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漾漾》眉若远黛

71、第71章 求艺苦旅（2）

　　火车到达旬阳市时天还没完全亮，蓝苓跟朋友走了。灰蒙蒙的清晨里，果明晖看着她的背影怅然若失，也不和枕头说声再见。蓝苓一直没有回头看。蓝苓能感受背后的那道追随的目光，她僵硬着脖子不肯回头。所以在中国你说不清究竟是男生在追女生还是女生在追男生。看似是男生屁颠屁颠地追着女生，但是女生若不给男生追求的暗示和余地，那男生再追求也没戏。
　　巧儿、黄苹苹跟着果明晖继续坐火车到南昌，目的地是南昌大学，他们要投奔在南昌大学画画的孙大圣。
　　大圣是明晖真正的同乡，在望湖二中时比明晖高两届，算是明晖学画的领路人。他在94年复读一年之后考上了一所师专美术系，但是他没去。用他的话说是不想让自己的天赋埋没在一所专科学校，他毅然决然地选择放弃。这一年是他的第四次高考，在南大附近租一间民房，俨然江湖大哥。果明晖找到他的时候，考南大的各路人马已经挤满了他的房间。第一晚大家和衣而眠，巧儿和黄苹苹是果明晖带来的，他睡在男女的分界线上，一边是她们俩，另一边睡着五个垂涎三尺的男生，床上挤不下，地上还睡了两位。
　　第二晚，另一小间卧室的两位女生去上海考试，大圣带着明晖和巧儿、黄苹苹住到小卧室。他们四个人横着卧倒，腿掸在床外。大圣把唯一一件破旧的军大衣，盖在黄苹苹身上。
　　早晨，大圣带明晖下楼买早餐，问了明晖一堆关于黄苹苹的事。考完南大，大家一起送巧儿回去了。
　　南昌大学已经考完，江西师大的美术专业考试还需要等上一周。
　　在等待江西师大专业考试的一天上午，黄苹苹倚在窗口，看到街边卖波萝的，说了一句“波萝真香哦”。孙大圣赶紧下楼买波萝去了，黄苹苹说，你老乡真好。果明晖说，那当然。
　　中午天开始下起雨来，楼下小饭店播放电视剧《孽债》的主题曲；
　　美丽的西双版纳
　　留不住我的爸爸
　　上海那么大
　　有没有我的家
　　……
　　在阴郁的天，听着忧伤的歌，果明晖在想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蓝苓。那次火车上，是果明晖人生中的第一次与女孩子亲密接触！
　　雨一直到傍晚都没有停的意思，果明晖和大圣跑步去食堂买饭，顺带把黄苹苹那份一起捎回来。本来从大圣到南大食堂中间隔着一堵围墙，需要绕过一段长长的路，但不知是谁在围墙上凿了一破洞，于是抄近道的人从来历不明的破洞中飞身进出。即使是弓着腰怀揣着饭菜，也是脚步轻盈，个个俨然武林高手。
　　当他俩湿淋淋地回到小屋时，果明晖看到黄苹苹和蓝苓坐在床沿上聊天。果明晖满脸惊愕，一时不知所措。蓝苓由老乡陪着来找果明晖，她是怎么打听到果明晖在这里的？一定是费尽周折。黄苹苹给他俩创造说话的机会，拉着大圣去大屋吃饭。可是，她老乡却没离开的意思，气氛像天气一样阴郁，一时三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呆了一会，蓝苓老乡说雨小点了，该走了！蓝苓显得有些怅然，走时她塞给明晖一张纸条。明晖没有送他们下楼，在楼梯口道别就急匆匆地跑到大屋里叫大圣黄苹苹他俩回小屋吃饭。
　　“好了，她们走了，大圣来吃饭吧。”
　　大屋里还挤着五六个人，其中一人看果明晖进去，一脸坏笑着说：“你们行哦”。大家脸上的表情不言自明，像果明晖这样老实巴交的瘦弱男生竟然也有这花花肠子。
　　“明晖，要老实交代问题啊。藏这么大一个秘密。”大圣也要果明晖坦白交代问题。
　　“我没有问题啊。”明晖戴着眼镜看着大圣解释道。学画经历并没有改变果明晖的初衷，他可不想在前途未卜的奋斗途中给自己使绊脚石。镜子叔叔、隔壁村庄穿牛仔裤的那个刘明，村里那些低矮的房屋，那不是果明晖的未来。果明晖拿出纸条打开，大圣凑过脑袋看，上面写着蓝苓的通信地址。果明晖随手放在一张桌子上。
　　果明晖以为至少是一首诗。
　　看到没好戏看，大家就意兴索然，开始吃饭。
　　不想那么多了，相比那遥远的看不见未来的虚幻情感，解决温饱问题是当务之急。人不能饿着肚子谈恋爱，况且是还没影儿的事呢。要不说物质文明是精神文明的前提和基础呢，这可是真理，颠扑不破。果明晖收好纸条直面现实，钱花光了。虽然可以蹭着混几顿饭，但不是长久之计，大圣他们也没有余粮。两天后果明晖实在无法再厚起脸皮蹭饭了。
　　早先在旬阳师专遇到的陶子红也出现在南昌。陶子红和果明晖同过三天学，陶子红曾经给他带过两个苹果。果明晖当年在食堂差点摔倒时陶子红伸手拉了果明晖的袖子一下，彼此的交情仅限于此。但是果明晖实在是走投无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碰碰运气找她借钱。陶子红家境挺好，这次考师大一定会住招待所。大圣和果明晖去学校各个招待所前台查记录都没有她的名字，未果。走投无路的果明晖打算放弃考江西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