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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川4
      芥川府邸。
      复古光亮的雕花大门,大朵金黄菊花的版画装饰,阔气的表千流风格的庭院,无一处不显示出芥川家族显赫一时的历史背景。
      
      芥川司老先生的书房。
      沿墙冷冷清清的排列着一溜儿几十个古色生香的桐木书箱,除了拓本的屏风和悬挂在壁盒内的一副红枫□□的浮世绘外,没有任何象样的装饰。窗户纸大概年旧未换,东一块西一块,破洞上补着白纸。在初冬阳光的映照下,上面浮现着芭蕉残叶婆娑的高大斜影。正因为如此,来客华丽的服饰就越发和周围的气氛不协调了。
      “芥川老师,您回来了。”进藤彰恭敬地深鞠一躬。
      “恩,”老人应答着,微笑地走进书房,“等久了吧。”
      
      夕阳的余辉从破烂的纸窗外投射进来,一老一少两个背影,一个脊背微驼,一个坐势如钟。
      
      “老师,我觉得事不宜迟。”进藤果断地说,象一个即将奔赴战场,骁勇无畏的将军。
      “事关重大,怎么能凭感觉行事?”
      “但是……”
      芥川司已端起青瓷茶杯,进藤不得不把话吞下去。当芥川司端起茶杯,则表明他已打定主意,没有任何再争辩的余地。“西乡隆盛就是因为把持不住时事而自尽于鹿儿岛的啊!”八年前的腥风血雨的画面历历在目。老人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下野后的隆盛在故乡开办的学校不断发展,各地都建立了分支,盛况空前。在那里学习的少壮子弟满腔激进,鼓动隆盛反对政府;而政府对隆盛早有戒心,严加监视。双方的冲突终于爆发。明治十年一月,私学校的学生冲如火药库,抢夺官军弹药;二月,拘捕政府警察,声称他们前来暗杀隆盛,借口发动起义。隆盛无法控制局面,终于决定起兵,率一万五千名士兵从鹿儿岛出发。持续了八个月,最终被装备精良的政府军镇压下去。年轻人为他们的冲动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伤亡不计其数。武装斗争已经弹尽粮绝,靠言论和政治斗争的自由民权化,才是我们最有力的武器啊。”老人胡桃干般精瘦的脸,因为痛心疾首的话语变得更加干涸,但语重心长的叹息,使他沉重的目光增添一份长者的睿智。
      稳稳地放下茶杯,芥川正视进藤,炯炯的目光直抵人心,“如果你是一个真的武士,为什么不先从身边做起?”
      进藤一颤,竟不自觉低下头,手心是汗涔涔的虚汗。
      
      指针重叠指向12点,欧式的古罗马摆钟发出宏大的回声。
      中午12点,阳光出奇的刺眼。
      游川跪地擦着地板,心神不宁,不是看看时钟。
      一边擦一边回头望着时钟,擦到地板边缘,在擦房柱,只是?
      这根房柱怎么柔柔软软的。扭头一看,发现自己正抱着进藤的大腿。
      “啊~~~~~~~~~~”游川一声惊呼,向后跌坐下去。
      她低着头,他鸟瞰她,无言以对。
      
      两秒钟后,她神经质般地站起来,忙不迭失地捡起抹布,夺门而出,慌乱中撞到他的肩膀。
      进藤顺势转身望这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禁觉得好笑。
      “为什么不先从身边做起?”耳边响起芥川老师的话,进藤双手交叉,倚着门柱,若有所思。
      
