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赐婚黎王 ...
-
赵绾柠皱眉看向来人。
这丞相府的总管陆盛平日里虽然仗着身份吸了不少油水，但也见惯了场面，绝不会因为宫里来人就慌乱成这样。
赵文政显然也非常不满，阴沉着脸瞪向陆盛，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陆盛看了赵绾柠一眼，支支吾吾刚要开口，就见身后一支庞大的队伍走过来，在夏荷院门口。为首的是皇上身边除了大公公段瑞外，最得力的杜公公。杜公公身后跟着两个皇宫侍卫、四个不知名的黑衣，还有一名嬷嬷、四个丫鬟，那四个丫鬟身后又有许多抬着箱子的人。
杜公公似笑非笑的看了赵绾柠一眼，不知为什么，赵绾柠心中有些不安起来，这是要？
没想到杜公公朝赵文政笑了笑，就尖细着嗓子道：“赵丞相，接旨吧？咱家也好回去复命。”
赵文政领着一众女眷跪在院子里。那杜公公展开明黄色的圣旨，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丞相府嫡长女赵绾柠聪慧贤淑，才德兼备。今已年逾豆蔻，适婚嫁之时，堪为良配。特赐婚黎王爷黎夙尧为正妃，及笄后即日出嫁。布告天下，咸使闻之。钦此。”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的脸色变幻的很是好看。唯有赵绾柠一如往常的淡定，接过圣旨淡然微笑道：“多谢公公，有劳公公了。”
看着赵家众人各色模样，再看看眼前这进退得宜的少女，杜公公心下了然。这京城里盛传瑜王以无才无德无貌之名退了相府嫡长女的婚，但看这大小姐，虽然容貌不及赵家二小姐的绝色无双，但也绝对算得上清丽佳人，再加上这独特的气质，哪里像赵家众人所描述的上不得台面了？只怕是生母早逝，在这府里也是个可怜人，而如今又被赐婚给…罢了，虽然心中惋惜，但这都不是自己一个公公能管得了的。杜公公说了句恭喜，就走了。
蒋氏第一个起身，慈爱地看着赵绾柠说道：“还好陛下圣明，给咱们小姐赐了这门好婚事，如此一来，之前被瑜王退婚的事儿，也该掀过了。”
好婚事？赵绾柠看着蒋氏那假惺惺的嘴脸差点儿没吐出来。当我不知道黎王是谁吗？
这黎王黎夙尧曾前代摄政王黎镇岩的儿子，身份尊贵。由于先帝传位时北宫祇还年幼，先帝就让自己的结义兄弟前朝黎王黎镇岩摄政，帮助辅佐幼帝，也就是当今皇上处理朝政。黎镇岩文韬武略，但朝中呼声极高，几次被大臣推选做新皇，但黎镇岩忠于誓言，忠心辅佐幼帝，从未生出异心。他的儿子黎夙尧也是人才，曾经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美男子，更是用兵如神，年纪轻轻，就帮助摄政王屡立战功。直到八年前北域一战，摄政王亲自挂帅前往，却兵败牺牲，黎夙尧替父出征，却受到北域和西陵夹击，元气大伤，更是残疾毁容。据说性情大变，暴戾狠虐，一年前娶的正妃在过门当晚被他的容貌活活吓死。自此，摄政王不在，只有世袭黎王府在皇城之中沉浮。而黎王，更是成了大家闺秀们惧怕躲避的存在。
心中腹诽了不少，面上却丝毫不显，赵绾柠淡定的开口回击道：“夫人说的是。有个超一品世袭王爷做夫君，绾柠很荣幸。”
蒋氏面色一僵，别过头去讪讪地笑了。
一旁的赵文政有些可惜的看着赵绾柠。本来还想将这个女儿嫁给户部尚书做妾，好换取一点利益。但这一纸诏书，却表明了这个棋子要废了，毕竟黎王的名声人人皆知。
暗自摇了摇头看向杜公公离去的方向，却发现跟随杜公公走的只有那两个皇宫侍卫。剩下的黑衣侍卫和丫鬟嬷嬷都未离开。
赵文政犹豫了一下出言询问，只见那嬷嬷上前一步道：“丞相大人，奴婢是黎王府上的方嬷嬷，特此来给大小姐送聘礼。”
说着就朝身后招了招手，拿着聘礼单子开始念了起来：“黄金万两，翡翠头面五套，宝石头面五套，云纹锦湘裙十件……”
一件件聘礼，听得旁人目瞪口呆。赵丞相诧异的看向那一个个被打开的箱子，无一不是珍品。但皇家赐婚，向来都没有聘礼这一说，黎王此举，不知有何用意？
方嬷嬷念了许久，终于念完，将聘礼单子一递，刚要开口，蒋氏就上前一步抢了过来。一旁的吕姨娘赵纤冉和赵晚宜见状，也上前看起来，几个人眼中的贪婪之色被方嬷嬷收入眼底。
“赵夫人，王爷吩咐过了，这单子要大小姐亲自对，聘礼也要大小姐亲自收。”方嬷嬷直视着赵家众人，不卑不亢的答道。
蒋氏一听，肺都要气炸了。这么多丰厚的聘礼，样样都是精品，怎么给那个死丫头？刚想开口，就看着方嬷嬷身后的侍卫手持利剑，虽未出鞘，但虎视眈眈气势十足，腿一软，就把单子叫了出去。蒋氏心中暗恨道，等改天早晚把这东西拿回来！
