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三章 晦暗中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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骏马奔驰，凯勒布理鹏带着他的部属从金色的林地一路往南。
回程并不顺利，总会偶然冒出半兽人伏击的队伍，少了瑟兰迪尔的保驾护航，虽不致损兵折将，却阻挠了他们原本的进程。更使得精灵们神经紧绷着，稍有风吹草动便宛若惊弓之鸟。
暴雨在他们抵达埃利亚多南部后更仿佛没完没了，对那些污秽的生物来说，阳光被隔绝在乌云以外，便是它们最肆虐的时候。它们也仿佛抓住了这点，庞大的半兽人军队早在伊瑞詹城外等候着他们归来。
都是戈索尔的爪牙，它们的目的只有一个：能生擒伊瑞詹领主最好，若不能则让他死在乱军之中，这样精灵城市便群龙无首，只等覆亡。故而它们都集中兵力，焦点全落在凯勒布理鹏身上。
杀之不绝的蝗虫蚕食鲸吞下，诺多精灵即便再骁勇也无法持久，他们陆续受伤倒下或陷入死战，最终只余三骑也被重重围困。
如日照般的光亮忽而在半兽人中炸裂——
“快走！”
凌厉的女音在精灵耳边喝道。只见亮光的照耀在他们跟前延伸开去，身穿靛蓝长袍头顶紫色毡帽的女巫在光源的最前方，为他们指引道路。那些惧光的生物颓然退开，任凭精灵在毫无阻挡之下逃之夭夭。
“你是……埃斯塔力？”一朝被蛇咬，凯勒布理鹏已经不敢相信巫师。
“蓝袍摩列达。”她正式地介绍自己的身份，“我受命于曼威来到中洲，以驱除魔王的阴霾。”
“魔王……”
“你们称他为戈索尔，米尔寇已入虚空，他昔日的副官成了新的魔王。”
冷冰冰的模样实在也无法说服凯勒布理鹏：“我怎么能相信你不是昔日的天赋宗师，伪装正义？”
“伪装正义？呵，谁能永远区分清楚正义邪恶？”似是回应他，更似自言自语，她抬眼望向身后三只狼狈的诺多精灵，视线最后回到凯勒布理鹏身上：“巴拉多的三十万大军已正式出发，不久便将抵达卡兰纳宏，长驱直进……你可以将我驱逐出伊瑞詹，也可以对我的建议置若罔闻。但这样无以让你得胜，无以让你保命，更无以保存你的戒指。”
她的语调几乎没有平仄，出口的话语却让凯勒布理鹏的瞳孔蓦地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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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得你，精灵。”都灵三世端坐在王座上，这一世他不若上辈子的孱弱，眼神却一如几百年前那般霸气尖锐。他扫视着进入凯萨督姆大殿的辛达精灵主仆，脸色愈发冷沉。“巧舌如簧，机关算尽。”
他的评价让坐下跟随着谩骂和指责，叫嚣声不绝于耳。
精灵主仆环顾四下，心下不觉一沉。顽固如矮人，他们爱恨分明，并不轻易姑息，以往绿林与凯萨督姆的关系，只怕会影响到这次的游说了。眼下瑟兰迪尔的境地，大有可能要舌战群（侏）儒。
“陛下风采依旧。”瑟兰迪尔谦和地行礼，“就如你所说的，这个矮人王国跟你一样，万古长青。”
矮人国王冷嗤：“巧言令色。”
周遭又再次沸腾附和：“巧言、巧言、巧言、巧言……”
半晌，都灵扬手制止了喧哗，“我并不认为还有什么需要跟巨绿森林谈的，每次通行林路我们都给足了过路费……你却突然不请自来，说出你的目的，辛达精灵！”
“我这次为伊瑞詹而来。”
“伊瑞詹？”矮人狐疑地问，之后他们就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哄堂大笑起来。
瑟兰迪尔挺身向前了一步，不卑不亢地说道：“数日后伊瑞詹将面临索伦围困的绝境，我们希望凯萨督姆能给予支援，成为同盟共同抵御邪恶。”
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更笑不可仰。
“索伦？索伦是什么？”
“他说的是那个失踪了两千年那个传说中的恶魔吗？那不过是故事书的人物，怎么可能？！”
“战争？伊瑞詹会打仗？他在危言耸听吧！”
“这个居心叵测的灰精灵并不若伊瑞詹的诺多那样善良友好，我们要小心为上……”
主仆二精为他们的无礼和无厘头皆沉下了脸色。
终于国王身边的矮人挪动着圆滚滚的身躯从群臣中挤了出来，予国王行礼后道：“请国王原谅我们实在忍不住，对这种滑稽的玩笑……与凯萨督姆关系最友好的诺多精灵城市伊瑞詹，竟然需要与我们最不能信任的绿林辛达精灵前来说情，这实在让人太不理解了。”
“索伦的耳目已经包围伊瑞詹，他们的信使不可能抵达凯萨督姆或任何其他地方。”瑟兰迪尔冷冷接口。
都灵三世闻言，才礼貌性地止住了笑意：“那你——巨绿森林的王子，又如何得知这些？”
“我刚从伊瑞詹逃出。”
“哦？养尊处优的王子有这种身手？”殿内再度充斥着矮人散漫的嗤笑。
“如国王陛下质疑，大可派遣探子前往伊瑞詹。”
“你要求我帮助精灵，你却有心解救他们吗？伪善的精灵王子。你们巨绿森林打算出多少兵马为伊瑞詹脱困？”
