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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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我整了整被风吹乱的头发，看了看眼前的成果。好不容易扫成一堆的树叶呀、灰尘呀，还有花瓣呀，都被风吹乱了，打着圈儿四散到各处，像在跟我捉迷藏似的。我笑了笑，并不以为懊恼。
已经四月了呢。粉粉的樱花快要开满整个后院了。风一吹，樱花瓣如雨一般纷纷扬扬。我伸出手，接住一片花瓣，纯白中带着淡淡的红。据说，樱花原本是纯白色的，因为吸收了死人的血而呈现出淡红色。真是个残酷而又美丽的传说。但无论如何，樱花却为以嫩绿为基色的初春添上了另一种粉红色的喜悦。
“美雪……”我回过神，是婆婆在叫我呢！
“唉！”我回应，放下扫帚，赶忙跑到前庭。穿过前庭就是店面了。
婆婆孤身一人，守着这片不大的杂货铺，靠着邻里的帮助，日子过得到还安稳。婆婆年轻时死了丈夫，一个人好不容易把儿子抚养长大，儿子却应征入伍，死在了战场上。后来，她收留了来历不明的我。现在，我和她相依为伴。
“婆婆，我来了。有什么事吗？”我跑到店里，婆婆正看着店。
“给，这是钱。你到前街吉田叔那儿买块豆腐。”婆婆慈祥地看着我。
“好的。”我接过钱和盛具，出了门。
大街上已经很热闹了。是啊，春天已经到了，人们也应该出来活动活动闷了整整一个冬天的身心吧！前面，邻家的由美和庆太正在玩球。他们看见了我，欢快地跑了过来。
“美雪姐姐，和我们一起来玩球吧！”
“是啊，一起来玩嘛！两个人多没意思呀！”
两个小家伙满脸的期待。
我笑了笑，弯下了腰：“等姐姐做完了事，再来和你们玩，好吗？”
“好呀！姐姐可不要忘记哟！”稍大的由美说道。
“一定。”我保证道。
“那好，我们先去玩吧！走啦！走啦！”闲不住的庆太拉着由美又跑开了。我望着那两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不知不觉走到了豆腐店门口，柜台上没有人。
“吉田叔！吉田叔在吗？”我喊了几下。
“来啦！谁呀？”吉田叔和吉田婶相继跑了出来。
“哟，原来是美雪呀！来买豆腐吗？”吉田叔问道。
“是呀，麻烦您了。”我回答，递过了钱和盛具。
“水野婆婆这几天还好吗？”这次是吉田婶。
“托您的福，婆婆她很好。”
吉田叔把豆腐端了过来：“给，这是你的豆腐，多给了你一点。”
我不好意思：“那怎么行呢？”
“没关系，拿着吧！都已经盛好了。”
“那……就谢谢您了。”
我接过豆腐：“那么，我告辞了。”
“好，你慢走！吉田婶说。
我走着，远远地还听见吉田叔和吉田婶在议论。
“美雪可真是个好姑娘呀，又漂亮又温柔！还那么能干！”
“是呀，不知道水野婆婆积了什么福，年纪大了还有这么个人儿陪伴她、照料她……”
……
我慢慢地走在路上。抬头看看天空，太阳快要下山了，天边被烧得火红。太阳看上去和清晨一样，一点儿也不刺眼。就好像人的一生，在年幼和年老时，都是最温顺，最亲和的。
我边欣赏夕阳，边往回走。
“请，请稍等！”
有人叫住了我。
我停了下来，回过头。原来是饮食店老板的儿子达也。
“那个，有什么事吗？”我问。
他有些害羞的样子。
“这个……是我们店里多下来的，请收下。”
他递给了我，是一条鱼。
“那个，我可以收下吗？不太好意思拿您的东西呀！”
“啊，那没关系的，反正是店里多下来的。请……请务必收下！”
他有些着急的样子。
“那，我就收下了。真的很感谢您。”我笑得很灿烂，“今晚，婆婆又有鱼吃了呢！”
“那，我走了。”他羞红了脸，一溜烟地跑掉了。
我望着他消失在夕阳里。
今天可真是大丰收啊！我低头看看豆腐和鱼。
每天如水般流过，今天也又要过去了。每一天都过得差不多，却又有些不一样。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单调，我喜欢这样的日子。
我拉开门，走进屋子。
“回来啦！”婆婆出来迎接我。
“我回来了！今天，达也又给了些东西呢！”
我把鱼给婆婆看。
“还有，吉田叔又多给了我们一些豆腐。”
“是吗？那可真不好意思呀！”
“是呀，我也这么觉得。”
