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独幕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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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赫伯特公爵府上迎来了最令人愉快的大事：小赫伯特勋爵到家了。
赫伯特勋爵今年十四岁，但他看起来已经不像一个小孩子。我们很难说他长得是不是漂亮。他的脸庞是贵族式的，有一双严肃的眼睛，整个人透着像他的头发一样整整齐齐的疏离与淡漠。按良心来说，他比赫伯特公爵以及他任意一位客人更有贵族风范。
我相信，正是因为有小赫伯特勋爵这样的人，英格兰贵族的脸面才没有被丢光。
赫伯特公爵欢天喜地，小勋爵的弟弟英格拉姆额外郑重地表达了自己的思念之情。并且正式宣布所有人都明白的惊喜——他的戏剧。
大家都乐意听小孩子口齿不清地称颂勇气与爱情。大厅被迅速地改造，放满了椅子。
我和詹姆斯呆在两个孩子的后台，为他们换衣服，我们还将成为戏台上的两棵树。
观众们文雅地鼓了三次掌。
恶龙哆嗦了一下，他喃喃道：“啊，弗拉瑞特先生！”
他紧张地出场了。
“我幽居在沼泽深处的地穴，”他结结巴巴唱道，然后惶惑地望了一眼观众，奥斯丁先生似乎想笑。
然而多明尼克还是继续唱下去了。
“阴沉的风孕育了我的祖先。
我的气息吹动月亮与乌云，
我的怒吼带来了七月的雨。”
他忘词了。恶龙茫然地回过头看我，我披着树枝，扮演丛林。恶龙似乎希望我的身上刻着他的台词。可是在树干上刻下诗词的，从来只有游侠与诗人，没有恶龙。
“黄金……”我低声道。
他连忙把头转了回去。
“我有黄金，珍珠与钻石，
珍贵的冠冕挂在荆棘上……”
他又卡了壳，恶龙忧郁地在舞台上走了两步，终于又想起了一段台词。
“我要寻找一个来自远方的美人，
我要解救她的苦难
饮尽她的眼泪，亲吻她的笑颜……”
舞台侧面等待上场的英格拉姆一把扯下了他的帽子，他怒气冲天。
“他背错了台词！”他几乎大叫道，“那是我的！”
“没有关系，”詹姆斯先生回答，“你可以背他的。”
他是第二棵树，要随着王子上来。由此表现王子走过了一条绿树荫荫的小道。
多明尼克无疑扮演了一只多愁善感的恶龙。这条恶龙富有，邪恶，丑陋，然而多愁善感，他倾尽一切，渴望一段人类的爱情。
有几个本领通天，偷偷看过剧本的的观众要笑出声来，几个不知所以的惊讶不已——恶龙也许因为无望的爱情，也许因为不幸的宿命，也许因为某些别的原因，快要哭了。
该王子登台了。
王子戴了一定插歪羽毛的帽子，气势汹汹地走了上来。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他怒喝道。
恶龙悲切地望着他，稀里糊涂地唱到：“我拥有一切，难道就不配拥有爱情？”
“我把我的心，我的勇气，我的力量放在我的爱的脚下。
我等着她的垂怜，她的叹息，与她静寂的目光。
你夺走了她，但这绝不是上帝的旨意。”
英格拉姆别无选择，立即打断了这条痴情的恶龙。
“你的洞穴充满了腐朽的气息，
你的黄金沾满了她族人的鲜血，
你丑陋的品德使她心惊肉跳，
你喜怒无常，让她忧心不已。
你是撒旦的宠儿，黑暗的坐骑，
你的言语，从来都是虚情假意！”
恶龙无话可说地望着他，脸上流露出羞愧。
“让我们重来……”他悄声道。
愤怒的王子拒绝了他的要求，他出口成章。
“你的忏悔如此无力，
你的邪恶印刻灵魂。
伸出你的头颅，
让死亡洗刷你的罪孽！”
剧本里没有这样一段。恶龙虽然愧疚，但并不想引颈就死，他希望能和王子决斗完再死。这是他最喜欢的一段。
“我的爱不被世人承认，”他唱道，“可是，我的爱啊，依旧是我的爱！”
他拔出刀剑，王子扑了上来。剧本是如此地混乱，以至于任一场名声大噪的滑稽戏都不会比它更可笑了——恶龙也许是为爱而战，王子则是为了嫉妒。
两人打成一团。
詹姆斯先生是舞台右边的树，他动了动，看起来像是一根枝丫晃了晃。大幕倏忽落下，这场戏剧戛然而止。
这是正确的，否则王子和恶龙将要扭打起来。
王子转移注意，跳了起来，“詹姆斯先生！”
詹姆斯先生道：“你的即兴诗篇太优美了，完全可以来个第二幕。”
然而观众们纷纷站了起来，开始鼓掌，等待演员们谢幕。其中，以小赫伯特勋爵鼓掌鼓得最凶，最迫不及待要离场。
王子拒绝与恶龙同时出现，于是在没有任何观众要求的情况下，他们谢了两回幕。
据说，小赫伯特勋爵私下说，这出戏剧唯一的优点是足够短暂。小赫伯特勋爵终于在这一句苛刻的评论上表现出他的孩子气。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独幕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