      “游川,怎么回事?撞鬼啦?”太太吼住游川,“去去去,把砚箱拿来。”
      太太把泥瓦匠刚还的二十元钞票清点一遍,整理成整齐的一沓,放进砚箱,锁进抽屉。
      井田急冲冲地闯入里屋,俯礼道:“太太,少爷有急事请您速速过去。”
      “哦?”太太眉毛拧成一团,很不耐烦的应道,“麻烦的家伙!游川,不许偷懒啊!如果我检查出毛病,你就给我小心点!!”
      “是,太太。”游川的背弓成45度,刘海几乎贴着地面。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里屋异常诡异的寂静,庭院里沙沙作响的树叶声,一种噪烦的声音。
      扭头看看抽屉,想到那一沓厚厚的钞票。木讷地走过去,手不禁抚摸着冰冷的锁头,轻轻地旋转,锁竟然开了——太太慌忙离去,竟忘了锁抽屉。
      一股异样的冰冷从头到脚灌注全身,手指不住地颤抖,直至全身都在晃动,咬着干干的下唇,她猛地跪下来,打开铁锁,端出砚箱,“就拿两张,太太应该不会察觉吧。老天爷,我不是存心要做坏事,事到如今我已经别无选择,要惩罚就请惩罚我一个人吧。这是我咎由自取,和任何人无关啊!”
      飞快地放好砚箱锁上抽屉,游川抹去额头密密的汗珠。直冲向拉扇门,当纯白如雪的纸门拉开时,游川的呼吸停止了,双脚被牢牢地钉在地上,动弹不得,扶着门把的手僵冷得完全没有知觉。
      进藤象一座大佛似的站在她面前,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窒息。
      “我还以为你和别人有多么的不同。原来,不过如此。”他的声音从天而降,一字一顿,象千万块重砖砸中她的脑门,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
      游川觉得自己站不住了,把持不了的身躯在抖动,拳头蜷握,攥紧手中皱巴巴的钞票,抬起头,迎着他利剑般的目光,脸色异样的惨白,嘴角扯出一丝微笑,“在你们眼里不起眼的东西,可以救一个人的命,为了黑泽,我愿意。”轻蔑地笑着,用自己都想不到的平静语气,就象临终前,那泪流满面却依旧不屑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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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凛冽的风,肆虐地卷起街头巷尾的残纸废屑,玩弄于股掌之间。
      初音町的街口,游川蹲坐在街边一个废弃木屋的门檐边,无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阴霾的天,带着令人发抖的雨丝,淹没着人们的笑容。
      
      一个驼背的老人拄着底端开裂的木条拐杖,嘶哑地嗓音叫卖着糖球。
      一群小孩子在相互追逐玩耍,这样激烈的运动,是他们唯一的取暖方式。领头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兴冲冲地跑到游川面前喊道:“游川姐姐,我们要吃糖球。”
      稚气的喊声把她带回到十年前,同样寒冷的冬天。
      “黑泽,你看,糖球。”小游川指着不远处买糖球的老人。
      “你要吃吗?”小黑泽问。
      小游川很认真地点点头,“可是,我们没有钱啊。”
      “我去火车站边捡煤渣,捡够十筐,我们就可以买两袋糖球了,我把两袋都给你,好不好?”
      “好啊,好啊~~不过我要你一袋我一袋”小游川兴奋地拍起手掌,高兴得跳起来,搂着微笑的黑泽。
      … …
      游川微笑着搜出全身仅有的几厘钱,说:“拿去吧,姐姐只有这么多了。”
      孩子们中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大家争先恐后地冲向糖球老人,尽管这点钱,根本就不够他们买半袋糖球。
      
      看着兴致勃勃的孩子们,透过朦胧的泪光,游川的思绪不禁飞到警察局——那座像坟墓般的灰白建筑物。胖警官掂量着指间夹着的两圆钱,歪着厚厚的嘴唇,嗤笑着说:“两圆?两圆就可以放走一个大活人?你以为这里是宰肉市场啊?!”他晃着两根油得发腻的手指,说,“我是说二十圆,你有没有大脑啊?二十圆。”他重重地强调着。
      “二十?”游川无力地说出这个天文数字,几乎瘫倒。
      “哼,”胖警官迅速把钱塞进裤兜,笑容可拘道:“如果三天后你交不出钱,就乘高濑舟和他告别吧,等他被押到荒岛服苦役,你们就永世不得见面啦。”
      