“达也可真是个好孩子呀！”婆婆有些意味深长地说。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好人。”我笑笑。
“那，我去做饭了！”我拿起豆腐和鱼，正要往厨房走去。
“别那么急嘛，先坐下休息休息吧！走了那么多路，一定累了。”婆婆关心地说。
“我没关系，我不累。婆婆您一定饿了吧！”
说完，我走到厨房去了。
今夜，风有点凉。
半夜，我醒了。我披上衣服，走到庭院。
月光有点黯淡。风托起了樱花瓣，好像把浅浅的月光也遮住了。
又做那个梦了。那个绝美的樱花雨的梦。已经有多久没做那个梦了，我记不清了。
我坐下来，任露水打湿我的脚。
夜，静静地融化。然后，就是光，有些眩目。
她站在樱花树下。树好高，而她还小。樱花纷纷飘落，如梦似幻。她看得失了神，恍然间伸出手，想接住这虚幻的美。
“绮罗，你在哪儿啊？绮罗！”喊声把她拉回现实。是一男一女，两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
“绮罗，原来你在这儿呀！”，女孩说。
“我们找了你大半天了。”男孩接着说到。
两个人笑得很灿烂。
“可是，我不叫绮罗，而且，我也不认识你们呀！”她有些惊讶，也有些疑惑。
男孩和女孩相视一笑。
“真对不起，吓到你了。我叫小雪，他叫风都。我们两个都觉得，你长得好漂亮，就像绮罗星
一样闪闪发光。于是，我们就决定叫你绮罗。”女孩自顾自解释起来，男孩则在一旁附和。
“绮罗，真是个美丽的名字。”她感叹。
“那，我们以后就叫你绮罗，好吗？”男孩问。
“好。”她回答。
“你知道吗？”女孩又说，“你笑起来好可爱，好像会发光一样，所以今后，你一定要经常笑呀！”
“好的，我会的。”她说。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师。我将教你忍术。”炎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弱小的身影像朵小花般惹人怜爱。
“我们影之会拥有最强的忍术，在这里可以成为最出色的忍者。但是，训练会很艰苦，是难以想象的艰苦，你要有所觉悟。”
他顿了一下，又说道：“不管你是否愿意，你都将承受。”
“是的，我一定会成为最出色的忍者。”她说。
炎望着她，眼神有点复杂。
“那么，开始了。”
“绮罗，我和风都去街上买东西，你和我们一起去吧！”小雪拉着风都，找到了坐在樱花树下的她。
这时正是夏季，满树翠绿。
“我不去，”她站了起来，“我还要训练。”
“但是今天不是不用训练吗？”风都问。
“平时的那些训练是不够的。风都，你也该抓紧才是，你的刀法练得怎么样了，可不要退步才好。”她的语调淡淡的，面无表情的样子。
“可是，今天是庙会，街上一定很热闹的……”小雪不放弃。
“不用多说了，小雪，我们走吧。”风都冷冷地说。
他拉着小雪，走了。
她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拖着训练后疲惫不堪的身体，来到饭厅。里面有人在讨论着什么，是小雪和风都的声音。
她拉开门，他们两个立即止住，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神情的慌张却无法掩饰。她见状，也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坐了下来。
她心里有些痛楚。她知道，她和他们之间产生了裂痕。但即使是这样，她告诉自己，她也一定会坚守这份友情的。因为，他们是自她懂事以来，最初的朋友。不过，也许，自那以后，她再也无法融入他们之中了。心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呢，她这么想。
“你可以出师了。”炎面无表情，“该学的你都学会了。你缺乏的只是经验，实践会教会你的。”
“是。”她回答。
“一个月后，你和风都就要成为新堂主了。你是朱雀堂，他是白虎堂，你们将会是影之会历史上最年轻的堂主，你们将会为影之会注入新的活力。你资质绝佳，要好好干。”
“是。”
“你可以走了，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
“是，我告辞了。”