赵绾柠接过嫁妆单子，只是礼仪性的看了看，就收了起来。回身朝方嬷嬷笑着称谢。
方嬷嬷看着这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挥了挥手，又道：“这四名侍卫、四名丫鬟，是王爷亲自挑选来给小姐的，以后他们就是小姐的人了。”
人多不好办事。赵绾柠刚想拒绝，却转念想到，自己在这府里实力薄弱，有这些人做助力未必不好。笑着谢过方嬷嬷，又让莲衣将她送走，便一挥手让那些下人把东西搬到绾月阁去。
“姐姐，大库房在左边，不在右边。”赵晚宜看似无意的开口。
赵绾柠挑了挑眉，懒洋洋的答道：“可是绾月阁在右边。“
赵文政听到了脸一沉，对着赵绾柠道：“柠儿，你是丞相府的女儿，你收的聘礼自然该放入大库房。”吕姨娘和蒋氏也不住地附和，赵纤冉更是直接颐指气使的命令她！
赵绾柠都要忍不住笑出来了。这些人可真有意思，自己还没被瑜王退婚的时候，嫁妆连家里庶女的都不如，这些年更是被他们欺压，半点没感觉到这是她家，如今有了宝贝，这些人一个个到来上赶着攀亲，当她是傻子吗？
美眸一转，赵绾柠故意柔弱地开口：“可是刚刚那嬷嬷说了，这东西要搬到我房里去，柠儿实在不敢抗黎王的命。这位大哥，你说是吧？”
被她点到名的侍卫一抬头，就对上了赵绾柠威胁的目光，旁人看不到，他可是把这未来主母的笑容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一抖，连忙点头称是。
赵绾柠拿出黎王来压他们，这黎王的侍卫又在场，几人都不甘不愿的甩甩袖子走了。
“夫人请留步！”
蒋氏一听赵绾柠点到自己名字，压下心中的不满，重新挂上得体的微笑：“柠儿还有事吗？”
赵绾柠勾了勾唇，是这样的，黎王盛情难却，我这绾月阁多了不少人，还请夫人把绾月阁下人的卖身契给女儿，女儿自行发卖。还有，女儿想要之前在后院洒扫的丫鬟映秋的卖身契，谢谢夫人了。”
蒋氏看着赵绾柠那得意的笑颜，恨不得冲上去给她几巴掌。但她刚面露难色，赵绾柠身后的侍卫就杀气四放，只好咬牙切齿的说：“没、问、题！”
赵绾柠微笑着点了点头，看蒋氏想要说什么的样子，快速开口朝着赵文政说：“父亲，后院之地，这些侍卫身为男子难免不便，如此就把他们退回王府，相信黎王通情达理不会怪罪的。”
赵文政思考了一会儿，觉得可行，就挥挥手离开了。他身后的蒋氏差点儿咬碎一口银牙。怎么会这样？这死丫头刚好猜到自己想说什么。自己掌管后院，那这些侍卫若是留在后院必有不妥，自己也能设计赵绾柠。不过走了也好，这样赵绾柠身边就没有保护的人了，她若是想做点什么…
思及此，蒋氏领着赵晚宜转身快步离去了。而一旁的吕姨娘和赵纤冉一看没了热闹，也愤恨的离开了。从最初的幸灾乐祸，到现在的嫉妒愤恨，不得不说，女人心，海底针。难以摸透，还变幻无穷。
赵绾柠转身打算带着人会绾月阁，却看那些侍卫上前一步对着她满脸祈求。
开什么玩笑？王爷通情达理？他们四个要是就这么被未来的主母退回去了，就直接玩完了！
面对这四个黑衣侍卫，赵绾柠无奈的笑了笑，指了指刚刚应和自己的的那个，说道：“你留下，其他人先离开不必回去。等我安顿好院子，会让他把你们要做的事传达给你们。至于你，也先隐藏起来，我叫你时你再出来。”
那四人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还好小姐没让他们回去。看起来这小姐并不像外界传言那样无能，处事条理清晰果断，很不一般。
那被点到名的侍卫，单膝跪下沉声道：“属下竹笙，随时待命！”
挥退了这些侍卫，赵绾柠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回到了绾月阁。蒋氏的动作倒是快，进门时，莲衣手里拿着一沓泛黄的纸，已经聚集了所有绾月阁的下人，映秋也在院门口等着了。
赵绾柠一眼扫过去，这些人当中，有的不屑，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心虚，有的堂堂正正。一眼望下来，她心中已有定数。想来自己这绾月阁少不了别人院子的奸细，如今就借这黎王的手，把他们清理干净，也不用自己再去费力。
眨了眨眼，赵绾柠侧身朝黎王府来的那四个丫鬟问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几个丫鬟恭敬的屈膝答道：
“回小姐，奴婢云芷！”
“奴婢云裳！”
“奴婢翠桃！”
“奴婢...”