      背叛了恩义道德,她沦为一个可耻的小偷,换来的,只是胖警官的一声耻笑。
      妈妈的期待,东家太太的责难,她两个家都回不去了。泪拌着重重的寒气滑到脸颊边缘,她抽抽鼻子,抬起手背,拭去泪珠。
      被判了流刑的罪人,将登上高濑舟,被流放到遥远的荒岛,从此与世隔绝……
      
      “太太,这是歧阜县惠那郡的优质琼脂精制的羊羹,请太太慢用,消消气。”井田双手捧着青瓷碗,毕恭毕敬地放在桌边。
      太太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这个莫名其妙的进藤,差遣井田过来说有急事,到了厅堂却不见半点人影,分明是虚晃一枪,不把她这个后妈放在眼里嘛。先整理财务,明天再质问他。
      太太打开抽屉,取出砚箱,奇怪?怎么轻了许多,完全没有沉甸甸的感觉。一阵不安掠过太太的脊梁,迅速打开砚箱,她失声惊叫——
      盒子是空的。
      太太感到一阵眩晕,定神一看,盒底竟躺着一张纸片——
      借用,必还。
      ——进藤彰
      
      
      
      品川街。
      拙劣的香味混杂着浓浓的酒气,重重的黑色夜幕下,到处是虚伪的笑容,暧昧的搭讪,赤裸裸的交易,放纵的欲望……
      品川,神奈川最著名的妓女街。
      长街两边是仿桃山时期丰臣秀吉舞殿的排房,远处是阵阵人偶净琉璃的三弦琴声,还有无法形容的放荡笑声。
      游川站在街口,手扶着路边的阑木柱,呆滞地望着前方。接踵而过的男人女人,都有意无意地与她撞肩而过。一个满脸胡渣,皮肤粗糙的中年男人,手咂摸着下巴,站在不远处毫无顾忌地死死盯着她,那目光就象在窥视一个澡堂里的女人般贪婪。
      曾经不屑这里的女人,认为她们为了利益竟不知廉耻地出卖自己的灵魂和□□。此刻,游川嘴角挂着一抹冷笑。这里的女子,背负着多少不可告人的伤痛,蜷在不为人知的角落,舔平自己的伤口。
      惨白的脸色,还有,万念俱灰的眼神,身体只是一个工具,谁又能维持纯白的灵魂?如果是为了黑泽,一切都是值得的。
      前面即使是万丈深渊,也要毫不犹豫地跳下去。维护一个人,至亲的人,就应该这样,舍弃一切,去换回他的自由,还有,还有幸福。
      很累,寒风让头很重很疼,呼吸沉重而急促,视线模糊,闭上眼睛,一切都结束吧。
      僵硬地迈出一步,一只手拉住她的右肩,一股温暖的力量慢慢浸透全身,熟悉的温暖,让人想哭。
      一点点转头,是进藤,他摇摇头。
      哼,什么意思?在她快要滑落的边缘施展一点贵族子弟应有的风度和慈悲为怀的怜悯。她应该磕头感激吧。
      抖动肩膀甩开他的手,用自己都感到冷得发抖,匪夷所思的平静语气说道,“欢迎光临啊,进藤少爷。”
      进藤的表情很凝重,眉宇间是深深的一把锁,锁住他所有的表情,深邃的眼睛里,是她不懂的亮光在闪动。他的手停在半空,象一张网。
      “我帮你。”他很认真很严肃的说,“我帮你。”
      一阵天旋地转,她晕倒在他怀中。
      