她走在长长的走廊上，静静地，悄无声息。忽然，冷不防，一个黑影扑向她。她轻松地闪开了，冷冷地望着来者。
“偷袭吗，龙矢？”
“只是开开玩笑而已。”龙矢顾做轻松地笑着，眼里却掩饰不住的嫉妒。
“恭喜了，未来的朱雀堂堂主。”他言不由衷。
“你不必假惺惺。”
“你懂什么。我坐上青龙堂堂主的宝座，花费了多少心血和手段。可你和风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我真是不服气。”龙矢的语气恶毒而愤怒。
“滚吧！”她不屑与他说话。
“哼！”，龙矢走了两步，“你们最好真有实力，不然，小心死得很惨。”
她没理他，径直走了。
屋外，月光很安静。
风都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年轻而单纯。
她想走，风都叫住了她。
“绮罗，过来陪我坐一会儿，好吗？”
她没有反对，走过去，坐了下来。
今夜，连风也都静止了。
她可以听见风都的呼吸声，不知是由于受过训练，还是什么其他的缘故。
他们就这样沉默着。
半晌，风都开口了。
“你知道晋升的事了吧。”
“恩。”她算是回答。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
“知道你还能那么冷静！”
她的声音幽幽的：“反正，那种事，迟早会来临的。”
风都无语。
过了一会儿，她起身。
“也许，我总有一天会离开的。”风都低声说，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可是她却听得很清楚。她没有停留，走了。
夜深了，月光却很明亮。明净的深蓝没有一丝阴影。
沉睡的城市里，有两个黑影，一个带着刀，一个空手，正一前一后快速移动着。
这两个黑影在一幢豪宅前停下，然后分开，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她只身进入东侧的屋子。屋子里很暗，但她看得很清楚。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任务，绝不能失败。她悄无声息地移动着。前面出现了两个人，是警卫。她拿出了飞镖，果断地射了出去，正中咽喉。两个人连呼救都来不及，静静地倒下了。她无声地跨过他们的尸体，看也没看一眼。在又解决了几个人以后，她终于到达了目标的房间。
她轻声拉开了门。屋里的人有所察觉，正想出来一探究竟。一根细绳无声地套在他的脖子上，并马上开始收紧。他想挣扎，却无力，只有喉咙徒劳地发出咯咯的声音。一会儿，声音停止了。
四周一片死寂。
她放松了收紧的绳子，尸体倒下了。
那个人眼睛睁得大大的，他至死也不知道是谁杀了他。惨白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身上，好像
为他覆上了一块银色的裹尸布。
她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出来。然而，她的手却在发抖。
她镇定了一下，安静地走出去了。
在会合的地点，她看到风都正向这边走来。她迎了过去。
风都的脸上，血迹还没擦干净，黑色的紧身衣上，隐约可以看出褐色的斑点。
风都满脸疲惫，脸色苍白。
他们彼此会了一下意，迅速离开了。
她一个人坐在台阶上。风轻轻拂过，把乌黑的头发扬起。
背后，有人无声地走了过来。在距离她还有三步远的时候，她开口了。
“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是炎，她的师傅。
“只是想知道你第一次杀人时的感觉。”
“没什么感觉。”她淡淡地回答，不带一丝感情。
“是吗，”炎轻笑了两声，“很快就会习惯的。”
他顿了顿：“忍者是不需要感情的，因为情感会影响人的意志力，这样就无法成为最终极的忍者。你最好记住我常跟你说的那句话。”
她没有回答。炎转身走了。
她很清楚地记得那句话，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如果你无法超越我，我就会杀了你。”
炎一直是那样说的。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