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4》就是阿舟

3、寻仙3

　　云国云昭王二十四年，云国王后诞下世子，云昭王苏瑧为其名为寰，大赦全国，以庆世子。
　　云昭王四十三年腊月，才十九岁的世子苏寰领着素日里几个亲近的大臣驾着船在云都的护城河上谈论国事。
　　“秦大人，依你之见，东苍国使臣这次来朝觐见，我该如何？”世子苏寰坐在富丽堂皇的船舱里的主位上，他身着一件白色的云锦衣袍，披了件貂皮的风蓬，青丝长发用雪玉簪子绾的一丝不苟别在脑后，说话间将侍从端上来的一杯正茶雾缭绕的漱茗茶叶吹开，悠然的品了一口。
　　被问道话的那位秦大人却是被吓了好大一跳，这看起来童叟无欺的世子爷可不是随便可以招惹的，忙道，“依臣愚见，那东苍国早就被我云国将军周栈所败，现在不过是云国的一个附属小国而已，实在不足为惧。如今使臣觐见，也是将今年的岁贡运来。”
　　上位的苏寰不发一言，沉默的继续品着茶，好像刚刚开起话头问话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他这幅模样，却是让回话的秦大人好生一股紧张，细细的在脑子里面将自己方才说的那番话重新再斟酌了一遍，发现自己还是没有说错什么，便有些忐忑的看着那个坐在上位的白色身影
　　苏寰拿着天青色的茶杯放在自己手里把玩，这釉面上是他自己描的画，然后让官窑给烧制了三套，一套送到了他的父王苏瑧手里，一套送到他的亲生母后的宫中，还有一套留在自己这里。
　　这是他做的图样，自然是喜欢的，平日里喝茶都是用这个，就连他父王母后召见他了，也会专门令人给他用这套茶具泡茶。
　　苏寰不说话，只是品茶，座下几位臣子也自是不敢多说一言的。
　　过了半响，苏寰挥了挥手，唤了一个侍女上来，“把前些时候父王赐的漱茗茶端上来给几位大人。”
　　几位大臣立刻拱手道，“多谢世子赏赐。”
　　茶才刚刚端上来，便听到外面有些声音，招了个人过来询问，“外头怎么了？”
　　“回世子，外面的水里头飘着个人。”侍从小心翼翼的答道，现在正值腊月，昨日夜里又下了场雪，今晨早起世子看见下雪了，便召了几个大臣驾了船在护城河上赏雪，方才船在行驶，掌船的人眼尖，看见水里头好像飘着一个人，便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苏寰听罢，将拿在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放，从座位上站起来，“那就去看看吧。”就要抬腿往外面走。
　　刚刚答话的秦大人却道，“世子殿下不可，万一是刺客所设计的……”话还没有说完，苏寰就轻笑道，“怎么，秦大人竟然有些怕了。”
　　“微臣不是怕，而是……”秦大人有些筹措。
　　“那就一同来看看那究竟是刺客还是别的什么吧。”说着就走了出去，剩下几个大臣也只得跟了出去。
　　走到甲板上，看见了那个所谓在河里飘着的人，一件青碧色的衣服，因在河里荡着，便看不清是男还是女。
　　苏寰若有所思的看了几眼那河里的人，便道，“把那个人捞上来。”
　　秦大人在旁边还想说些什么，被苏寰一挥手咽了回去，“那个人是不是刺客也要捞上来再看看，况且就算是刺客，被这彻寒刺骨的河水泡了这么久怕也是要不行了吧。”
　　秦大人看世子殿下坚持，也不便再说些什么，站在旁边看着几个侍从拿起船上的船桨去勾那个人，那个人却是开始还挣了几下，然后便被勾到了船的这边来，一个侍从连忙弯腰把那个人提上来。
　　将那个人放到甲板上的时候，全身浸湿，头发把脸盖住了大半，只是那个身形看得出是个女子。
　　苏寰把身上披着的风蓬解了下来，盖在了女子的身上，吩咐身边的侍从道，“把她抱进来。”然后走进了船舱，没有管那几个大臣还在外头纠结那个女子是不是刺客。
　　等那个女子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一处殿中了，自己躺在一张硕大的床上，床上铺着明黄色的锦被，笼罩着床的是架在梨花木上的一层层的薄软的纱帐，帐上绣着般若花一层层看去，倒像是一副立体的般若花田。
　　她伸手微微撩起纱帐的一角往外头看去，旁边就放了一个小案，案上摆着一座正飘着烟雾的香炉，有在旁的一位蓝色衣服的女子一看她醒来，正探头往外看，顿时便笑了出来，忙唤人，“世子殿下带回来的那位姑娘醒了。”又走过来把纱帐一边给挂在梨花木的小沟槽上，“姑娘，你醒了。”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地，避开了那蓝衣女子伸出来扶的手，自己单手撑着床沿坐了起来，“你是谁？”
