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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劫终人散 ...
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
有风吹入屋内,吹动青丝。
——劫数何时来?
我和这妖还能在一起多久?
沈迎秋倚坐在窗边,望着那寂静的院子。前几日下了好几场雷雨交加的暴雨,狂风暴雨的,若不是那妖陪着,自己可真格的被吓到。
暴雨过后,水千墨说劫数和这差不多,只是,要比这吓人许多倍。沈迎秋听的害怕。不禁暗暗道,那该是怎样的一种吓人?
那夜狂风暴雨,膝盖受了风,这两日疼的厉害,走起路来有些吃力,沈迎秋伸手揉了揉,打了个哈欠,却不愿去睡,依旧靠窗望着这夜色。
他已经失眠好些天了。
睡不着,即使哈欠连连也睡不着。
尤其是一想到,再过不久,这妖就和自己分别,更是睡不着了。
站起身,慢慢走到床边,悄悄坐下,望着这睡得正香的鱼妖,静静的看着,看着看着竟莫名的扯开嘴角,笑了。
这感觉,从自己被救那一刻就在心内扎根,每每想到这妖、看到这妖,就禁不住嘴角上扬。
借着月光,视线停在水千墨的脸上。
他想,你若是个人亦或着我是一条鱼,该多好。
我变成鱼,似乎有点儿不太可能。
你变成人的话,好像是有这种可能,自己也曾在书中读过的,妖亦或着神仙皆可变成人的。
这样想着,沈迎秋居然有点儿期待这妖变成人了。
但转念又想,怎能这般坏,这般自私?
人类的生命不过短暂数十载,且还要经历生老病死;沈迎秋,你怎么能这么坏心眼?
枉这条笨鱼对你这么好了!
在心里将自己骂了一通,整理了一下情绪,才慢慢躺下,睡了。
七月栀子头上戴,对门王婶家的小石头抓着一把栀子花送给沈迎秋。
小脸脏兮兮的,对着沈迎秋笑的灿烂无比。
沈迎秋也笑着,接过花闻了闻,又拿出房子里的西瓜,在院子里打开来,招呼了小石头和他的小伙伴一起吃西瓜。
大树上的水千墨,依靠着树干,望着树下这热闹,确切的说是望着沈迎秋。
见他笑的傻乎乎的,也跟着小孩子一般,不由的想要抱他。
这样想着便真的现了身形,跳下树,抱住了那人。
小石头几个孩子被突然出现的水千墨吓了一跳,继而被他那清冷的神情吓的一哄而散。
等孩子们都走了,沈迎秋撇撇嘴,埋怨道:“突然现身作甚?若吓着那些孩子怎么办?”
“我长得很吓人吗?”水千墨道:“我又没现原形。”
沈迎秋扁扁嘴,看着这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是啊,你长得一点儿都不吓人,反倒是绝美的很。即使是现了原形,对我来说也是异常好看。”
说到这忽而想到什么,笑问:“按理说,你是条鱼,为何身上没有鱼腥味?”
水千墨:“……”顿了顿:“怎么?你喜欢闻鱼腥味?”
沈迎秋忙不迭的摇摇头,并皱着脸,道:“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话音还未落,沈迎秋便忽的被水千墨抱起,往室内走去。
他顺势搂住水千墨的脖子:“我还想吃西瓜呢。”
水千墨不应答。
沈迎秋知道他是因为自己说不喜欢鱼腥味生气了,撅着嘴小声嘟囔道:“鱼腥味本来就不好闻,生什么气嘛,人家只是说的实话而已。”
“你是不是间接的嫌弃我是条鱼?”水千墨冷着脸道。
沈迎秋忙摇摇头,同时也住了嘴。
将人放到床上,水千墨转过身就要往外走,被沈迎秋唤住道:“对不起,我,我绝无嫌弃你之意。”
水千墨停下脚步,回转过身,伸手捏了捏沈迎秋的脸蛋:“别说对不起,你说的是实话,我也不喜欢我们鱼类身上那鱼腥味,所以才修道去掉这味道的。”略顿:“我去拿西瓜,天要下雨了。”
果然,没多时,黑云压顶,天空便下起雨来,起初淅淅沥沥,几声惊雷之后,便是倾盆大雨,夹杂着轰隆隆的雷声和闪电。
沈迎秋瞧的怔愣,望着这黑压压的天,总觉得今日这雨与往常不一样。
那雷声轰鸣,有震耳欲聋之势;那闪电霹雳,犹如一把带着光的长剑,看得人心惊肉跳的。
突然一声炸雷,沈迎秋惊了一声,而后抱紧水千墨。
水千墨蹙眉,将他搂入怀里:“你胆子倒是真小。”
“嗯,小的很。”沈迎秋坦白:“还好有你在,若不然真的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听了这话,水千墨手臂搂的更紧。
沈迎秋窝在他怀里,看着窗外的电闪雷鸣,说:“其实,我还挺喜欢这种雳雷照地,豪雨洗天的天气。”
闻言,水千墨不解,问:“即是喜欢,那还怕成这样?”
