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含修真录》白塔之子

68、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苏含看着这一张表情真挚的脸，觉得原来有的三分怀疑已经是涨到了七分。
　　这样的表演就留着去骗骗初涉世事的小孩子吧。
　　楼岩看着苏含低下头来去查看离她最近的那一个炼器炉，只觉得心里畅快。没错，就算是自己被怀疑了又怎么样？没有证据，没有应对方法，一切都只能是“无端猜测”。
　　在一开始，他确实动过让苏含意外死亡的念头，但是在见到了对方的实力之后，楼岩意识到这行不通。想要除去一个敌人，要么消耗他的实力，要么就毁去他的威望。如果，这一个石室里被苏含管理的乱七八糟，那么无论是于器师还是其他的别人也好，就都会厌恶她，舍弃她。到时候，资历和名声都更为出色的自己，难道不就成为了上佳人选吗？
　　因此，他特意花了大笔灵石，向宗门里其他有门路的人买了一种叫做“海砂”的炼材。把它研磨处理得极为细碎，撒入炼炉的底端，兽火就无法正常燃烧。这种白色碎末不仅无色无味，而且燃尽后不会有什么明显的残留，楼岩有着绝对的自信不会被苏含找出什么证据。
　　苏含望着炉底，兽火已经熄灭了，除了一些炼化材料时残余下来的飞灰，凹槽里似乎什么也没留下。上方的炉底也十分干净，毕竟自己每天都会让人专门清理一遍。她伸出手指蘸取了一些灰烬，对陆夏说道：“能帮我取一个碗过来吗？”
　　将细屑的粉末倾倒在白瓷碗上，苏含倒了一些灵泉水，将它们泡开。由于炼材大多数都是矿物晶石，它们残余的粉末都不会化开，只是分开来飘在了水面上。苏含放开神识仔细查看，终于从这些黑色的粉尘之中辨别出了一些细小的白色颗粒。她用神识将它们控到一处，并轻轻卷起，凝成了一粒极为微小的沙粒。
　　她看了片刻，心里大致有了个数。
　　在从蓝真森林回来之后，苏含就已经猜到会有这么一出算计等着她了；以防万一，她先行查好了资料，什么炸炉、损坏炼材品质、麻痹修士的灵药，都有着涉及。虽然炸炉是她防范的最少的一个，但是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再认不出来才是有鬼。
　　所有的炉灰都被众人收集起来，而一旁的楼岩终于是无法保持平静，他的脸孔扭曲了一下，手掌紧紧握成了拳。苏含才不打算圣母地和他私了，用自己的宽容感化他；总之，在把这件事报告给了管事的弟子之后，被当场抓出来的楼岩在勾玉峰挖了五个月的矿之后，终于是老实了起来。
　　至于戚思明，他原本就是比较踏实的人，现在没有了挑拨的小人，也是整日安静炼器。
　　苏含在解决了石室的隐忧之后，就一心扑在了钻研炼材和积攒灵石上面。她给自己列了个规划：先存够八百灵石！
　　今日，在后山，苏含和一群体修领取了摘取灰刺树叶的任务。她看着满树那突出来的锋利叶片，不由感叹造物神奇：要是在坠崖后落到了灰刺树上，不死也要大出血。
　　她采着采着，在不知不觉之间就来到了灰刺树林的尽头，接近了它背后白雾缭绕的巨峰。一旁的修士急忙拉了她一把，对她说道：“你在干什么呀！再往前走，可就是青玄禁地了！”
　　苏含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这也不怪她，毕竟无论是在现实里还是原书里，这个禁地都一直很平静，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
　　有时，望着这座巨峰，苏含也会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错觉。这里大概就是整个青玄宗里，最为宁静的、无人打扰的地方了吧。

