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妖之锦鲤》娜小在

67、元宵佳节

　　今年，第一次沈迎秋没有带着苏子墨和沈叶回沈家，他是有些难受，但却不想看到父母和哥嫂厌恶自己的眼神，与其说是讨厌，倒不如说是害怕，很害怕……
　　幸好，今年多了一对活宝父子，被他们缠着加之苏子墨和沈叶的醋坛子，他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在想别的。
　　元宵节这天，青云躲在屋子里烤火睡觉，沈迎秋拉着苏子墨他们下山去了。
　　爱元宵三五风光，月色婵娟，灯火辉煌。街上挂满了各色各样的灯笼，元宵的香味，小贩的各种吆喝声，人们的说笑声，无不透漏着节日的喜庆。
　　慕枫和慕念清可是第一次下山来这集市上，瞧着这份热闹，稀奇的同时更惊喜，兴奋的在街上穿梭，慕念清拉着沈叶，问这问那；而慕枫则跟在沈迎秋一旁，虽没他儿子那样兴奋，但也掩藏不住那玩心，看看这个瞅瞅那个。
　　见他如一只被放出圈子的羊一般，苏子墨瞅着他，一时间无话可说。他想，原先的他也是如这狼一般，被眼前这人从那孤独的圈子里带出来，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愉悦。
　　沈迎秋瞧着慕枫和慕念清，扬唇一笑，说：“往后的日子，你们若想来这样的地方走动，只管说一声，我便会陪着你们来，什么不明白也可以问我。”略顿：“其实来了几次你们就能摸清了。”
　　慕枫转头展颜一笑：“秋儿你就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人。”
　　沈迎秋笑：“我不好。”
　　是的，他不好，确切的说自私着呢；他是有他的打算，眼看自己越来越老，在世的日子也越来越少，他是想着多个人在苏子墨和沈叶面前，他们就没那么孤单和无趣。
　　而苏子墨听到那狼唤沈迎秋为“秋儿”，满脸不爽的看着慕枫道：“我警告过你多次了，你且不要得寸进尺。”
　　慕枫扁扁嘴，这过年喜庆，不想与他争执，白了他一眼，终是没说什么。
　　沈迎秋看着他们俩无奈一笑，挽住苏子墨的胳膊。继续在这喧闹的街道上穿梭。
　　皮影戏，卖花灯猜灯谜，卖糖葫芦的，捏面人的，吹糖人的，提线木偶，卖汤圆的……
　　他们在一卖花灯的地方停下，老板是个熟人，是街对面那个卖布匹的老板，见来客是熟人，热情招呼道：“哟，是您二位呀，欢迎光临，随便看，随便看。”
　　苏子墨面无表情，沈迎秋微微一笑，道：“老板好记性。”
　　“那可不，别的不说，就你身边这位器宇不凡的公子……”说到这顿住，摸了摸胡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苏子墨，道：“这，这公子怎么，怎么看起来都不老啊，哎哟，可真是……奇人，奇人啊。”
　　这话说的沈迎秋哈哈一笑，道：“老板所言甚是，我这位苏兄可不就是奇人。”说着眉眼带笑斜睨苏子墨。
　　苏子墨还是无什么表情，只是站在那看着花灯；老板点头，连连称是：“可不是，咱都老了，我这都头发花白，胡须一大把了，你啊，也比先前有了皱纹啊，不过，看着还是和你那位苏兄很配。”这最后一句声音很低。
　　闻言，沈迎秋笑的更大声，点头道：“老板你这嘴啊……真甜。”
　　那老板嘿嘿一乐，指着这一圈花灯道：“那您随便挑挑，喜欢什么拿什么。”
　　这时，苏子墨拿了一盏花灯，那上面印着狐狸，道：“叶儿。”
　　“公子好眼光，这狐狸报恩卖的可好了。”老板插嘴道。
　　沈迎秋笑笑，对苏子墨道：“那就买这狐狸报恩。”
　　苏子墨没作声，只是把花灯拿在手里，可沈迎秋却走走看看，挑了一盏上面印有锦鲤送福的花灯，道：“子墨。”看了看花灯，那上面还有诗句：“雪鸥卧听禅僧磬，锦鲤行惊钓客船。”读了这句沈迎秋笑一声，用手臂碰了碰苏子墨，说：“子墨，看这句锦鲤行惊钓客船，像不像我们当日？”
　　苏子墨低头看了看，道：“像。”
　　沈迎秋一笑：“我要这盏。”
　　老板又插话了，笑着道：“这锦鲤鱼自古是吉祥之物，大家都喜欢呢，沈公子好眼光，好眼光。”略顿，似乎这才想起来什么，问：“您家那可爱的小不点呢？”
