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跟替身跑啦》光中尘

26、逃离计划

　　乔鹿匆匆忙忙跳下飞梭，跑进康复中心，看见钟离璞便道：“对不起对不起，钟玉，我来晚了。你等饿了吧，我给你拿了点吃的。这就带你回去。”

　　钟离璞接过餐盒，并没有要摘下口罩大快朵颐的意思，只说：“没关系，我回去再吃。”

　　乔鹿推着他的轮椅开飞机一样回到立体停梭场。上飞梭的时候遇到了一点麻烦，最后是钟离璞自己手臂用力，乔鹿拖着他的腿上了飞梭，之后再把轮椅折叠塞进去。

　　乔鹿启动飞梭，进入空中通路，风驰电掣般朝着餐厅赶去。

　　钟离璞抱着餐盒，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乔鹿笑了起来，对他说：“饿了就吃点东西吧，难道不是老大做的你就不吃么？”

　　“不是的，我……不是很饿。”

　　乔鹿听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戳破，只是贴心地说：“如果你不想吃正餐，餐盒里面有一格是黄金虾球，确认过过敏物质，你可以先填填肚子。”

　　“乔姐，谢谢。”

　　疏离的感谢把态度表达得很明确，乔鹿意思带到不再纠缠，专心驾驶。

　　钟离璞抱着餐盒发呆，依靠关于商沐的幻想让自己分心。他手指摸到餐盒边缘，情不自禁一抠，把餐盒打开，里面的黄金虾球还冒着热气，有种油炸食品特有的罪恶诱惑力。

　　其实他真的有点饿了。

　　钟离璞悄悄看了一眼前面的乔鹿，确认她在认真驾驶，似乎并不会回头关心他。他于是拿出一粒虾球，揪着虾球尾巴从口罩下塞进嘴里，一口咬开，酥皮脆生生地破开，虾仁四分五裂钻入肚中。

　　鲜美，快乐，还填饱了肚子。

　　有一就有二，黄金虾球继二连三地在口罩下暗度陈仓。如果钟离璞也有个正常的童年，他一定会想起小时候偷偷拿钱去买校门口被父母鄙视的零食的快乐。

　　可惜他没有，他只觉得虾球的屑子沾在口罩里面，油乎乎的很不舒服。

　　前面乔鹿在专心驾驶，空中路况有些复杂，她需要不停地操作，应该没有心思关心后面的钟离璞的情况。

　　钟离璞确认这一点，又被虾球屑子弄得实在不舒服，就悄悄把口罩的一只挂耳摘了下来，想用手指把屑子掸下来。这么做，就算乔鹿回头，也看不见什么。

　　但就在这时，前面有一辆飞梭急停，乔鹿惊呼一声，迅速压低了飞梭，从对方下面穿了过去。整架飞梭猛地一晃，里面所有没有被固定的东西都飞了起来。

　　钟离璞尽管系着安全带，还是感到身体突然之间飞了起来，惊慌中下意识去抓餐盒把它盖上，手指一松，口罩在惯性作用下飞起，飘到了前排。他伤痕累累的脸整个裸露了出来。

　　乔鹿也吓得不轻，迅速找到安全的方位，按下红双跳在空中悬停，转头就问：“没事儿吧，你——啊！”

　　她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比刚刚差点出事故的时候更加惊恐。

　　钟离璞抬起头，紧接着意识到什么，抬手捂住了脸，而乔鹿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两人的目光同样震惊，同样慌张，同样不知所措，只不过一个刺人，而另一个被刺伤。

　　脑海一片混乱，钟离璞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很清晰：果然，也只有商沐才会对自己如今这副尊容夸出“可爱”来。

　　山道上，两辆车衔尾而行，速度不快，可谓悠闲。

　　商沐摇下车窗，让带着微雨的山风吹散心烦意乱。他身边陈地球摘帽脱衣，换上一身灰色的不起眼外套，美食家的怪异傲慢不复存在，变成一个普通的矮个中年人。

　　他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鱼师傅还整天想着评比呢？要是让他知道我们认识这么久怎么办？”

　　“凉拌。我明示暗示他了多少次，他还给我搞事，想想都丢人。”商沐靠着车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那你还为他来找我？甚至连跑路计划都不管了？”

　　“我那是为了乔鹿姐。她一直对我不薄，为餐厅贴过钱加过班背过锅，我不能不管她。”商沐心情很好地说道，“最后不是解决了嘛。”

　　在外人看来，陈地球和他毫无关系，甚至于陈地球压根儿没去过绿野花园捕猎美食。但是私底下，商沐和陈地球私交已久。

　　商沐认识陈地球纯属巧合，就是飞梭剐蹭这样的小事，两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并且因为陈地球提到的一道菜多聊了几句。

　　不久之后，陈地球的美食日记被发掘，邀请去撰写专栏。陈地球虽然爱好美食，但只是爱好不曾深入了解，经不住编辑利诱接了活却又写不出，临时想起了商沐这个一面之交，两人因缘从此而起。

