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滴水（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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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伊丽…啥来着？好奇怪啊你的名字。”路飞皱起了眉头，思考了半天，终于拍板做决定，“——就叫你伊丽好啦！”
长鼻子的哥哥像是打了鸡血，眼睛变成了三白眼，“你自己记不住就算了！不要随意给别人改名字啊！”
路飞毫无自觉的蹲下身来，笑嘻嘻地和我直视，“反正伊丽是不会在意的！呐，对吧，伊丽！”
我红着脸点点头。
长鼻子哥哥像是吃了坨泥巴。
一个高高瘦瘦的骷髅猛地凑了过来，“这位可爱的小小姐，能允许我看一下你的内…唔唔唔！”
话音未落，便被三白眼的长鼻子哥哥捂住了嘴巴。哦不对，骷髅没有嘴巴。
“这么小的小女孩你也要染指吗布鲁克！”
我默默感叹。啊，长鼻子哥哥真是个正直的人啊……
等等……骷髅？！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很没出息的尖叫起来，腿一软就要坐倒在地上 。
却被一只手臂有力的揽住了。
我还是个小孩，被吓的说不出话来后，只能泪眼婆娑的努力转过头，却对上了路飞毫不掩饰的大笑的脸。
“别怕嘛伊丽，布鲁克虽然是骷髅，不过可是个好骷髅哦！”
骷髅先生配合的将脑袋掰到了一边。（“别再吓她了！”被长鼻子哥哥打了回去。）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搞得我不由得反思是不是自己的见识太少了一点。
既然有烤肉味的冰激凌，那么有会说话的骷髅也是正常的吧！
这样想着，我擦净眼泪，从路飞的臂弯里直起身来，“对不起……诶？”
一只带着帽子的小动物站在长鼻子哥哥的脚边，我现在才注意到，“是狸猫吗？”
呆呆的小动物闻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狸猫？），瞬间膨胀了起来大叫，“我是驯鹿啊！看，头上有角！”
“对不起……狸、狸猫说话了…！”这回直接坐地上了，呜呜呜身体开始抑制不住的发抖怎么办，又要被吓晕了吗？
“噗哈哈哈哈！”路飞爆发出一阵大笑，捂着肚子眼泪都笑了出来，“你这家伙、原来是个胆小鬼啊哈哈哈哈哈！”
“才不是！”我有点生气，连害怕也忘了，急忙大声反驳，“我只是第一次见到而已！以后就不会怕了！”
“哦哦是吗…”路飞以一种敷衍的语气转过了头去，却在下一刻突然转回来，做着鬼脸将腮帮子扯的老长。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不过长鼻子哥哥摆出了一副“你特么在逗我”的样子，估计我也差不离了。
“怎么样被吓到了吧！”路飞笑嘻嘻的将手松开，腮帮子发出了啪的声响，脸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哈哈哈伊丽是胆小鬼！”
我真的愤怒了，把家庭教师的礼节教导全抛在了九霄云外，想也没想就伸手拽住面前路飞的脸，狠狠往两边一拉，瞪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我不是胆小鬼！你听好了——我是绝对不被允许成为胆小鬼的！”
话音落下，一片寂静。
长鼻子哥哥犹豫着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路飞直直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过了好半晌，我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礼貌的行为，于是急忙松开了手，感到万分尴尬和羞愧，“对、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大喊大叫、还扯脸的…”
好难过…真是太差劲了……
感到又委屈又不安，我咬住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样的自己，一定会被路飞讨厌的……
“伊丽，你的眼睛好漂亮。”路飞突然说道。
“诶…？”我有些没反应过来，只能呆呆的看着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路飞笑了起来，干脆也坐在了地上，身子倾了过来。他说话的语气里透着认真，有着令人安心的味道，“嗯，像大海一样！”
大海…我的眼睛吗…？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眼睛呢，”似乎有风吹过来，那顶草帽微微起伏，“——看起来很自由的样子！”
长鼻子哥哥微笑了起来。
小孩子的嬉闹声随之涌入耳际，阳光照在身上，干燥而温暖。
“大海…是什么样的呢？”有点晃神，这个问题不知不觉就被我问出了口。
“你没有见过海吗？”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只在书中看到过……今天是我第一次离开家，来到这么远的地方。”
“哈，伊丽你啊，和凯米好像哦。”冷不防脑袋被拍了下，顺带着揉了揉，我抬眼去看，正看到路飞收回去的手。
他笑着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然后伸出胳膊将我拉了起来。
“走！带你去看海！”
*
摩天轮缓缓转到最高点。
被叫做凯米的姐姐怀里抱着只会说话的海星，身子紧贴在玻璃窗上，一瞬不瞬的朝下看，露出大大的笑容。
“我从未来过陆地，你没有见过大海…嘻嘻，我们还真的很相似啊，伊丽酱！”