“萍韵！”荷蕊看着这还未自我介绍的丫鬟，惊声叫出。
莲衣望向萍韵的目光也很激动，却赶紧拉着荷蕊赔罪：“小姐，奴婢知错。”
赵绾柠看了看萍韵，也笑着道：“无妨。”这萍韵和莲衣、荷蕊一样，都是娘留给自己的丫鬟，只是娘去世后，自己越发懦弱，身边的人也被蒋氏一个个发卖了。这莲衣和荷蕊还是皇后娘娘出面保下来的。当年萍韵被毒打一顿后，卖到了醉红楼为妓。但后来拼死反抗，被经过买糕点回府的翠桃赎出，带回了黎王府。此次回来，是黎王得知萍韵原为绾柠身边的人，而送回来的。萍韵见了赵绾柠，激动得直流泪，就要跪地磕头，赵绾柠将她扶起。几个丫鬟在萍韵的带动下，也算相互认识了。
心中承了黎王的情，也宽了宽心。王府里一个一等丫鬟也有闲钱去赎人，更是能带回王府求得生存，想来这黎王人品也不会太差。清了清嗓子，赵绾柠看着这些人道：“今日起，莲衣、荷蕊为绾月阁的一等丫鬟，照顾起居；映秋、翠桃、云裳、云芷、萍韵为二等丫鬟；盼夏、梅儿、梦蝶、秀露为三等丫鬟；周嬷嬷为掌事，秋嬷嬷辅助；降二等丫鬟若茵和琳儿为洒扫丫头。其他我没提到的，统统发卖了！”
此话一出，有人喜有人忧。那些被发卖的下人黑了脸吵吵嚷嚷，若茵和琳儿也是小脸一白。
荷蕊叉着腰站在中间，刚要开口喝止，赵绾柠就走上前来开口道：“诸位心中可是不服？”
不少人接着嚷嚷着小姐明察，但脸上没有半分恭敬。
“既然你们不服，我就让你们服。”赵绾柠突然冷下嗓音来，沉稳开口，“自我母亲去世以来，你们陆陆续续来到绾月阁。来了我绾月阁，就该视我为主。可你们呢？欺上瞒下，竟然合起伙来出卖我，当我是软柿子好捏吗？莲衣荷蕊自幼跟着我，我提拔她们无可厚非。翠桃她们为黎王所赐，自然有能力，我也没有偏心，安排她们到了次等的位子上。映秋沉稳，放在身边我也足够放心。盼夏她们几个，这几年虽无大功，但也不曾背叛于我，既然如此就该有所回报。两位嬷嬷向来秉公，这些年绾月阁若不是她们和荷蕊二人，我恐怕连月银都拿不到。至于琳儿和若茵，我之所以罚她们，并非是她们背叛我，而是私自拿了我的首饰，我暂时贬下她们。下人偶尔犯错不要紧，我向来奖罚分明。但背叛我，就只有一个下场，你们现在可清楚了？”
一番敲打下来，那些人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琳儿和若茵也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心中暗自想要忠于小姐这般信任。
不一会儿，映秋就领着牙婆来领人了。大换水过后，整个院子里清净了许多。赵绾柠揉了揉肩，也进房休息了。留下莲衣带着一众丫鬟清点聘礼入小库房了。
进屋后，赵绾柠轻声唤来竹笙。刚刚她这一番作为，竹笙自然都看在眼里，心中对赵绾柠更恭敬了些许，俯身就要跪下。
“男子汉大丈夫，跪父母跪天地，何必跪我？当我的侍卫第一条就是，禁止一见我就下跪。”清冷的声音传来，竹笙有些恍惚的眨了眨眼，这小姐果真不同。
赵绾柠没有看竹笙，指了指旁边的位子。竹笙犹豫再三，还是坐下了。赵绾柠满意的点点头，还好这些侍卫不迂腐，开口道：“做我的侍卫，那就是我的，我不需要你马上忘了旧主，无情无义之人我也不要，但我要你保证，我的行踪和我要你们做的事绝不能透露给黎王。你们只要知道，该效忠的人是我就行，否则，我不介意把你们退回去。”
竹笙挣扎了一会儿，心想这千金小姐总不至于让自己去做伤害黎王的事，就答应了。接下来的时间，赵绾柠与他谈论了很多，竹笙也不禁惊讶于她的才学和远虑。惊讶之余，越发佩服起赵绾柠来。很快，赵绾柠就给竹笙、竹墨、竹琴、竹落四人安排好了任务，其中，竹笙跟在自己身边。虽然前世是全能特工，但这小姐的身体很是虚弱，想要恢复到从前，还要好好锻炼一阵。在这之前，自己的安全就交给竹笙负责了。
而赵绾柠此刻的所作所为自然也都传到了黎王府里。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赐婚黎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