨大遍布粗毛的足爪，已经圆鼓鼓的腹身步入他们的视线，精灵和巫师皆瞠目结舌，几欲忘了反应。
他们的脑中都呈现出远古时代魔苟斯麾下那个邪恶迈雅的名字——
黑暗编织者，巨型蜘蛛——
昂哥立安。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第88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