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温赤]催眠师》试刃

29、五

　　他又做了那个梦。梦里他被人追逐，有人好像要迫害他。
　　黑暗狭窄的空间让人透不过气。他看不清那人的面貌，但意图残害自己之人的名字却一笔一划地在脑海里勾勒得愈加清晰。
　　青年被手机提示音吵醒的时候，又到下午时间，起身时他再一次不慎将白色的药瓶碰倒在地。
　　几乎每一天他都重复着同样的生活——因吃药而嗜睡，因讨厌吃药而“不小心”碰倒药瓶。
　　但最后，他还是会乖乖捡起药瓶，乖乖按时吃药。
　　至少为了回报尽心尽力治疗自己的医生和医生的学生。
　　好像以前也曾想过回报关心自己的其他什么人，但时间太久竟有些记不起来了。
　　借着窗帘缝隙间透进来的午后阳光，青年摸到放在床头的手机，按亮屏幕。
　　屏幕上照例显示出某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每隔两三天就发来一条的例行公事般的短讯。竟然直到现在还没有屏蔽掉她，连青年自己都觉得是个奇迹。
　　顺手将短讯删除，青年干脆关掉了这令人厌烦的社交工具。
　　那条短讯的内容不用看他也知道，熟悉得已经能够背诵下来了。
　　——月，最近过得好吗？

　　盈曦望着大屏幕上那道与红发医生擦身而过的人影，隐隐有些情绪激动。
　　神田京一不明所以，问了一声：“月？你认识这个人？”
　　“嗯。”盈曦轻轻点头：“他叫飞凕，和昊辰一样，是我青梅竹马的朋友。”
　　“风花雪月的无情葬月。”赤羽接口道。
　　“是的。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几年前他被诊断患有抑郁症，之后就开始回避我们。我只能通过短讯联系他，但不知道他住在哪里。赤羽先生跟我去见花的那天，我告诉月花可能自我催眠了，当时月说他会去看花。”
　　“我去见荻花题叶的那天……”赤羽略微思考了一下，“那天正是我遇见无情葬月的前一天。也就是说，无情葬月在听说荻花题叶情况的第二天，立即就前往荻花题叶家了。”
　　“但他并没有真正去看花，只是出现在了荻花题叶家门前的那条路上。”温皇眯起眼睛，忽然凉凉地插进话来。
　　神田京一频频点头，听到温皇这句话也疑惑起来。“对着昊辰——也就是你们说的荻花题叶家门口的监控摄像头并没有拍下这名无情葬月，那他到底是去干嘛的？”
　　他嘴里念叨着，手底下也丝毫没停，迅速调出在赤羽遇见无情葬月的前后几小时内整片街区的录像，同时向盈曦索要了飞凕的电话，安排下属去通知飞凕到警局来。
　　这边神田和盈曦一起查看监控录像，那一边赤羽把温皇拉到了角落里。
　　“你怎么看，大催眠师？”
　　“赤羽，你这样问我，是希望从我这里听到什么答案？”
　　“哼。”心知温皇不会轻易给出结论，心理医生只是用鼻音低低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温皇转头看了看监控室另一端的大屏幕，其中几个摄像头的录像里，在不同时间、不同角度，都出现了无情葬月的身影。
　　“我知道你怀疑无情葬月受到催眠，毕竟他出现在现场，很可能与荻花题叶牵连。”
　　“那天无情葬月脚步不稳，看起来精神恍惚，说的话也意味不明。”赤羽说道。
　　“这样的人，除了被催眠以外，还有可能是醉酒、吸毒、精神失常、或者刻意为之。”温皇顿了顿，收回投在监控屏幕上的目光，对赤羽低声笑道：“盈曦说他有抑郁症，这可是你的专业领域，赤羽医生。”
　　说话间，监控室的门被敲响，神田警官的部下回报飞凕的手机已关机，他们通过医疗档案找到飞凕的医生，并与医生取得联系，得到了飞凕的地址。
　　“好，那你们出两个人上门，把飞凕请过来吧。”神田吩咐下去，然后连人带椅子转了半圈，面向方才还在说悄悄话的两人。
　　“怎么样？”赤羽一边问一边向大屏幕走去，温皇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很奇怪。”神田京一答道：“在你遇见他的前后两个多小时时间里，这个无情葬月在这片住宅区里转了好几圈，而且路线完全没有规律。由于监控存在死角，看不出他到底在干什么。”
　　赤羽和温皇对视一眼，看向大屏幕。
　　屏幕正中央的格子里正显示着赤羽与无情葬月擦肩而过的画面，时间大约停在下午2点15分。而在这之前，最早在1点40分左右，他就已经在荻花题叶家门前的这条路上出现过一次，第三次出现在这条路上时则是3点。
　　此外，其他格子里也分别显示着不同路段不同时间摄像头捕捉到他的画面，从最初一点多进入住宅区到最后三点多离开，前后共约两个半小时。
　　“在这片区域闲逛了这么久，无情葬月的行为实在很像入室盗窃的小偷提前‘踩点’。”神田摇了摇头，意有所指地看向坐在一旁的盈曦。
　　盈曦瞬间绷紧了身子。“不可能是月！月没理由这么做！”
　　“安啦安啦！”神田安抚道：“这边也不会没有证据就随便怀疑一个人。不过无情葬月的行动确实很奇怪，你既然是他的朋友，有什么头绪吗？”
　　盈曦默默垂首，咬着手指思考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我不知道，等他来了问问他吧。”

　　警员上门请飞凕的过程很顺利，虽然他明显不快，但还是很配合地到警局来了。
　　除了从一开始，他就在否认自己的身份。
　　“我不知道什么无情葬月，也不认识你们说的那些人。”
　　“你是飞凕没错吧？”警员问道。
　　青年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可能是，我的证件上是这么写的。”
　　两个小警员面面相觑，预感到这个人可能很难交流。
　　“你真的不认识盈曦和昊辰、玲珑雪霏和荻花题叶？”
　　“不认识。”这一次飞凕回答地很快。
　　“那你知道风花雪月吗？”
　　“风……风什么……？”飞凕忽然停了下来，缓缓抬眼。他的态度变得和先前很不一样，在普通的冷淡和有些神经质的气质之外，忽然露出阴暗的表情，随即又染上一层迷茫神色。
　　他双手扶着桌子，慢慢站起身。坐在他对面的两个警员不知该说些什么，其中一人试图安抚他，也站起身来，轻声说道：“关于风花雪月，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风……风……”飞凕不断地喃喃自语，重复着这个字眼，直到办公室的门被突然冲开。
　　“月！”
　　盈曦猛地冲进来，却又硬生生驻足，呆立在门口望着多年未见的故人。
　　飞凕闻声转头，视线停在女子的身上，那双眼睛冷漠无神。
　　“我是北风传奇，你是谁？”