　　陈地球除了美食家的兼职，本职是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中介人和情报贩子，见证着商沐一路走来，为他提供了不少方便。两人交情甚笃。

　　“让你的钢牙小兔子解决，不如不解决。”陈地球没好气地说，“晃元帅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你不知道安了什么心，你可别傻乎乎地上心。”

　　商沐想到钟离璞忍不住嘴角一翘，说：“嗯，我知道。我就把他当弟弟。”

　　陈地球有些不放心地看着他，叹了口气道：“算了。你也挺聪明，我之前还在想你找什么机会见我，你找的理由不错。你离开的事情我疏通得已经差不多了，应该不会超过半年，到时候我会另外通知你。”

　　“半年后啊……”商沐在心中盘算着各种事情的处理情况，不知不觉有些惆怅起来。他虽然计划了很久离开的事情，但是真到了要离开的那一天却难免有些不舍。

　　“怎么，还舍不得晃元帅？就算你真的喜欢过他，现在这份感情也差不多该到头了。”

　　“我知道。”商沐按着头，从陈地球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并不点，只是塞进嘴里干咬着，免得身上沾上味道不好交代，“谢谢你。”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做。”陈地球把手机递给商沐，“碧罗星前任总统，我希望你给他做一份特殊料理。他能帮你抹掉身份痕迹，阻断晃裕同的追查。你同意我就去联系……”

　　商沐眉头一皱，为难地打断他说：“等等，陈地球，我已经不做特殊料理了，一年前开始就不做了。”

　　陈地球不理解地看着他，问：“为什么？”

　　“我不想说。”

　　“好，你不想说，我不问。但是你知不知道，晃裕同作为碧罗星的元帅，在星网的权限很高，他有权限进入更高级的监控系统。他们有一个东西叫做ORWELL宇宙安全监控系统，能够监控你的一切行动，无论你到哪里，晃元帅都会把你抓回来。解决不了这个，你压根儿跑不掉。”

　　商沐听到这个系统名字有点耳熟，但一时却想不起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知道是自己打乱了陈地球的计划，很抱歉地看着他问：“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别的办法，别的办法，我上哪给你找那么多办法？除非你认识另外一个比晃裕同权限更高的人，他能抹消掉你的信息，或者干脆暂时关掉晃裕同的权限，让他短暂地断绝监控，给我们一个窗口期更改你的信息。”陈地球泄愤地在车门上砸了一拳，“你倒是告诉我哪里有这么一个人？”

　　商沐闻言微微一怔，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人来。他紧接着想到了他在哪里看到过那个系统的名称，那是在解决乔鹿事情的那天晚上，钟离璞毫不避嫌地在他面前展示的……

　　陈地球看到他的表情，忽然也反应了过来。

　　商沐说：“确实，你让我再想想……”

　　“别想了。”陈地球不耐烦地说，“不是还有你的小兔子么？晃元帅可真是给你送了个好东西。他是五星联军高层，权限一定比晃裕同高，搞定他你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商沐抗拒地说：“你刚刚还叫我不要招惹他！”

　　“我让你不要对他感情太深，但是利用他是另外一码事。如果你是怕他纠缠，我可以告诉你，钟离璞是巫载星有名的美人，追求者众多，其中包括你的晃元帅。他容貌恢复是早晚的事情，你可得抓紧机会。”陈地球语重心长地说。

　　“抓紧什么机会？”

　　“抓紧机会让他和你在一起，哪怕一个星期也行。以他那样的身份，一旦和你在一起，一定不能忍受晃裕同对你的掌控，他会替你解决麻烦的。然后等他玩腻了你，你就自由了。”陈地球伸手去抓商沐的下巴，装模作样地观赏一番，“仔细看看，你也挺有勾引别人的条件的。”

　　商沐忍无可忍地把他的手拍了下来说：“行了。你就这么希望我去欺骗别人感情？”

　　陈地球冷哼一声说：“我不逼你，但是你考虑清楚。我没有别的办法，机会稍纵即逝，你就真的想要继续在晃元帅五指山下过活？你差点死了，没有得到教训么？你还在指望他良心发现爱上你么？”

　　“我……”

　　商沐想钟离璞礼貌懂事，出身不俗，受伤之前耀眼如明珠，不像自己出身孤儿无人疼爱，钟离璞不该被残忍对待。但难道他商沐就应该被这样对待么？

　　就连在陈地球的计划中，他的剧本也是牺牲自己换取利益，好像这个身体是一个用于交易的物件一般。

　　在微妙的不甘之中，他竟然没把拒绝说出口，只是留下一串意味深长的尾音。

　　“你自己考虑清楚吧。”陈地球叹了口气，打开车门下车。

　　商沐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山下，汽车自动进入下车区域，等待乘客下车。待商沐下车，陈地球早已不知去向。他很谨慎，故意营造出被逼无奈同路、下车即跑路的假象，免得哪天被晃裕同找上门来。

　　商沐不喜欢这样，但陈地球说非如此不可，许多事都是这样。

　　为了逃离晃裕同，他必须变成自己厌恶的那种人么？

　　商沐站在空荡荡的下车区，感到一阵厌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