　　“小不点啊，现如今个头都比我高了。”沈迎秋感慨似的说：“长大了呢。”
　　“可不，从你们光顾我布店的生意到现在可是整整二十年。”老板也感慨：“哎哟喂，真吓人，一晃眼的事，二十年没了。”
　　听了这数字沈迎秋也一诧异，居然和子墨在一起二十余载了，日子可真快。
　　“怎么没有狼？”从花灯堆里走出来的慕枫沉着脸问：“我找了好几圈了，都没有狼。”
　　老板一听，笑一声，道：“这位公子，狼，那可不是好东西，那吃人呐，没有把狼画花灯上的。”略顿指了指一旁的花灯说：“有狗，您要不要？”
　　慕枫“切”一声：“狼也有好的！”
　　老板听了这话尴尬一笑，毕竟来者皆是客，他也没给他争辩，点头道：“是，是，可我这没有狼，要不，您去别的地儿看看？”
　　慕枫“哼”一声，甩袖走了，嘴里还嘀咕着：“我就不信这满大街这么多卖花灯的没有卖狼的。”
　　沈迎秋看了看慕枫远去的身影，又看了一眼苏子墨，想了想，问：“老板，请问能现场做一盏画有狼的花灯吗？”
　　“沈公子不瞒您说，我的花灯都是人家做好，咱批发买的，现做我也不会啊。”
　　听了这话，沈迎秋没再多言，掏出钱来，放在老板手中，老板笑的开心，说了句元宵节快乐，您们慢走。
　　提着花灯走了几步，那狼就垂头丧气的来了，看了眼沈迎秋，没说什么，看起来似乎很失落。
　　这时候沈叶也走到他们身边，唤了声：“阿爹，爹爹。”
　　苏子墨没应声，只是把手里的花灯递给他，道：“你的。”
　　沈叶笑的眯着眼睛：“谢谢阿爹。”
　　他身边的慕念清看起来似乎也不是很高兴，沈迎秋猜出个一二，想了片刻，道：“走，我带你们去前面逛逛，那里有卖狼有关的东西。”
　　说罢，在前面带路，走了一会，来到一个捏面人的摊位前，看了片刻，那捏好的面人没有狼，他问：“老板，能给我们捏两匹狼吗？”
　　“狼？”那老板抬头：“没问题。”
　　“捏的好看一点。”慕念清道：“像一点。”
　　那老板抬眼看了慕念清一眼，笑着道：“这位客官，您就瞧好吧，保准让您满意。”
　　不多时两匹栩栩如生的狼捏好了，老板又给上了色，而后递给沈迎秋和慕念清。
　　慕念清讶异，好像。
　　沈迎秋递到慕枫手上：“可像？”
　　慕枫接过，点头：“像，真像。”
　　“爹爹，孩儿也想要面人。”沈叶说。
　　“你想要什么告诉老板即是。”
　　沈叶对老板说：“老板，给我捏一只狐狸，一条锦鲤，还有……”说着看向沈迎秋：“还有我爹爹。”
　　“好嘞。”老板应着，开始熟练的捏面人。
　　没一会儿，三个面人捏完，上了色，递给沈叶，沈叶看的心花怒放：“捏的可真像。”
　　老板眯眼一笑：“我可是从我祖父到现在，三代人都捏面人了。”
　　沈迎秋掏出钱来，放在他捏面人的桌子上，老板站起身送他们：“客官走好。”随即笑眯眯的把那吊钱放在了兜里。
　　这下那两只狼可算是满意了。满眼带笑的看着手里的面人，直称赞像。
　　几人又走了几条街，沈迎秋问：“饿了吗？饿了我们吃碗汤圆。”
　　“一碗怎么够，我要吃两碗。”慕念清说。
　　“念清哥哥，汤圆甜着呢，吃多了腻。”沈叶说。
　　“没事。”慕念清笑眯眯的看着他道：“甜也就这一次，平常都不吃汤圆的。”
　　沈叶无话可说。
　　几人在一卖汤圆的摊位前停下，坐在桌前，等着老板给他们上汤圆。
　　“哟，是您二位呀。”老板端着汤圆，放在桌上笑着说，见沈迎秋他们没反应，忙道：“我是那卖布匹的小二顺子啊。”
　　听他这么一说，沈迎秋才想起来：“差点没认出来，真是不好意思。”
　　顺子挠挠后脑勺，憨憨一笑。
　　沈迎秋问：“不在布匹店做了吗？”
　　“老板把他的店铺给了他儿子。”那顺子说：“我啊，托你们的福，就辞退了工作，摆摊卖小吃的了。”
　　沈迎秋微笑，说：“这样挺好。”略顿：“生意如何？”
　　“还行，够一家人过日子的……我满足，现如今娶了妻子，儿子都七岁了。”说罢又是憨憨的一笑，顿了顿，看了一眼苏子墨，没敢说什么，又看向沈叶，惊喜道：“哟，这小不点长这么大了？”
　　沈叶吃着汤圆，冲他眯着眼笑了一下，没作声。
　　沈迎秋应道：“可不。”眨眨眼：“方才遇到布店老板了，在卖花灯。”
