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人》南乔先生

2、我，南小姐

　　我，南小姐
　　被赶出青镇后，云姨的师傅看我可怜，见我机敏，便收养了我，顺便教我他那悬壶济世的本领。开始的时候，我怕他医术高明，发现我不是人，内心总是很忐忑。两年相处下来，我见他虽不苟言笑，之乎者也，却也不是愚昧迂腐，颇为严厉，却是真心待我，于是我的内心更加忐忑。最后我还是忍不住告诉他，师傅，我不是人，我是妖。于是我被罚抄了五十遍黄帝内经，理由是我诓他。郁闷之后我却很是兴奋，因为师傅说我是人，不是妖。
　　大概是我天生不祥，命途多舛，三年时间医术学了十之五六，师傅便一命呜呼哀哉。师傅身后给我留下了老医馆，可我那点本事给自己看病都瘆的慌，实在是不好去残害别人。于是医馆在我的英明决策下只悬壶，不济世。

　　也许是卖药的日子过于寂寞，我开始思考人生。既然我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妈妈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那这世上一定还有另外三个人，我的爸爸，外公，外婆，当然还有爷爷奶奶，但是介于爸爸这个东西我不熟，妈妈从未提过，我本能地拒绝去想，古往今来负心汉的故事实在太多太多，也不必给自己添堵。再者妈妈在青镇外的世界生活了二十多年，总有一些人，见过妈妈，或是邻居，或是朋友，亦或是仇人，我乃天煞孤星也不至于这些人都死光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外面的花花世界已经迷惑了我，我给自己一个流浪的借口，寻找妈妈曾经的痕迹。

　　本人不才，年芳二十，冰雪聪明，精明能干，剔透玲珑，投机取巧，走南闯北，虽不至富甲一方，那也是个财大气粗。

　　本人不才，靠着听风取密，举报逃犯，发家致富。当一个警察第三次跟我交涉时，她说，小姑娘你运气真好，我呵呵干笑了一声，回来就琢磨着这不是个长久的办法。可是天赋异禀岂有藏之不用的道理，上帝既然给我开了这扇窗，那这窗我是翻定了。
　　诸葛神君有一徒弟，消息灵通，名曰百晓生，没事卖卖消息，赚点银两。我这么些年走下来，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加上我听风的本领，消息何止灵通，简直仙通，神通，他是百晓，我便是那千晓，万晓。可那百晓生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却不知李寻欢的刀比他想象中要快得多，人称武林智者却死于自己所评的兵器之下，可见人要谦虚。我也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可见人要低调。
　　翻上帝给的窗，可见是个技术活。
　　思来想去，我在西子湖畔开了家叫做“无妄言”茶楼，副业卖茶水，主业卖消息。为了体现我这与众不同，古色古香的买卖，我这茶楼装修得是古风古韵，于是茶水生意是蒸蒸日上。大约是现代人都附庸高雅二字，大约是没有世外高人那种大隐隐于市的神秘感，最后副业完败主业，网络水军我都用上了，也没人来买消息，更可气的是渐渐流传出一个无妄言前身今世百晓生江湖恩爱情仇的故事，于是我的茶水卖的更好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二十一世纪有江湖，二十一世纪也有三教九流，康庄大道行不通，那就走歪门邪道。我找了几个颇有名气倒腾消息的人，买了几次消息，卖了几次消息，然后含沙射影地把无妄言这个名声传了出去，乖乖，最后一年中居然真有那么几人找上茶楼买消息，我终于心愿得偿。可见人类的劣根性，摆在明面上的事总不愿意相信，藏着掖着的话就觉得是正理儿。
　　本着我谦虚，低调，不惹事的人生态度，政治，军事，伤天害理的活不沾，无妄言接的生意并不多。客人找上门，要壶与前龙井，临窗而坐，店里穿着旗袍的姑娘上前加茶水时，就说找南小姐，然后附上五百元和装着顾主提供的信息的信封。无论生意成不成，五百块钱都是必须收的，这叫敲门费。如果这生意我决定接，就回复一个价钱和时间，顾主觉得合适，就前台结账，到了日子再来领回一个信封。
　　从头到尾，我，南小姐，只扮作一个中间人。
　　我这生意虽不是强买强卖，但总归是有些霸道。不管卖的这消息顾主是否满意，钱已经付了，我这里的规矩也从来没有退货换货这一说，即便是闹上门来，那也是无凭无据，无可奉告。幸好我这人比较善良，从不坑人，渐渐地也传出了点好名声。
　　我接活要看心情，看喜好，看天气，十桩生意平均下来就接一桩，久而久之顾主们就臆想出了无妄言只做必成生意的规矩，加上我开价高，最后居然成功塑造无妄言金字招牌。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作者有话说

　　画风突变，其实我就是个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