      
      “黑泽,黑泽……”游川喃喃叫道,半昏半醒。她侧躺着,眉毛微皱,鼻音很重,滚烫的体温让她看上去很虚弱。
      黑泽跪在榻榻米边,紧握着游川的手,担忧地望着她。
      他的脸角有几道清晰的血痕,手臂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指间的关节突起,曾经是游川很喜欢的修长的手。
      他拂开游川额间的刘海,手指顺着耳梢滑下,滑到她憔悴的脸颊,她轻微的一晃脸,睡得很不安稳。他收回手,心是一阵痉挛般的抽搐。手握成拳,力量集聚到腕间,想重重捶下,却找不到发泄的对象。
      他让她受了这么多苦,受尽委屈和欺凌。一个堂堂八尺男儿,却保护不了他心爱的女人。
      温暖的橘色烛光,映照他年轻而干净的脸庞——分明的菱角,英挺的鼻梁,隐藏着光芒的双眼,是一种藏而不露的霸王之气。俊朗的五官,赋予黑泽与其身世极不相称的高贵气质。
      这就是让游川奋不顾身的男人。
      进藤走进温暖舒适的寝屋,放下一碗散发浓浓苦药味的草药汤,说道,“她醒了,让她喝下。”
      
      黑泽一言不发,望着游川,背对着进藤。
      舒适的六铺席卧室,温馨的灯光,暖烘烘的地炉,窗外寒风呼号,暴雨肆虐地砸落在宽大的芭蕉叶上,噼里啪啦示威般的作响,屋内是一片融融的温暖,就象地狱和天堂之间,只是一墙之隔。
      
      她的一颦一蹙都让黑泽很心疼,他却没有办法给她幸福,眼睁睁地看她流泪,甚至最终救出他的,竟然是他最痛恨最不齿的进藤家族的人。
      “你能保证,你可以永远保护她吗?”进藤突然问道,严厉而认真。
      
      三个人的空间里,流淌着死一般的寂静。
      
      游川拼了命换回黑泽的自由,却成为他们关系的终点。也许在不经意间,在眼泪和失望的瞬间,心已慢慢裂成碎片,再也拼凑不出原来的形状。
      
      黑泽转过头,盯着进藤。
      进藤那充满贵族气质的脸庞,上等绸料的水蓝间或纯白的礼袍和服,散发着一股连男人都不得不夸赞的光芒。
      他有身份,有地位,有财力,有信仰,也许,也有照顾好游川的能力吧。
      
      黑泽的回答,游川不得而知,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只能很痛苦地接受一个现实——黑泽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带着他高贵的心,永远地离开了游川。
      
      
      视线里是一个模糊的脸庞,滚烫的脸边是温暖的大手掌——枕在他宽厚的大手掌里,游川安下心来,踏实感涌上心头。
      “黑泽。”她费力地叫道,反握住他的手,是沉甸甸的安慰。
      手慢慢从她手里抽离,视线渐渐清晰,游川猛地触电般坐立起来,“进藤少爷,你……我……,黑泽呢?”鹅绒棉毯从她瘦弱的肩膀滑落。
      进藤?不是黑泽!
      这是哪里?陌生的檀漆木卧房,精致的浮世绘挂幅,屋角一盆苍穹有里的青松盆栽。
      “这里很安全,黑泽已经自由了。这是他留给你的信。”进藤正色道,回答她所有的疑问。
      
      
      游川:
      我走了。
      不要问我到了哪里,为了什么,十二年来不不能给你幸福,请允许我自私些,寻找我自己的幸福。
      我不会再回来了。感谢妈妈和你的救命之恩。从此,忘了黑泽枫这个人。
      保重!好好照顾妈妈。
      黑泽枫上
      
      
      
      “进藤,黑泽对你说了些什么吗?他为什么会不辞而别??”游川疯了般晃动进藤的双肩,刹那间泪眼朦胧。
      进藤镇静地拉开她的手,“他有选择离开的权利,无论如何,你只能接受这个结果。”放下她的手,他起身离去。进藤总是这样,谜一般的人物,留给她永远猜不透的答案。
      象风一样,滑过指间,不留痕迹,却吹乱她的心情。
      
      
      她以为明天太阳升起,一切会重新开始,昨天只是一场纯粹的噩梦,梦醒了,他和她之间,却真的结束了。
      究竟谁和谁之间,才是彻底的一场梦?
      