　　灵石攒够了，也是时候开工了。
　　苏含先是租赁了一件单人石室，然后就把剩余的灵石全部换成炼材，在每天的任务结束之后，就专门来到这里尝试着炼制灵器。
　　除了叶子飞刃以外，她还额外地画了一些小匕首的设计图，这些纯粹是用来卖钱的：重新经历了没钱的日子，苏含感觉自己需要一笔稳定的存款，以防止什么意外事件的发生。最简单的下品灵器纯属是用来找找感觉，只要将玄铁的杂质涤除干净，炼成器液，随后的工作，倒是全新的，那就是锤打成形。在来到了勾玉峰之后，苏含才明白了这一点的重要性：不经历锤炼，大多数的利器都会缺少应有的内敛和锋利。模具的方便和效率虽然令人羡慕，但在反复的击打中不断地完成灵器的塑形，可以为灵器和炼器师都带来更多的好处和感悟。
　　这样的器，才会更加具有灵性。
　　苏含感受着玄铁在自己的动作之下一点点的变化，直至凝练为青石台上的那一抹锐利寒光。刻上阵法，终成器身，又在灵泉水里温养，收敛起自己的锋芒。哪怕只是一个最为底层的炼器师，也不能够为了方便省略任何一个步骤。
　　她对这样的生活很满意，只除了一点：这个石室实在是太窄了。
　　在自己刻录失败或者是炸炉的情况之下，这样的外在环境会直接导致炼材们糊她一脸。

　　又是青玄宗里的普通一天。在山下的十里商铺前，新增了一个小摊子。隔壁的修士投来了好奇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少女打开禁制，将一块白色的绸布铺在地上。他们常年在这里卖东西，别的不说，一副锐利的好眼光可是生存必需。先看看年龄和修为，十有八｜九这都得是个内门弟子。再一看是个长得还挺貌美的小姑娘，他们心里就有了谱，这估计是伏砂峰的练丹学童，嫌弃那些店铺开的价格太低，就下山来出售自己的炼制的丹药了吧！嘿，这可得来上一瓶！
　　少女从自己的储物袋里轻柔的取出了二十几件匕首，纯黑的器身，闪着冷冷的寒光。那些尖刃被打磨的闪闪发光，显然是她的用心之作，少女满意地弹了弹，将它们依次排开，并从中挑出了一把最大的，利落地插在了白布的边缘之上。
　　...竟然是个炼器师。
　　大家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心里就忍不住产生了一点自然的怀疑：听说勾玉峰大多是男器师，女修力气不足，又难吃苦，这些匕首的质量，会不会有什么欠缺呢？
　　大概是很少见到女炼器师的缘故，苏含的摊子前很快就围上来了不少人。他们大多数是抱着好奇的态度而来的，然而，拿着这些匕首们观察了片刻，修士们渐渐感觉到了一点不同之处：和其他摊位上摆出来的下品灵器不同，这些匕首不仅要来得美观，而且在品质上也丝毫不输。虽然对于器道所知不多，但是这些匕首的锋利，却是他们可以自己体会得到的。
　　苏含这里的匕首分为三种，单纯由玄铁炼制的、单纯由紫锆炼制的，以及仅有三把之数的混合炼材制成的。她逐渐地发现了，自己在炼器时观察到的细微灵气，确实可以帮助她摆脱那种“盲炼”一样的处境，但是有时反而会因为过于专注于此，从而导致失败的作品比普通的炼制时要来得多。但是这三把经由自己细心炼制融合出来的匕首的品质，苏含觉得是没话可说的。
　　这三把匕首要价四百灵石一把，在下品灵器里算是贵的了。苏含原本有些忐忑，担心大家会一看价钱就离开。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竟然有不少练气高层的修士，过来问了问价格和大概的炼材。对于他们而言，顺手好用才是唯一的标准。苏含一天下来，就已经是出手了两把：回本了！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怦怦”地剧烈地跳动着。这种激动不仅是因为到手的灵石，更是出于自己用心打造出来的匕首被其他人认可，赞同，觉得它值得自己去使用。这是经由做任务、杀妖兽从而得到回报时，苏含所感受不到的。
　　唯一的遗憾就是，虽然那三把匕首得到了有眼光的修士的认可，苏含的大多数灵器出售的却还是不怎么顺利。这也是多数炼器的修士所心知肚明，同时也暗自窃喜的一点：即使是在品质和耐用程度上，这些小匕首可谓优异，但是总是有一些捉襟见肘的修士，宁可选择一把差一些的来维持暂时的用度，也不愿意多花几十个灵石来买更好的。对于他们而言，这几十个灵石意味着更多触手可及的好处和方便，或者是淘到一张便宜的下品灵符，或者是多买上一粒增长修为的丹药。
　　这也是底层的炼器者们的悲哀。并非所有人都能承受得起这份生存的压力，他们之中的许多人，就在这份省略之中，渐渐迷失了自己的初心。他们的手，逐年累月，忘却了细致和温柔，最终是沦为了平庸。

作者有话说

　　咦咦。。最后我居然沉重了，这是为什么。。。
恩，别问我为什么苏含这天没去石室，估计是翘了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