“喜欢的同时也怕。”沈迎秋说:“喜欢是因太爱雨过天晴那种一切焕然一新的景色,连心都是清新愉悦的;而怕,则是因自己一个人,承受不来这种气势。”
水千墨点头,表示赞同:“确实是,大雨过后,天地间一片清新。”看了看怀里的人,问:“可有描写这样雷雨天气的诗句?亦或着你做首诗来听听。”
听后,沈迎秋冲他笑笑:“我不会做诗。”想了想:“确实有一首描写这种天气的诗,那首诗,我还挺喜欢。”
“读来听听。”
“黑云塞空万马屯,转盼白雨如倾盆,
狂风疾雷撼乾坤,壮哉涧壑相吐吞。
老龙腾拿下天阍,鳞间火作电脚奔。
巨松拔起十年根,浮槎断梗何足论。
我诗欲成醉墨翻,安得此雨洗中原,
长河滚滚来昆仑,鹳鹊下看黄流浑。”
诗句读完,沈迎秋望向水千墨,迎上他的双目,几乎是“啊”的一声叫出声来,继而用手捂住嘴,怔怔的瞧着眼前这妖。
水千墨虽还是人形,瞳孔却是红色的。
红,焰火一样的火红色。
额前那颗水滴状的印记,亦是红色。
且,面孔清冷的让人生寒,那双眼好似不认识他一般。
看着这双瞳,沈迎秋抿了抿唇,颤抖着双臂抱紧水千墨。
怀里那妖无动于衷,冷着一张脸,任他抱着。
雨越下越大,雷越来越响,闪电越来越亮;这天地好似要毁灭一般,甚至还下起冰雹来。
怀抱着这妖,沈迎秋颤抖着声音问:“这,这就是所谓的天劫?”
没有等来水千墨的回答,只看到怀里的妖,现了身形,露出鱼尾,在这床上摆动着。
沈迎秋再顾不得作他想,只抱紧了这妖,紧紧的,用尽全身力气抱着,那妖就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沈迎秋哆嗦着唇问:“这样,可以吗?要不要去湖里?”
因他担心水千墨现了原形会被渴到,毕竟他是一条鱼,鱼是离不开水的。
水千墨不应答。
沈迎秋有些许的着急:“千墨,你听的到吗?你这样,要不要去湖里?”
那鱼摆了摆鱼尾,冷道:“不用。”
闻言,沈迎秋这才松口气,用手顺着水千墨的后背,抚摸着说:“不怕,不怕,我在,我在……不怕,我们不怕……”
好似哄一个小婴孩一般,听的水千墨不由的蹙了蹙眉,继而张嘴咬了沈迎秋脖子一口。
一道血痕立时印出,沈迎秋吃痛,皱了皱眉,却将那妖搂的更紧。
咬吧,只要能安抚你心中的不安,咬死我也无妨。
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这天地间好似就只有这一人一妖一般。
不知多久,风声才停,雷雨才止,天空渐渐也半明半暗,怀里一松,那妖从他怀里挣脱开来。
沈迎秋愣愣的看着面前,墨色长发、清冷面孔。
不多时,鱼尾不见,换成人形,红色的瞳孔渐渐褪去,变成墨黑色,额前那水滴状的印记也恢复了原先的颜色,清冷的面孔柔和了些许。
沈迎秋一下子抱紧了这妖,浑身打颤,继而泪流满面。
水千墨愣了片刻,而后伸出手回抱住他。
他说:“莫哭。”
沈迎秋答:“就哭。”
水千墨说:“你都快三十了。”
沈迎秋回击:“你不都一千多岁了。”
水千墨皱了皱眉,没再说话。
沈迎秋说:“这要走了吗?”
“嗯。”水千墨说:“沈迎秋,对自己好点儿。”
听后,沈迎秋哭的更厉害,仿若一个孩子,抱着水千墨哭的不能自已。
水千墨听的心疼,却依旧语气淡漠,掩去了所有情绪:“这是作甚?要我走的不安心吗?而且哭相还如此难看。”
闻言,沈迎秋立时止了哭声,死咬着下唇,泪眼含珠,欲滴还却,强撑微笑,小声抽泣道:“我,我不哭。”
他这样,水千墨更是心疼。
看了他片刻,而后伸出手,轻轻拭去那一颗颗滚落的泪珠儿,无声的叹口气,而后将他拥进怀里。
沈迎秋说:“我从来……从来都不后悔爱上你,即使知道你和我人妖殊途;千墨,我只想问一句,你对我可曾有动心过?哪怕一瞬。”
水千墨心中疼的发紧,他闭了闭眼,轻声回道:“有。”
听后,沈迎秋叹口气,笑了,顺着窗户望去,望着天空中那零散的星星。
说:“走吧。”他唇边挂着微笑,仿若是在说无所谓的话语:“再也不要回来。”
“嗯。”
“答应我,日后无论怎样,都不要回来。”否则,我就再也不放你走。
后半句未说出口,他只是将这妖抱得更紧。
“别忘了我。”他说。
未等水千墨应声,又说:“算了,还是忘了吧。”
水千墨皱眉,这人,似乎从认识他起,就一直这么自作主张,这么替自己做主。
忘了他,
要如何忘得掉,他倒真想知道。
因此刻,还未走,就想这人,想的紧。
“沈迎秋,祝你孤独择日而止。”他说。
沈迎秋听后,恨不得将这鱼打骂一番,你走了,要如何止?怕是要更加孤独了。
可他努力压住,说:“若你有朝一日,真能修仙成功,我会祝福的。”
含泪祝福。
笨鱼走了……
我们这最近总是下暴雨还下冰雹,正好借着这暴风雨和冰雹就这写的,现在写小说都癔症了,一下暴雨就在想,不知道哪位生灵又遭受天劫了,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这样想呢?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劫终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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