　　“我是世子殿下宫里的女官，姑娘唤我采薇就好。”那采薇也不恼她的躲避与称不上善意的语气，将软枕放在床头，扶着她靠到床头上，“姑娘刚刚醒过来，可要吃些什么？世子殿下去处理国事了，怕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姑娘就先吃下些吧。”
　　“世子殿下？他是谁？”她有些错愕的看着面前的采薇，偏头想了想，自己活了几百年了也没有听说过什么世子殿下，而如今好像自己还跟他挂上了勾，实在有些想不通。
　　“咦，是世子殿下命人把姑娘带回来的啊，怎么会……”采薇也有些错愕，世子殿下是第一次这么“关心”一个女子，而且让她睡在自己的寝殿里，还命自己好生伺候着，自己服侍了女子更了贴身的衣物，发现她面容也很是清丽，还以为殿下终于要纳世子夫人，这个认知还让自己高兴了大半天。
　　采薇那个模样，她也明白了采薇究竟是什么意思了，她虽然是龙族，几百年都生活在水里，可是也听那活了几万年的龟婆婆说起过在这人世间的一些情啊爱的，一个男子要是看中了一个女子，便要把她娶回家让她做自己的夫人。可是那个世子殿下应该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她的，怎么会看上自己而且要娶回家呢。
　　她摆了摆手，自己将放在床榻边的一双也是绣着淡色般若花的鞋子给穿上，“我叫记年，你不要喊我姑娘姑娘的。”
　　“是，记年姑娘。开始就准备了些吃食在暖厨热着了，估摸着你也是要这个时辰醒了，你去看看，要是不喜欢，我在让重做其他的。”
　　“好。”记年任由采薇给自己穿上一身绣着淡粉芙蕖的白色衣裙，领着自己到桌边去吃东西。
　　才吃了没有一会儿，那位一直被采薇念叨着的世子殿下便回来了，他穿着蓝色的衣袍，记年眼尖，一看那衣袍的卷纹都是绣着兰芝树，他走在几个侍从的前头，一看到她坐在桌边吃着东西，便愣了一下。
　　采薇看见他了，走过去行了个礼，“殿下，你回来了。记年姑娘方才醒了过来，我在服侍她用膳。”回头看记年还是坐在那里不动，只是沉默的看了几眼世子殿下，便又自顾自的继续吃了起来，顿时感觉这世子肯定很宠爱记年，竟然由着她的性子来。
　　苏寰“恩”了一声，也坐到记年正吃着的桌子旁边，采薇忙命人给他准备一套碗筷，“殿下，今儿个回来这么早，怕是惦记着记年姑娘吧。”
　　采薇这话一说出口，竟是把苏寰跟记年都怔住了。
　　苏寰想，自己与她素不相识，若所有什么交集怕也算他一个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来路，故命人将她从河里捞出来的吧，怎么变成了自己惦记她。
　　记年却是一脸无所谓，怂了怂肩，“我与他根本就不认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但等会儿我要走。”
　　苏寰觉得，她这股敢于在自己面前如此大声宣告要走的勇气着实可嘉，偏过头一脸玩味的看着她，道，“你究竟是什么人，那里虽然离岸上并不远，但是下了雪，河水早就冰凉刺骨，依人力是不可能在河里游那么久还毫发无伤的。”
　　记年抿了抿嘴唇，拿起桌上的一杯茶便喝了起来，没有看见采薇想要阻拦她拿那个杯子的急切，跟苏寰眼神突然变暗了几分。
　　“我是不是什么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吗？”她当然不可能对普通人说出她是龙族了，不然就要被以为是个疯子，“我只是不小心落了水，我家里是世代打渔的人，所以我懂水性而且游了那么久。而且，你又是谁？”
　　苏寰却依然是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看不出是信了她还是没有信她说的话，只是淡淡道，“我是云国的世子，苏寰。”
　　过了半天，苏寰没有说话，拿起象牙做的筷箸便也吃起东西来。
　　记年看他这个世子殿下表现的也很平常，也没有什么那些龟婆婆鄙夷过的皇亲贵戚的纨绔之气，便也觉得就这样呆在这里一段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好，有采薇给自己准备好东西吃，虽然这等舒适，也要与这别扭的世子殿下相处些时日，但仔细想想也是自己必须要付出的不舒服的代价嘛，比起要回去水里，整天游啊游的自己找小鱼小虾吃要好上许多了，便就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