凉薄的问话让精灵主仆皆怔愣了。
“你们不是说会有战争吗？”说话间，矮人国王的神情间是多么不怀好意：“既然王子能为伊瑞詹担当信使，我倒想知道这些年心念自家发展置其他种族利益于不顾的绿林王国，还有你们的国王——来自明霓国斯的辛达遗裔欧瑞费尔，他打算出多少兵马，来帮助那些昔日屠杀过你们至亲的诺多亲族？”
…………
他们大步走出凯萨督姆，瑟兰迪尔眸内的温度已结成寒冰。
“没想到都灵三世顽固至此……”飒奥兹担忧地跟在身后，不由感叹。“我们要留下来说服他？还是？”
“我们出发去林顿。”
眼看瑟兰迪尔潇洒上马，飒奥兹一阵愕然。以他对瑟兰迪尔的了解，他应有万全之策直到说服都灵才会走下一步。“但若凯萨督姆袖手不管……”
“都灵会出兵的，只要查明确认真有其事，他知道接下来凯萨督姆该做什么，我们只需提醒便可。刚才羞辱我只为报当年开辟林路的一箭之仇罢了。”
既然目的达到，自是不能再久留。无视下属的讶然，他策马率先跑开。
紧随的飒奥兹也快步上马，迎头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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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日落，往复不断的循环。
每当看到晨星冉冉下降或暮星徐徐升起，她的心内都不复以往的平静。
他已经离开了三天。
仅仅三个昼夜而已。
思念的潮水却足以将她溺毙。
“我很抱歉造成你们的分离，这是迫于无奈之举。”当凯兰崔尔发现她郁郁寡欢流连在树顶，几天下来只仰头寻找星星的样子，她忧心忡忡的前来开解。“瑟兰迪尔是最合适的人选，他灵动如兔，狡猾如狐，身手更是族中最出色的，只要他立下决心便无人能阻。他一定能顺利归来。”
她只能回以微笑，让他人放心。
“就像那日他知道你的身世和梦境预言之后，不顾一切带着你离开。他知道用寻常方法你是不会弃诺多族人于不顾……因此，瑟兰迪尔故意佯装误会逼出你吐露心声，一举两得将你带离萝林。”
“我后来细想也知道了。这实在不算什么，这才是瑟兰迪尔应有的举动。”
“有没有想过？他对你如此志在必得，是出于爱，还是……安纳尔之女拥有巨绿森林最强大的兵力和继承权？”
突兀的断想让伊伦温柔的笑意僵凝在唇角：“夫人你误会了。他决不会为了这些俗气的事物牺牲自己的幸福。”
“真爱吗？”凯兰崔尔老到地分析道，“伊伦，你也许并不了解他在外的名声……”
“那是旁人并不了解他……”
“你没怀疑过他开口向安纳尔要求联姻的目的吗？你有多了解他？为了你所认为世俗的东西，为了王权和子民，他会不惜牺牲。”
她顿了顿，为凯兰崔尔试探的眼。“那……就牺牲吧。我相信不管最终付出了的哪些代价，他的理由必不是自私的。”
“自私倒也未必。不过，他多疑，毒舌，爱恨激烈，脾气暴躁，市侩势利……”
“……夫人对他是有多么不满。”
凯兰崔尔开怀地笑了出来：“孩子，我是想让你知道未来将要面临怎样的伴侣。他是昆迪中最出色的美钻单身汉，但他的脾气却也是族中最昭著的，你可要想清楚。”她是伊伦唯一的女性长辈了，也是以母亲的角度爱惜她。
伊伦想了想，忍不住低低闷笑。当凯兰崔尔以疑惑的目光询问时，她答道：“我在想，当年银树是不是也接受过差不多的忠告。”
“就算是他也不敢跟我说。”倨傲的女王挑眉，满怀自信地道。
“嗯，所以我也不会跟瑟兰迪尔说的。”若被他知道，他对诺多的“友好”之情势必无可抵挡。
她斜睨她：“出色的伴侣，总会让对方时刻提心吊胆。”
伊伦为她的话一颤。
“但不能永远藏在他身后。”
“夫人……”
凯兰崔尔握住了伊伦的手，“这是我作为母亲所要说的话——如果他是绿林中最参天的山毛榉树，那你就在他最近旁茁壮，以树的姿态和他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融在云里。”
话句中满满的哲义和爱，让伊伦红了眼眶：“这是情感上的门当户对？”
“当然，顾影自怜并不是真爱，爱是要让对方无后顾之忧。”先坚强振作，不必每天仰望星辰活得像个幽魂，而是让自己也慢慢强大起来。“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正如相信瑟兰迪尔会完成使命归来一样深信着。”
她拥住凯兰崔尔，满怀感激地。“夫人，我只是无法遏止担心，预言的阴霾在我心里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
“既然宿命无可避免，那我们就勇敢迎战。”凯兰崔尔的气场在瞬间飙长，慑住了伊伦。她毅然起身对着东方愈发墨黑的云层，眼里的温柔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决绝的神采：“我们对黑暗从来不曾畏惧过，只要能保护最重视的，至万劫不复粉身碎骨又有何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