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番外•第四次轮回 ...
-
——我本来是去会两个故交。
——都见到了么？
——嗯。
黑发的青年默默地把自己的剑拔了出来，暗褐色的血顺着他的剑刃滑了下来，然后在剑尖凝聚成滴，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他皱了皱眉头，垂下眼眸看着血被脚边的泥土慢慢吸收。
“你真不走运。”
青年就那样静静地看了半晌，然后得出了结论。至于说话的对象还能不能听到这句话，丝毫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以内。
眼前的魔兽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
一定要说它的错处的话，那就是它竟然害她那么伤心吧。
他微微低头，想起白天时的情景，愤怒涌上心头。思考片刻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胡乱地擦了擦剑刃上的血迹，然后熟练地将剑收回剑鞘里。
青年默念了几个口诀，身形未动，衣角却慢慢向上浮起，四周渐渐流窜着不一样的气息，山洞里呼啸声也越来越响。随着他吐出最后一个音节，魔兽的尸体猛地浮在了空中，然后径直向山洞外面飘去。
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手。
但他真的很想告诉她——他会为她除去一切让她哭泣的东西。
于是他在思考之后，选择了把魔兽尸体丢在镇口这种“他认为的”折中的方法。
思及此，青年的心情好了起来。虽然他的挚友告诉他如何微笑，但是他还做得不够好，至少外人看来，就算他现在心情好到爆棚，他也还是那幅冷冰冰的样子。
他面无表情地走出山洞，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小心地处理掉身上的血迹和污迹，向镇子上的旅馆走去。这个镇子为冒险者开设了很多家旅馆，他虽然不知道同伴们到底选择了哪家旅馆，但他凭着直觉就向她的所在走去。
在他转过某条阴暗的小巷巷角后，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大片灿烂璀璨的星光。
他的脚步顿了顿，眼睛微微向下瞄，才注意到眼前是一个小陡坡。陡坡的边缘上扎着半身高的篱笆，厚实而密集的篱笆看起来十分安全，眼前不远处背对着自己坐在篱笆上的少女证实了篱笆的安全性。
“唉。”
叹气着的少女浅金色长发被风吹起，发丝掠过他的鼻梁，又柔又痒的触感撩起了他心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还在为白天的事情伤心吗？他默默握起拳头，几次欲言又止。
——想和她在一起的话，表情尽量柔和，记住，多对她笑笑准没错！
青年想到挚友的叮嘱，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柔和起来。然后他揉了揉自己的嘴角，尽可能地让自己僵硬的脸上摆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这才向前搭话道：“你早点休息吧。”
少女扭头看向他，星星般明亮的眼睛眨了眨，然后便浮上了一层水气，紧接着水气凝聚成大颗的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滴落，让他有点失神地想起先前自己剑上滴落的血珠。只不过看着血珠的时候他感到了愤怒，而他现在看着这透明的泪水时心里也随着悲伤起来。
……他的笑容真的有这么糟糕吗？
少女的哭声渐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同时也哭得他心里乱糟糟的。这时候的他忽然有些羡慕自己的好友，那个人的笑容不仅自然，还总能带给别人希望和勇气，比自己勉强挤出来的笑意简直好上百倍。
青年叹了口气，然后静静地坐在少女身边。他试探性地伸出自己的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绕过少女的后背，试探性地碰了碰她另一侧的肩膀。
少女正哭得天崩地裂，对于他的触碰并没有任何厌恶的表现。
青年心中一动，颤抖的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进而慢慢搂住了哭泣中的少女。虽然场合不太对，但第一次这样大面积地接触她的体验还是让他的心里绽开了名为喜悦的花朵。
“他拒绝我了……”少女毫不客气地用他的衣服擦拭着眼泪，呜咽道：“虽然早就知道他不喜欢我，但这么明确地拒绝……呜……”
她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时候有的？
难得的喜悦顿时转为冰窖般的寒意，他皱了皱眉头，揣测起干掉情敌的可能性来。她这几年来一直和他们两个一起行动，如果她真有了什么心上人，自己没可能会不知道啊？
等等。
难道是自己那个好友……？
青年的眼神复杂起来，回想之前的一幕幕，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不过，自己的好友前不久还鼓励并耐心教导了自己如何去追她，多半是没有发觉她的心情吧。
他又叹了一口气。以前的他从来不会发愁叹气，自从遇见了她，叹气渐渐成了常事。
好友拒绝了她也罢，这也就是说，自己还有机会咯？
不过，她喜欢的居然是好友那种类型。
大意了。
青年一边安慰着少女，一边默默地把学习自己好友一举一动的练习提上了日程。如果哪一天他也能像好友那样温柔地向她微笑、自然友好地和她说话，她会不会喜欢自己呢？
……值得一试。
少女的哭声渐小，听来是她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然后，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眼睛早已哭得红肿肿的，让他心中一阵心疼。
正当他组织语言打算来安慰她的时候，可能是意识到她的泪水弄脏了他的衣服，少女有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然后从他的怀里挣脱，灵活地转过身跳下了篱笆，向他招招手：
“抱歉，破坏你今天看风景的兴致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以后有机会就一起看吧！”
一起看风景啊，还真是不错的提议。
他愣了愣，只见少女向他露出了微笑，虽然她的眼角还带着泪，但笑容足以令他更加沉迷：
“我感觉好多了……谢谢你，艾诺。”
===========================
“困死啦。”
少女毫无形象地伸了大大的懒腰，然后抗议道：“百，这么晚了，我要回去睡了。”
“米莉你先去睡，我收拾一下这里再回去。”百点了点头，羞涩地笑着回应道。说罢，他将自己手中的魔杖高举，默念起魔法师们常用于清洁的魔法，收拾起因为练习魔法而造成的痕迹。
米莉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然后扭头就往旅馆的方向走去。
藏在一旁树丛中的青年看着米莉走路那摇摇摆摆的模样，暗暗抱怨一句百的考虑不周，然后隐在阴影中慢慢跟了过去。
在又一次为困得差点摔倒在地的米莉提心吊胆后，青年现出了身形，轻轻地扶住了米莉，嘴里还不忘埋怨道：“你还真是……沉呢。”
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的米莉勉强睁开眼睛，在看清来者后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全身的重量也向青年身上倾去。
“喂喂，你就这么放心？遇到我还好，要是别人，你也这样可就糟了啊。”
青年匆忙地搂住了她，平日里的精明和嘲讽般的笑容一扫而空，出卖他心中所想的是不知所措的慌张和涨红的双颊。
璀璨星空下，青年站在原地，仰望了一会儿天空，眼角的余光总是不自觉地瞄向了怀里的人——米莉浅金色的长发在星空微弱的光芒照射下显得格外漂亮。他努力摇了摇头，似乎要把脑中所想甩出去那般用力，然后咬牙咒了一声便搂着她向暂住地走去：“那个家伙居然变得这么不稳重，都没注意到她累成了这样。”
似乎是不满身边人嘟嘟囔囔的抱怨声，米莉奋力挣扎了下，然后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正当青年吓得不敢动弹的时候，米莉忽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谢谢你，艾诺。”
说罢，米莉在艾诺怀里换了个自认为舒服的地方，头一歪便满意地睡了过去。
艾诺愣了愣，然后垂下眼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至于另一个么，太笨了，忘记了约定，害我等了半天，还好后来还是见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番外•第四次轮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