      
      黑泽,你到底在哪里?
      滴水的屋檐下,听见清晰的雨声,游川跪在台阶上,双掌合十,放在胸前,仰望茫茫的天空,一团寒气萦绕。
      屋檐边是一排松木许愿牌 ,在风中无助的晃动。
      黑泽,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苍硬的手掌拂过游川的额间,拭去她脸边的雨水,厚厚的老茧滑过她年轻的脸庞,是两代人的故事。妈妈轻抚着游川,微笑着。
      妈妈在这几年突然苍老了很多,松弛的皮肤,密集的鱼尾纹,发黄的脸色,但是一个轻描淡写的微笑,还能隐约感觉到妈妈余韵犹存的风采。
      “他有他的理由,等他想通了,他会回来的。”妈妈紧握游川的手,轻拍她的肩膀。
      游川再也克制不住,倒在妈妈的怀里放声痛哭,抽搐的肩膀,是排山倒海的心痛。
      
      院子里一排高大笔直的杨树,秃秃的枝干,凋零的叶片,却有另一番干净利落的美——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进藤边看着后院的景色,边漫步在回廊,双手背搭,嗒嗒的木屐声在寂静的午后显得轻松而悦耳。
      一股腾腾的杀气逼迫进藤停下脚步,收回欣赏的目光聚焦到眼前——游川张开双手,凭瘦弱的双肩挡住他的去路。
      她终于来了。
      他轻松一笑,侧头低眼看着她。
      “你到底对黑泽说了些什么?”在她以压抑愤怒的语调说出这句话时,一股清风幽幽飘过,吹起她长长的碎发,迎面扑来,是一股淡淡的芳草花香,混杂着泥土的清新自然,她就象一首朗朗上口的小调,让人心旷神怡,即使是在她蹙眉的时候。
      他笑了,在她面前他总能甩掉一切包袱,保持嘴角完美的弧度。
      他弯下腰平视她,贴近她的脸,她本能的后退两步。突然很想轻抚她耳边飘逸的长发,但一看到她很难看的眼色,他把手背在腰后,说道:“我只是希望他能更好的保护你,可他却选择了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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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到底对黑泽说了些什么?砚箱里的钱怎么都不见了?他怎么在品川街找到她的?……一连串的问题憋了好几天,游川心里满是解不开的结。后院的杨树,已不复高大笔挺的英姿,只有孤零零的枯枝残叶,一片破败的景象——冬天来了,寒冷和饥饿也在不远处了。午后暂时没有杂活可做,游川坐在回廊边小憩,呆呆地望着手里刚发的2圆工资。
      听到一哒一哒刺耳的木屐声,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是她最想遇到的又最不愿遇到的人。
      他终于出现了。
      四处无人,这是最好的机会。
      
      她挡住他的去路,他却笑了,象欣赏一出早已预谋好的演出。
      “你到底对黑泽说了些什么?”其实她还很想说声感谢,但更多混乱的情感混杂在一起,她恶狠狠地抛出这么一句话。
      一阵大风袭来,她微眯起双眼后退两步,睁眼时却看到他清晰的脸庞——可以让每一个女孩呼吸急促的脸庞,微含笑意的脸。
      她讨厌他的笑,从来琢磨不透笑里隐含着什么——嘲讽,不屑,调戏?
      “我只是希望他能更好的保护你,可他却选择了逃避。”
      保护,逃避?
      她愣住了,呆呆地越过他的肩膀望向远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
      “没有他你就活不下去了吗?”他直起身,是居高临下的语调,似乎一切都在他的运筹帷幄中。
      他的每一句话,都象重磅炸弹,震撼她每一寸的神经。气势慢慢瓦解,她的手无力地垂在两边。
      他不再说什么,与她擦肩而过。
      “砚箱的事情,是你在帮我吗?”
      他背对着她,没有说话。
      “这钱还给你。”她举高手中的钱。
      进藤嘴角扬起一丝弧度,笑得很暧昧,根本没有拿钱的意思,“你欠我一个人情,用钱是还不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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