　　“是呢，他啊，老伴去年走了，就觉得孤单，在家待不住，就常常赶集卖个小玩意，逢年过节卖个热销的东西，来填补那份孤独。”说着叹口气：“这忙碌了大半辈子，儿孙满堂，是该享福的时候了，老板娘却走了，您说这留老爷子一人，可真是孤单。”
　　沈迎秋怔了怔没说话，那顺子忙道：“哎哟，话多了，见谅见谅，您趁热吃吧，不够再问我要。”说着忙走开了。
　　苏子墨瞟了一眼沈迎秋，见他不说话也不动勺子，舀了一个汤圆送到他嘴边：“再不吃可真要凉了。”
　　沈迎秋低眼看了看汤圆，又抬眼看着他，张嘴吃了那汤圆。
　　几人吃完，沈迎秋掏出钱来，放了两吊钱，顺子忙拿起一吊：“沈公子见外了，这，这几碗汤圆而已，用不着这么多的。”说着就把钱往沈迎秋手里塞，沈迎秋推迟不了，只好作罢。
　　不过等几人离开摊位走了几步，苏子墨拿出一吊钱，说：“叶儿，去，把钱给了。”
　　沈叶应着，接过钱，转身跑回摊位，没等老板反应过来，放了钱就跑了回来。
　　沈迎秋笑，才想张嘴说些什么，却看到不远处有几个熟悉的人影晃动。
　　神色一滞，那身影是沈文青带着妻子和小儿子以及他的爹娘，他们也在这闹市中有说有笑的逛着。
　　苏子墨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没作声，只是牵住沈迎秋的手，低声道：“我们回家吧。”
　　沈迎秋轻轻“嗯”了一声。
　　“这么快？”慕枫道：“我和清儿还没逛足呢。”看看沈迎秋的神色，顿了一下，又道：“回去也行，反正日后时间多的是。”
　　沈迎秋没说什么，攥紧苏子墨的手，苏子墨也握紧了他的手，转头对沈叶说：“叶儿，你若想再逛逛，带着他们逛即是，我和你爹爹先回家了。”
　　“我也回家。”沈叶回，因他也不想在这与他的爷爷奶奶大爷大娘见面。
　　那两只狼不明所以，为何一时间这三人都变了神色，没再多问什么，悻悻然的跟着回了家。
　　沈迎秋在铺着床铺，苏子墨走过去，钻进被窝，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沈迎秋淡淡一笑：“你就跟个小老头似的，天天就知道睡。”
　　苏子墨没有回答，伸出手把他拉到床上，圈在怀里，低声道：“我不是老头。”
　　“是，你确实不是老头。”沈迎秋靠在他怀中，喃喃道：“我才是个老头。”
　　苏子墨说：“不是。”
　　沈迎秋道：“是。”
　　苏子墨轻咬他耳朵一口：“我说不是就不是。”
　　沈迎秋捧住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你瞧，我脸上都有皱纹了，再过个三年五载，怕是要和那卖花灯的老板一样了，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了。”
　　苏子墨看着他，半响，道：“那又怎样？”
　　“你不嫌弃吗？”
　　“不嫌。”苏子墨说：“于我来说，只要你是沈迎秋，什么样我都不在乎。”
　　沈迎秋笑，笑的满眼泪花，撇撇嘴道：“油嘴滑舌。”
　　苏子墨一本正经的说：“我说的是真的。”
　　沈迎秋没再多言，笑了笑，翻个身说：“睡觉吧。”
　　苏子墨强行把他翻过来，问：“ 你不信？”
　　沈迎秋看着他，唇边露出一抹笑，他怎会不信，是信，非常相信。这妖即使自己白发苍苍，容颜迟暮，他也依旧会牵自己的双手，倾世温柔。
　　只是，想到日后自己离开这人世，留他们父子孤单在这世上，就不由得难受。
　　其实，他，不想死。
　　苏子墨蹙眉：“你不能怀疑我……”
　　不能怀疑我对你的情意。
　　“我哪有怀疑？”沈迎秋舒出一口气：“知道你不会嫌，故意问那话，逗你玩的。”
　　苏子墨凝望着沈迎秋，没说话，凑上去轻轻吻上他的唇。
　　一吻过后，沈迎秋说：“我其实特别怕生老病死，子墨，我还怕家人分离。”
　　苏子墨搂紧他。
　　“原先是怕见到爹娘和哥哥，今儿一见，看他们有说有笑，我也就放心了。”沈迎秋轻声道：“真的放心了。”
　　“我知道。”苏子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