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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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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觅在十八岁的时候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比如她觉得,看上就表白呀,表白不成就强吻呀,连强吻都不敢,凭什么说你喜欢他?她抱着这样荒谬的念头,也抱着自己的吉他,就到了杞飞尘的面前,正正好,在杞飞尘的画里,看到了自己翻飞的裙角。
时觅刚刚心里头那些勇气立刻就消散了。十八岁的少女,嘴巴上说得再厉害,实际上也什么都不敢干。
时觅结结巴巴地说:“你……画的真好看。”
杞飞尘彼时正在把几管颜色调和在一起,调色盘的小窝里,这样的变化非常地神奇。在时觅看得眼花缭乱的时候,小方格子里就渐变出了数种颜色。
杞飞尘拧开另一管颜料,继续加在那个小格子里,动作如行云流水。时觅也是在那时候才注意到,杞飞尘的手上沾染了好多种颜料,修长的手指上斑驳着许多色块。如果眼前的人不是杞飞尘,时觅肯定会觉得他好脏。但杞飞尘这个样子,时觅只觉得哇他的手指好好看,就连颜色都时尚又文艺,像是在掌心上有彩虹掉落了下来一样。
时觅的脑袋里塞满了双重标准,但她理直气壮。
杞飞尘手中的动作没有停下,然后问:“小姐买画吗?”
时觅的脑子是不转的,但是嘴巴动得飞快:“买的。”
杞飞尘就笑了:“五十一张。——这张送你了。”说着,他把最后的一笔颜色抹在画架上的画上,把那张画着时觅的画给摘了下来。
十分钟之后,时觅抱着两卷画纸,踏上了回家的路。
这两卷画纸,一卷画着她在教堂下喷泉边弹吉他,画中的少女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但却整个地透露出一股轻快飘逸。另一张画是夹在绳子上的众多副花之一,画面是鲜艳而绝望的红,画的中央,占据面积不大,但却格外抢眼的地方,是一个张开双臂的男人。不知为什么,明明知道这整张画都应该只是幻想的世界,但时觅就是觉得,画中的人是杞飞尘。
等到到了家之后,时觅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明明是想去搭讪,结束长达十八年的母胎单身的,但她既没有问出那个画画的小哥的名字,也没有要到他的联系方式。等时觅丢下怀里的画,返回身跑回喷泉那边时,杞飞尘已经不在那里了。
杞飞尘这三个字,是标注在画的右下角的。字体设计得很花哨,时觅动用了自己能动用的可怜的人脉,找了好多艺术生,才确认了那三个字写的是什么。
然后她就把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好多年。
她也将那两幅画保留了好多年,直到画上的颜料因为她这个业余人没能好好保养而开始斑驳掉落,时觅也没舍得把它们从床头上摘下来。
左边挂的是自己,右边挂的是杞飞尘。明明就连吉他都已经被束之高阁了,但弹吉他的少女,仍旧留存在她最美丽的时刻。
而时觅,不幸从一个怀抱吉他和梦想的少年,长成了社会这个巨大蚁巢中,最平凡的一只工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