“嗯……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换一换就好了！”
我听得到自己的声音。接下来。
——我看到那片海。
香波地群岛的红树边界在视线中的某一处停住，蓝绿相接的糅合随即伸展开来，然后逐渐变成澄澈的深蓝。
海浪微微起伏，有着叫不上名来的大型鱼类时不时的跃起再落下，照耀着粼粼波光，慢慢延至到天边。
我这样的看着看着，不知为什么，感到内心盈满了感动，似乎晃一晃就会溢出来。
“瞧，大海是很棒的吧！”路飞的声音从身后的上方传来，带着深深的骄傲和热爱。
我突然很想去抱住他。
——于是我也这么做了。
转身，踮起脚，扑过去。把脑袋埋在暖腾腾散发着阳光和肉味的怀里，拿他的衣襟蹭眼泪。
“路飞，谢谢你……！”
“嘛嘛，别在意啦…”他似乎很手足无措的样子，身体僵了许久，最终还是拍了拍我的脑袋。
哈哈，小孩子的特权！
我再接再厉的继续蹭，直到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才抬起头，松开了他，“…当海贼好玩吗？”
“当然！好玩极了！”回答的很迅速，路飞咧开嘴巴，眼睛里是耀眼的光，“大海是很广阔的，会遇到奇怪的岛屿，亲眼见到龙和巨人，还能飞上一万米的高空！有那么多有趣的冒险在等着我，怎么会不令人兴奋呢？”
他笑着的脸庞仿佛有种莫名的感染力，我觉得自己的心脏飞快的跳动起来。
“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大海上最自由的人就是海贼王！”
宣言铮铮。这一刻，似乎时间也静止，我能够感受到头顶的蓝天和脚下的大海，一齐鸣奏的声响。
世界无比清晰的近在耳边。温和的风像是千百只鸟类成群环翔，呼啦啦的扑腾翅膀；咸湿的海浪如同一只鲸鱼高高跃出水面，尾鳍拍打着风浪。小孩子的嬉笑打闹，大人们的欢语交谈，泡泡升到最高处后啪的炸裂，干劲满满红树的树根缓缓的呼吸。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我在之前从未有过。心中随之涌起一阵热潮，就像在这一刻，无论是什么事情也都没有问题了。
……是‘喜欢’吗？
*
我们几乎把整个游乐场都玩了个遍。
从旋转咖啡杯里下来，一直在尖叫的骷髅先生就直接趴在了长椅上，一个人占了全部的长度。会说话的狸猫也好不到哪去，晕乎乎的转了两圈，也坐倒在了我身旁。
路飞捧着肚子，发出了幸灾乐祸的大笑。
我撇撇嘴。
倒是凯米姐姐和小八哥哥轻松的像没事儿人一样，似乎刚刚只是去散了个步。
唉。这就是种族差异啊。
长鼻子哥哥提议，“要不要去吃东西！”
大家一致赞同，凯米姐姐说她想要待在这里，于是我们打算把好吃的打包一份带回来。
如果我能够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的话，我一定不会离开的。
凯米姐姐被抓走了。
我十分清楚的知道，是人贩子做的。
人鱼能卖大价钱。可我...我却不想说。
这之间的关系虽然并不十分明白，但潜意识告诉我，如果说了，路飞就再也不会对我笑了。
幸好小八哥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急的团团转，终于对路飞说出了隐藏的真相。
“在这座岛上，鱼人和人鱼是会被当成货物去卖掉的！”
“有买就有卖，那些买主，特别是世界贵族们——他们把人类看作奴隶，把我们鱼人……当成低下的玩物！”
我忍不住瑟缩了下，矛盾与愧疚的心情立时充斥了整颗心。明明知道他并不是针对我，然而凯米姐姐被抓走的事实却摆在那儿，令我没有办法心安理得。
路飞愤怒的攥紧拳头，额前冒起了青筋，“…又是天龙人吗？！”
又…？
我感到浑身发冷，不由自主的缓缓后退。这样的路飞，我还是第一次见过。
…也对，我们才认识不到半天，怎么可能了解的那样深刻。
可是，我默默地想，为什么心里面会那么难过啊？
*
路飞看起来是如此的讨厌天龙人，我几乎又要哭出来，因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每天都在宫殿中拼命的学礼仪、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从堆积如山的书本中去看这个世界……可是，这些究竟有什么用呢。
从家中的窗前往外看，只能看到一片连着一片的白茫茫云海。
天龙人的小孩很早就会懂得一些事情。
我知道，家里的船长大叔是父亲买回来的奴隶。可是，尽管他经常伤痕累累，但每当见到我时仍旧会露出笑容。
有一天，我向他说对不起。
实际上我也想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做。父亲是不会允许我对普通人说出这种‘降低身份’的话的。
——只是依从着内心中的某个声音。
大叔的额角仍淌着血，嘴巴也青了一大片。明明是很狼狈的样子，可他却看着我笑了起来。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一个不一样的小孩。” 他这样说道。
这句话我始终记得，可却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
*
他们做的是错的。
我不想成为那样的天龙人。
说我胆小也好，另类也罢……可我是自由的。
和大人们有不同的想法一点没关系，所作所为违背了天龙人的准则也无需在意！
想说什么就去说、想做什么就去做！
只要不负自己的内心！
——像大海一样自由！
*
路飞急匆匆地要去救凯米姐姐，被长鼻子哥哥拉住，正说着要定下寻找范围和方向。
我下定了决心。
“那个……”
所有人都低头看向了我。
“如果是人贩子的话，凯米姐姐的所在…我大概会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滴水（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