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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二十八章 离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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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雷公山下,一户不起眼的农户家中,有一对兄妹来投宿借住了好几日,其中妹妹名唤小菁。哥哥似乎病的很重,风寒侵体,面色苍白,高热不退,意识模糊。这家的大婶给他试了两个土方子,却不顶用,很是担心小菁的哥哥,便与自家男人商量了借些钱财给几乎身无分文的兄妹俩,让小菁带着哥哥进京城里找个大夫来看看,而这病得不轻的哥哥,正是钟离然。此次他疾病凶险,小菁也不敢再耽搁下去了,只好满怀感激的与那夫妇俩告别,雇了一辆马车,载着钟离然,一路进京去。
马夫径自在前面赶着车,小菁为照顾钟离然,与他一起待在车里边。怕他再度受凉,小菁放下了车帘,从那户人家借了一床半旧不新的棉被,让钟离然躺卧在车里,盖严实了。钟离然面色白得可怕,若不是偶尔动动,嘴里含糊不清地发出点声音,别人还会以为这是一个已死之人。覆在他额上为其降温的帕子已经有些烫了,小菁将它取下,过了凉水,轻轻拧后,又小心的放了上去。钟离然双唇亦是干裂起壳,小菁又将他扶起来,靠在车板上,小心翼翼的喂了些水,同时,又惊异钟离然消减的体重。小菁忙活了好一会,终于是消停下来,稍稍松了一口气。
钟离然微微张了嘴,似乎在咕哝着什么,小菁有所察觉,凑了过去,“公子,您说什么?”“救…”,声音模糊不清,小菁听得云里雾里。公子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然而却不太安生,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小菁看着钟离然苍白的面色,微微凹陷的脸颊和被汗水浸润稍许的鬓发,方才微微松下的一口气,又再度被提了起来。
马车驶入了京城,小菁四处打听,寻到了一个口碑还不错的医馆,于是带了钟离然去了那里求医。大夫为其诊过脉,略微思索,提起笔写下药方。“大夫,我哥哥他没事吧?”大夫写着药方,头也不抬的回答道:“他风寒入体多日,又没有及时予以治疗,还是要好好的调理一番才行。” “那…” “其实这病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轻,看这样子,却主要是这位公子的心病啊。”小菁愕然,公子的心病?“风寒的问题倒是不算大,只是这位公子的心病,却是无药可医,姑娘,你还是劝劝你哥吧,心里有病,身体上的毛病,要见好,也不容易啊……”大夫又叮嘱了一番用药事宜,便叫小菁去抓了药回来熬。
几日的药喝下去,钟离然风寒有所好转。他总算是不再烧得那么厉害,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只是烧退了,却又有些咳嗽起来。大夫又调整了方子,让他继续服用。小菁试图与他交流,打开他的心结,但是钟离然总是觉得伤感愧疚,自责不已,弄得小菁都不大敢再提起。小菁现下对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句话深有体会,看着钟离然消沉憔悴的模样,心中酸痛,却又不敢当着他的面表现出来。钟离然这些天总是只穿着里衣,也不顾盖好被子,只是靠着床头,盯着紧闭的窗户发呆,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似乎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因为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了何方。“公子,该喝药啦。”小菁端着药推门进来,将药放在床边的小桌上,又回过头,小心的关好了门。“公子”小菁又唤了一声,然而他仍旧没有反应,只是盯着窗外,长睫微微下垂,很久,也不曾眨眼。黑白分明的杏眸里,此时一片晦涩,眼神缥缈无定,似乎透过了窗户纸,在看着远处的什么,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无感无知。他的身形单薄下来,一头长发多日不曾打理,光泽暗淡了下去,垂在脑后,稍显凌乱;手也只是轻轻的扣在一起,撘放在身前的被褥上面。小菁看着看着,再也忍不住,在泪水决堤之前,转身跑出了房间。
七天的时间里,钟离然的身体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是风寒经过大夫和小菁的细心调理照顾,已经好了大半。此时距他晕厥在还雁亭河滩,也过去了将近十日。这浩京,钟离然是不想再呆下去了,南安侯,也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不会有人记得,曾有一个被封为南安侯的亡国之君,更不会有人担心,这南安侯能起兵谋反,抑或是去了哪里。既然这公西琰并没有明令禁他的足,京城是块伤心地,天涯海角又何妨?
大夫给他开了几副药,又劝导了一番。小菁回南安侯府与懿王府收拾了东西,便打算与钟离然一起离开京城。要说为什么还能进出懿王府,现在公西珏为李风桐的事情伤心不已,哪里还有心思管她和他呢。很快,钟离然当掉了一些当时从南安带来的东西,还了雷公山下农户的钱和棉被并郑重的道了谢,就带着小菁出了浩京,出发去往北越的另一个经济重镇,盘州。
公子离开京城也好,这个地方有太多不好的记忆。钟离然告诉小菁,以后他们便以兄妹相称了,小菁很是感激,钟离然还告诉她,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云云,她听得既新奇又向往。同时,小菁又憧憬起未来的生活,只希望公子再也不要遭受那些劫难,只要快乐平安的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