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束苑

6、第六章

　　订婚的日子一日日临近，永安开始忙着布置会场，连带着慕禾也变得忙碌起来。
　　“阿禾，桌布用香槟色好吗？红毯呢，从大门开始铺起还是顺带外面的台阶一起？快快，帮我选选酒吧，这几款香槟哪一个好？”顾永安叽叽喳喳，拉着慕禾把会场逛了个遍。
　　“永安，别太紧张。昨天和阿姨不是已经商量好了？那样已经很好了，放轻松，放轻松。”
　　“阿禾，你也该紧张紧张，别光说我，你迟早也会有这么一天，那时候，我就尽情地嘲笑你。”顾永安打趣道。
　　“坏丫头，我可没有嘲笑你。”
　　“反正我已经等不及嘲笑你了。”
　　订婚的日子终是来了，顾永安坦然地换上礼服，反观慕禾，倒是有些紧张了。以白凤舆和周茗泉的关系，他一定是会来的。她还没想好如何面对，不论是他还是当年那些人。
　　换装完毕，慕禾和顾永安一齐坐在梳妆台，闭眼等着化妆师细细描着眼线。
　　“可以睁眼了。”化妆师出声。慕禾闻言睁开双眼，见顾永安已经在换鞋了。有些着急地出声打断：“还没好吗？”
　　“小姑娘，慢工出细活。”眼前的男人又在手背上抹了点什么，往她脸上涂抹，最后拿着粉底刷在她脸上轻扫几下，算是做收尾工作。她看着他左耳上粉色的耳钻一闪一闪的，对他的话不可置否。
　　“好了，抓紧时间，新郎不等人啊。”他把玩着手中的化妆品坐在梳妆台上，嘻笑道。
　　慕禾想要解释她只是伴娘，顾永安插进话来：“他们敢。”算是替她解围了。
　　“阿禾，待会儿和我们一起进场。”
　　“我不是只要在台上等你就可以了？”
　　“不是，来不及说了。等会儿会给你安排男伴的，他会告诉你怎么做。”顾永安打马虎眼，有些焦急的望着门口。
　　“可是，永安，这没和我商量过啊。”
　　“来了，终于来了。”顾永安松开慕禾，松了一口气般向着门口快步奔去。
　　“你们可算来了，我快招架不住了。”
　　慕禾顺着顾永安奔去的方向望去，看到顾永安依偎在周茗泉怀里。腻歪了一会儿，然后似回过神来，拉着周茗泉匆匆离开房间。
　　这时，一个男子的身形在暗处显现，随着他一步步走近，面容变得清晰。
　　他穿着一袭正式的黑色西装，在她记忆中，他很少这么穿，如今看来确是很适合。浅金色的蝴蝶领结，恰到好处，不平凡也不张扬。上次只是匆匆一眼，近来一看，原本英俊的面容有了些微的变化，看起来更加精神。
　　“老师……”她呐呐出声。
　　“过来。”他定定的看着她，似是要把她刻在心里，那枚树叶发卡，终于找到它的主人了，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慕禾低下头，抑制住翻涌的眼泪。三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她竟差劲地想哭。不远处周茗泉催促的声音传来。白凤舆侧身，执起慕禾右手，顺势将她挽着，好听的声音自他口中传出：“要进场了。”
　　“嗯。”
　　“帮我一个忙，”在顾永安两人身后站定后，白凤舆转过脸，和慕禾四目相对，“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惊慌，结束后我会给你解释。”
　　慕禾还未做出反应，便被白凤舆带着进入会场了，在心里顾自忖度，到底会发生什么惊慌的事。
　　顾永安和周茗泉两人缓步走在前面，左慕禾和白凤舆尾随其后。在场的宾客尽数转身望去，望着精心打扮的四人，暗暗赞叹“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并鼓掌表示祝贺。
　　“万分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还能抽空赶来我和白家小子的订婚仪式。”待四人站定，周茗泉从侍者那儿接过话筒。一句“白家小子”逗得大家哈哈直笑。
　　被那么多人打量，慕禾本是有些不自在，她低下脑袋，眼观鼻鼻观心，缩小存在感。但听完周茗泉的开场白，听到那句“白家小子的订婚仪式”后，她抬起头，怔怔地不知该作何反应。她回想起回来后顾永安的种种表现。尽管都有迹可循，但谁又想得到，今天发生的事，会真的和她的梦境重合，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她不知所措地望向白凤舆，然而话筒已经被递到白凤舆手中，他握紧慕禾的手，缓缓开口道：“感谢各位，站在我右边这位便是我的未婚妻，左慕禾。”边说，边转过脸看着慕禾。孰知，这番话，在她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这一句话，算是直接正面证实了，周茗泉刚刚那番话的含义。
　　果然被他说中了，这件事确实可以称之为惊慌。
　　白凤舆低下身子，在她耳畔安慰道：“相信我。”慕禾往台下看去，看到所有人了然于心的样子，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甚至连白咨都宽慰的看着他们。当初急着让她离去，然而现在这种局面，难道是那个女人愿意看见的吗？
　　这场订婚，她所知的白家成员悉数到场，显然是事先安排好的。他们认识的时间长达15年之久，可接触的时间却是少得可怜，白凤舆甚至从未表示过什么。她宁可相信，这是一场乌龙。
　　可她只有相信白凤舆。她一直都相信他，这种信任，从记事时起，随着她的成长，变成了一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